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采用寓言故事
唐诗本事评诗论诗是借助故事的形式,本事中具有诗评性质的故事有纪实和虚拟两大类。纪实一类记载时人对诗歌的品评,真实客观,一般并不直接反映本事作者的观点,因此,对于本事作者来说,此类本事还不是一种用以表达观点的诗评形式。能用以表达观点的是那些虚拟的本事故事,此类本事是自觉的创作,创作的目的在于品诗评诗,即因事寓意,因此,我们不妨称之为寓言故事。
此类虚拟的意在品诗评诗的寓言故事在唐诗本事中数量可观,为人熟知的就有十余条:郭元振题诗怪异面颊,骆宾王接对宋之问诗[12],上官仪作入朝洛堤步月诗,崔湜马上吟诗,唐玄宗评孟浩然诗[13],李白作《登金陵凤凰台》,钱起夜吟得鬼谣,“四公会”[14],“钱塘论”,杨汝士压倒元、白[15],“巫咏难”[16],韩愈评贾岛诗[17],元稹阻格令狐楚表荐张祜[18],长安僧评张籍诗句[19],李贺作《高轩过》[20]。
本事中因事寓意的表达方式有所本,若推求远源,可溯及《周易》和先秦诸子散文。
《周易》本经立象以尽意,《易传·系辞》谓“《易》者象也”,以“象”概括整部《易经》。孔颖达《周易正义》解释说:“《易》卦者,写万物之形象,故《易》者象也。”《易》卦及卦、爻辞写万物之象,其目的是表明义理。《周易正义》又说:“凡《易》者,象也,以物象而明人事。……或取天地阴阳之象以明义者,若《乾》之‘潜龙’、‘见龙’,《坤》之‘履霜’、‘坚冰’、‘龙战’之属是也;或取万物杂象以明义者,若《屯》之‘六三’‘即鹿无虞’,‘六四’‘乘马班如’之属是也。如此之类,《易》中多矣。”可见,不管是《易》卦还是卦、爻辞都是“以物象而明人事”。《易传·系辞》之所谓“象”虽然解释为“万物之形象”,其实也包括了以叙述为本的“事象”。《易传·系辞》言《周易》“立象以尽意”的特点之一是“其事肆而隐”,韩康伯注:“事显而理微。”孔颖达解释说:“其《易》之所载之事,其辞放肆显露而所论义理深而幽隐也。”都表明《易》理或通过“事”来表现。前文所引《周易正义》中的《乾》、《坤》二卦及《屯》卦爻辞即多具叙事性质,其中《屯》卦各爻辞多叙远古时代的抢婚风俗,是完全的叙事。除此之外,爻辞叙事之例极多,为人熟知的如“羝羊触藩,不能退,不能遂”(《大壮》上六),“睽孤,见豕负途,载鬼一车。先张之弧,后说之弧。非寇婚媾”(《睽》上九),“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困》六三)。这些爻辞的故事性是极为明显的。可见,自《易经》开始,因事寓意的表达方式即已确立。需要指出的是,所谓《易经》“立象以尽意”是说先有对于宇宙万物的认识,即“意”,然后观物取象,以“象”表“意”。《易传·系辞》谓“圣人有以见天下之赜,而拟诸其形容,象其物宜”,即明此意。这种先立意而后取象的思维表达过程正是寓言的基本特征。
本事中品诗评诗的寓言故事,就其生成过程来说,也是先有“意”而后有“事”,即本事作者先有对于诗歌的品评认识,然后借人拟事,因事寓意。如郭元振题诗怪异面颊的故事,是先以郭元振诗有警策之句,然后以怪异神其诗句。骆宾王接对宋之问诗的故事是以本事作者对两人不同诗风的认识为基础的。故事中,“楼观”两句风格遒丽壮伟,与人们印象中的宋之问诗风迥异,而与骆宾王诗风相近。有此认识,然后才有以此警策属骆宾王的传奇故事。同样,李白作《登金陵凤凰台》以与崔颢《黄鹤楼》诗相较的故事是因为有了诸如二诗格律气势相埒、工力悉敌一类认识之后才杜撰出来的。《易经》作为儒家经典影响了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其因事寓意的表达方式不仅成为先秦诸子寓言的直接源头,对后来的寓言,包括唐诗本事中品评诗歌的寓言故事,也都产生了潜在的影响。
