一、圣像之争
基督教产生于纷乱的希伯来文化环境中间,其多神观念的宗教信仰成为基督教赖以滋生的沃土。自然,由于基督教极强的普世性和救恩思想很快引领信仰的潮流,成为这一积贫积弱地区流行的有活力的宗教,并很快传播到地中海地区和希腊文明的环境中。在光荣属于罗马的几百年间,基督教艰难地生存并缓慢地发展,它既要明显区别于异教,又要能够赢得罗马人的灵魂。多灾多难的以色列人把信奉神明当作民族祝福和希望,弥赛亚呼之既出,他们认为自己民族的保护神——耶稣基督——是唯一的真神,统治世上的万族万国,他们是上帝的选民。每逢民族灾难之时,上帝都会伸出拯救之手并帮助他们战胜困难。
从最初的基督教世纪直到今天,耶稣基督在基督教的中心地位和对基督徒的根本意义,《圣经》用一句话澄明:“我信独一上帝”。这句开场白同时也是整部信经的基础陈述;它以含蓄的方式包含了全部的基督教信仰。凡信有上帝、且信他赏赐那寻求他的人以生命的人,皆可获救(《希伯来书》11:6)。换言之,任何人,只要他信奉上帝是那在《旧约》与《新约》中启示自己为那救助众生、即是生命又赋予人生命的独一上帝,便可获得拯救。就内容而言,神学家卡斯培表达了上帝是神学统贯一切的主题。他说:
“其他信仰陈述还说到上帝之外许多别的话题,诸如世界的开始和终结,人类的起源、罪、救赎和完善,教会及其布道、圣事与圣职。然而,这些形形色色的陈述只有在与上帝相关时——即当它们是关于上帝的救世行动或是关于这个救世行动的传达时——方可视为信仰陈述。上帝因此便是神学唯一且统贯一切的主题。上帝——世界和人类的拯救——似乎是用神学中许多词语言说的唯一词语。就此而言,神学便是关于‘上帝’之可以言说的‘道’,或如古人所称,是关于上帝的科学”。[1]
神学大师托马斯·阿奎那在《神学大全》一书的卷首开门见山地描述了人们谈到上帝时“一切”这个词的多种含义:上帝是一切实在之终极的、再无根据的根据,维系万物和推动万物;上帝是亦且有限的善所分有的至善,是众善之本;上帝是引导和安排一切事物的终极目的。[2]
中世纪经院哲学之父坎特伯雷的安瑟伦把上帝界定为“无法设想比之更大者”。[3]这一界定并不纯然是一个最高级形式;它并非说上帝是“能够设想到的最伟大者”。假如真是如此,上帝也就不过是人类可能达到的最高实现而已。更确切地说,上帝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比较级:他永远是更伟大、更完美;他在一切相似性之中总是更为相异,总是迥然有别,总是更为神秘。
基督教传统确信由“上帝”这个语词所表达的实在提供了这个答案。根据这个传统,上帝并不是与所有其他一切实在并列的一个实在;他是领悟一切、支撑一切和决定一切的那个实在,是一切有条件者中之无条件者,是人的“一”与“一切”。换言之,上帝问题并不是一个范畴性的问题,而是一个先验的问题。[4]因此,上帝问题是所有问题中最根本的问题。(www.daowen.com)
有着这样一个良好的基础,基督形象和艺术语言是否有助于宗教功能的实现和宗教教义的传播问题才渐渐浮出水面。禁止偶像崇拜者首先认为,耶稣基督的临在是通过他的神迹和拯救性的话语,只有通过这种爱的方式,启示、救恩、三位一体才介入历史,因此耶稣基督禁止被赋予具体形象。
其次,《旧约》神的创造中有这样一条:“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神就照着自己的形像造男造女。”(《创世记》1:26-27)正如此句所肯定的,人被创造是为了做上帝的形像,没有别的形像可以让人去想象基督或去形象化上帝的肖像,因为人不是被指定去制作上帝的肖像,而是自己成为上帝的形像。当上帝的话语在某个人中产生影响时,这个人就成为上帝的肖像。这个人心中上帝至真至美全善全能的运作便是可见的。在禁止为上帝造像的禁令中展示出一种放弃,以及一种比可想象得出的更强的严厉:它建构更纯正的信仰,不是看到上帝,而是让自己浸入上帝的话语,去体验上帝。不许造像的禁令意味着一种深入内心的邀请,一种植根于尽可能深地倾听上帝圣言的生活。[5]
第三,犹太人的传统中有禁止偶像崇拜的惯习,他们认为具体形象会妨碍上帝的至高地位以及更接近于抽象的力量和原则。赵敦华先生给出这样的解释:
犹太教反对偶像崇拜的诫令不仅针对外邦的神祇,而且也禁止把耶和华作为偶像来崇拜。这样不仅维护了耶和华至高无上、令人敬畏、不可窥测的形象,而且有效地防范了多神论的影响。多神论以自然物或氏族祖先为崇拜对象,神必须有具体形象与日常语言的名称。犹太教是处于众多的多神教包围之中的唯一的一神教,如果它也赋予耶和华具体形象与日常语言的名称,耶和华必沦为诸神的一员。当然,并非所有的一神教都信奉一个没有具体人形、人名的神;古代宗教的一般特征是人神同形同性。与其他宗教相比,犹太教虽然承认上帝的人格,但使他的意志与情感超越人性,又使他避免人的形象。这样的神更接近于抽象的力量与原则,易于成为哲学思辨的对象[6]。
赵先生从哲学高度解释基督教禁止偶像崇拜的原委,一方面是为了上帝神性至高和神秘乃至哲学思辨的需要,另一方面是为了防范多神论的影响。比较符合犹太传统的惯习和思维。诚然,圣像用于祈祷并没有让所有人都感到高兴。有人担心民众所崇拜的可能仅仅是圣像本身,而不是圣像所表达的东西。这种担心在不同的时期和地方导致了破坏圣像运动。
第四,由于逐渐盛行的圣像崇拜之风不断干扰了皇权的权威,也间接削弱了政府的财政收入(罗马帝国境内的修道院占有地产和大量敛财引起统治者的不满。),因此,基督教的历史上发生了多次皇权直接干预的破坏圣像运动。以上这一切都严重制约着耶稣艺术形象的产生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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