同《易经》因事寓意的潜在影响相比,先秦诸子寓言对本事寓言故事的影响或许更为直接。先秦诸子言事论理好用比喻,常常连类引譬,借事喻理,因此,先秦诸子散文,如《墨子》、《孟子》、《庄子》、《韩非子》、《吕氏春秋》等,都有善说事理的寓言故事。这些寓言故事大多情节完整,文体相对独立,为后来的寓言确立了基本的表达形式。比较而言,在先秦诸子寓言中,对本事寓言故事影响最大的是《庄子》寓言。《庄子》一书多用寓言,《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谓庄子“著书十余万言,大抵率寓言也”,《索隐》云:“其书十余万言,率皆立主客使之相对语,……寓,寄也。”《庄子·寓言》称其书“寓言十九”,郭象注云:“寄之他人则十言而九见信。”成玄英疏云:“寓,寄也。世人愚迷,妄为猜忌,闻道己说,则起嫌疑,寄之他人,则十言而信九矣。故鸿蒙、云将、肩吾、连叔之类,皆寓言耳。”可见,《庄子》寓言具有以下特点:一是寓言乃寄之他人之言,作者的意见并不直接以己意形式发表,而是假托他人言说。这种“寄之他人之言”的寓言与其他诸子“寄之他事”的寓言有所不同,后者连类引譬,用比体;前者则以他人直接言说,摆脱了比喻的形式。二是寓言乃虚构之辞。意见是自己的,但为见信于人而寄之他人之言,则寓言属虚构之辞。上引成玄英疏所谓“鸿蒙、云将、肩吾、连叔之类”,人、事俱幻。也有寄之真实的历史人物,如老子、孔子、颜回等,但所言之事仍为杜撰。《史记·老庄申韩列传》谓“畏累虚、亢桑子之属,皆空语无事实”,《索隐正义》谓“畏累”、“亢桑”(庚桑)为老子弟子,实有其人。《庄子》有《庚桑楚》篇,《正义》谓“此篇寄庚桑楚,以明至人之德”,则人虽实有,而事为假托。所言老子、孔子等人事亦然。《庄子》寓言的虚拟性与其他诸子寓言多引现实事例的纪实性完全不同。
以上《庄子》寓言的两大特点为本事寓言故事所继承。首先,本事寓言故事品评诗歌多假托他人,或借助他人,本事作者并不直接发表议论。如李白作《登金陵凤凰台》诗本事,推崇崔颢《黄鹤楼》诗,而借重李白。“四公会”称赏刘禹锡、章八元诗,而托之元稹、白居易。“钱塘论”品评徐凝、张祜诗优劣,而借助白居易。《唐摭言》赞美李贺《高轩过》,而借重韩愈、萧颖士。如此甚多。《庄子》寓言寄之他人之言,意在取信于人,本事寓言故事假托他人,用意略同。本事中或假托或借助的人物多为当时的著名诗人,或文学大家,正如《庄子》中的思想家、道德家、名人等,这样的假托无疑具有取重当世、见信于人的用意。其次,本事寓言故事出于虚构。这些寓言故事虽援引真实人物,采用写实手法,但事出虚构。前文列举的本事寓言故事均不可信,前人或今人已有考证,本文《考证篇》亦有论及。需要指出的是,这些寓言故事虽出于虚构,但人物真实,一些情节又时有依据,真伪杂存,若不追综蹑迹,见其违误,是很容易轻信记载,据以为实的。
既然本事寓言故事出于虚构,人物亦出假托,那么,故事人物所表现的诗评倾向和诗学观点并不真正属于其真实人物,只能反映本事作者的思想观点。如果误以故事人物的言论为其真实人物的诗评材料,据以考察其文学思想观念,则往往作出似是而非或穿凿附会的解释。
《云溪友议》卷中“钱塘论”条记白居易为杭州刺史时表彰徐凝而贬黜张祜一事,这是一篇虚构的故事。过去的学者并不怀疑故事的真实性,常为故事中白居易伸徐黜张找出种种看来与真实的白居易的诗学观点相吻合的解释,宋人计有功曾就白居易伸徐黜张及元稹阻格张祜一事发表议论,其文云:
乐天荐徐凝,屈张祜,论者至今郁郁,或归白之妒才也。余读皮日休论祜云:“祜元和中作宫体小诗,辞曲艳发,当时轻薄之流,能其才,合噪得誉。及老大,稍窥建安风格,诵乐府录,知作者本意,讲讽怨谲,时与六义相左右,此为才之最也。”祜初得名,乃作乐府艳发之词,其不羁之状,往往间见。凝之操履,不见于史。然方干学诗于凝,赠之诗曰“吟得新诗草里论”,戏反其辞谓“村里老”也。方干,世所谓简古者,且能讥凝,则凝之朴略稚鲁从可知矣。乐天方以实行求才,荐凝而抑祜,其在当时理其然也。令狐楚以祜诗三百篇上之,元稹曰:“雕虫小技,或奖激之,恐害风教。……元、白之心,本乎立教,乃寓意于乐府雍容宛转之词,谓之“讽谕”,谓之“闲适”,既持是取大名,时士翕然从之,师其词,失其旨,凡言之浮靡艳丽者,谓之“元白”体,二子规规攘臂解辨,而习俗既深,牢不可破,非二子之心也[21]。
计有功相信白居易伸徐抑张和元稹阻格张祜故事,认为张祜诗风艳发,而徐凝诗风朴略稚鲁,元、白之所以黜张祜,乃“以实求才”,“本乎立教”。这些议论虽与白居易诗论吻合,如在《与元九书》中,白居易提倡能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的讽谕诗,但是,这其实是无关乎白居易伸徐抑张故事的。“钱塘论”中有关徐凝、张祜诗之高下得失者有两处,一是所谓州试《余霞散成绮》诗,二是白居易以徐凝《庐山瀑布》诗与张祜《宫词》相较[22]。前者未载其文,无可置评。后者所举张祜诗虽可归入“艳发”一格,但本事仅就其中“数对”立论,并不涉及全诗风格。徐凝《庐山瀑布》诗两句也不能作为所谓“朴略稚鲁”诗风的代表,倒是刻画精细逼真的巧句。因此,用所谓张祜诗“艳发”、徐凝诗“朴略稚鲁”说明白居易伸徐抑张的理由,已经远离了本事故事,是一种牵强附会、似是而非的空论,是自说自话。
本事伸徐抑张的原因其实在本事中已有清楚说明,就是张祜因以得名的《宫词》四句皆“数对”,虽不失为巧妙,但也不足为奇,不如徐凝“今古长如白练飞,一条界破青山色”两句刻画精细逼真,构思巧妙。程千帆先生曾在《关于李白和徐凝的庐山瀑布诗》一文中对徐、张二人诗歌进行了解读,认为“徐诗朴拙,近乎‘清苦’;张诗工巧,邻于‘艳发’”,并认为“对两家的抑扬,实质上是在提倡一种有如后来北宋陈师道在其《后山诗话》中所提倡的‘宁拙毋巧,宁朴毋华’的诗歌风格”[23]。此一解读似未尽本事之意。徐凝两句诗实源出孙绰《游天台山赋》中“瀑布飞流以界道”一句,此句《文选》李善注云:“水从南岩悬注,望之如曳布。”所谓“白练飞”,正是“飞流”、“望之如曳布”之意。所谓“界破”云云,是受“界道”一语的启发。应该说,这两句是刻画逼真、体物精细的巧句。本事作者的原意不过是以巧句比巧句,以见巧妙之高下,而无关乎不同诗风的臧否抑扬。晚唐诗歌长于写景状物,摹写细致逼真,往往能尽体物之工。但另一方面,一些写景状物诗丢弃诗歌的风雅比兴传统,唯求体物之工,缺乏风神气象,难见兴寄胸怀,因此,有的诗歌不免流于纤巧刻露,甚至堕入僻陋一格。即如徐凝诗“一条界破青山色”句,不但了无意兴,而且将本来奇伟壮观的自然美景变成被支离宰割的陋象,将美化为不美,因而被苏轼斥为“尘陋”[24]。刻画精工而乏气象胸怀,这是多数晚唐写景状物诗的特点,此一本事对徐凝诗句的赞美体现了晚唐人的审美趣味,与白居易的诗歌理想其实并无瓜葛。应当指出的是,陈师道提出“宁拙毋巧,宁朴毋华”,正是为了纠正晚唐以来或纤巧或浮华的不良诗风的。
这种体现晚唐审美趣味的诗歌本事还有元、白称赏章八元《登慈恩寺塔》一诗的故事。《鉴诫录》卷七“四公会”记载:
长安慈恩寺浮图,起开元,至大和之岁,举子前名登游题纪者众矣。文宗朝,元稹、白居易、刘禹锡唱和千百首,传于京师,诵者称美。……会元、白因传香于慈恩寺塔下,忽睹章先辈八元所留之句,命僧拂去埃尘,二公移时吟味,尽日不厌,悉令除去诸家之诗,唯留章公一首而已。乐天曰:“不谓严维出此弟子。”由是二公竟不为之。诗流自慈恩息笔矣。章公诗曰:“十层突兀在虚空,四十门开面面风。却怪鸟飞平地上,自惊人语半天中。回梯暗踏如穿洞,绝顶初攀似出笼。落日凤城佳气合,满城春树雨濛濛。”
卞孝萱《元稹年谱》已考知,元、白两人大和中未曾同在长安。慈恩寺塔乃举子习游题记之所,贞元十六年(800),白居易进士及第,曾于慈恩寺塔下题名,有诗云:“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25]章八元于元、白为先辈,若于慈恩寺塔题诗,白居易于进士及第前后应有所见。元、白相交约在两人同应吏部科目试的贞元十八年(802)冬,已在白居易进士及第以后,因而不太可能出现两人同时始见章八元诗的情况。可见本事所记非实。章八元《登慈恩寺塔》诗以写景状物为本,刻画精切,颇得体物之工。高仲武《中兴间气集》曾标举章八元诗“雪晴山脊见,沙浅浪痕深”两句,谓“此得江山之状貌极矣”,也是欣赏其诗中体物精工的警句。当然,《登慈恩寺塔诗》语近意浅,难见风神气象,又有后世所批评的晚唐五代咏物写景诗所共有的缺点,因而不免遭到后世的讥评,如推崇风雅、力主诗以言志的宋代诗话家张戒在其《岁寒堂诗话》中就讥其诗为“乞儿口中语”[26]。章八元虽为大历、贞元间人,但其诗风引领晚唐五代,这是晚唐五代人推重其诗并以本事流传的原因。
【注释】
[1]《杜诗镜铨》卷一《春日忆李白》,上海古籍出版社,1962年版。
[2]《白氏长庆集》卷二八《与元九书》,《四部丛刊·初编》本。
[3]司空图《司空表圣文集》卷二《与李生论诗书》《,四部丛刊·初编》本。
[4]《世说新语·赏誉》。
[5]《诗话总龟·前集》周本淳校云:“‘子’下当脱‘障’字。”(《诗话总龟·前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75页)《太平广记》卷二五二引《抒情诗》记同一故事云:“阁下有女障子诗极好。”“女障子”当为“女子障”。据此,所校不误。(www.daowen.com)
[6]曹唐、罗隐互嘲诗句的故事有异文。《诗话总龟·前集》卷六引卢《抒情》云:“唐曰:‘隐有牡丹诗。’或曰:‘何也?’曰:‘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也动人。’”将“女子障诗”改为“牡丹诗”。这两句诗见于罗隐诗《牡丹》(《全唐诗》卷六五五),可见,诗句本是摹写牡丹的。相对于“罗有女子障诗”而言,“隐有牡丹诗”一语不仅了无意趣,而且不能成为诗歌批评,这正如“花是美人”是饶有情趣的品评,而“花是花”则是毫无意义的饶舌。所谓“隐有牡丹诗”是流传中产生的讹误。
[7]罗根泽《中国文学批评史》称为“比喻的品题”,郭绍虞《中国文学批评史》称为“象征的批评”,张伯伟《中国古代文学批评方法研究》称为“意象批评”,今取张说。
[8]钟嵘《诗品》卷上。
[9]钟嵘《诗品》卷中。
[10]同上。
[11]《全唐文》卷七五三杜牧《太常寺奉礼郎李贺歌诗集序》。
[12]详见傅璇琮主编《唐才子传校笺》第一册,卷一,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62~64页。
[13]详见傅璇琮主编《唐才子传校笺》第一册,卷二,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366~368页。
[14]详见卞孝萱《元稹年谱》,齐鲁书社,1980年版,第497~499页。
[15]详见《考证篇》“25杨汝士”条。
[16]详见《考证篇》“19繁知一”条。
[17]详见钱仲联《韩昌黎诗系年集释》卷一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1288~1289页。
[18]详见《考证篇》“27张祜”条。
[19]详见《考证篇》“16张籍”条。
[20]详见钱仲联《李贺年谱会笺》,载《梦苕盦专著二种》,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4年版,第37~38页。
[21]《唐诗纪事》卷四一“徐凝”《,四部丛刊·初编》本。
[22]《唐摭言》卷二以张祜《甘露寺》《、金山寺》诗句与徐凝《庐山瀑布》诗句相较,乃节录擅改“钱塘论”所致。
[23]莫砺锋编《程千帆选集》,辽宁古籍出版社,1996年版,第992页。
[24]苏轼《世传徐凝瀑布诗云“一条界破青山色”,至为尘陋。又伪作乐天诗称美此句,有“赛不得”之语。乐天虽涉浅易,然岂至是哉。乃戏作一绝》云:“帝遣银河一派垂,古来惟有谪仙词。飞流溅沬知多少,不与徐凝洗恶诗。”见《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卷八,《四部丛刊·初编》本。
[25]见《唐摭言》卷三。
[26]宋人常以语意浅露、缺乏风神气象的诗句为“乞儿口中语”。《诗人玉屑》卷一○“乞儿相”引《漫叟诗话》云:“江为有诗云:‘吟登萧寺旃檀阁,醉倚王家玳瑁筵。’或谓作此诗者,决非贵族。或人评‘轴装曲谱金书字,树纪花名玉篆牌’乃乞儿口中语。……晏元献云:此诗乃乞儿相,未尝识富贵者。故云:言富贵不及金玉锦绣,惟说气象。若‘楼台侧畔杨花过,帘幕中间燕子飞’。‘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之类是也。”又“无神气”引东坡语云:“如曰:‘一千里色中秋月,十万军声半夜潮。’又曰:‘蝴蝶梦中家万里,子规枝上月三更。’又曰:‘深秋帘幕千家雨,落日楼台一笛风。’皆寒乞相,一览便尽。初如秀整,熟视无神气,以其字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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