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家公园研究进展

（一）国家公园保护区管理模式转变

经过长期的发展，国家公园作为保护区的一种，其管理目标、方法和管理技术等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表现在管理目标上，在自然保护之外更多地溶入经济、社会、文化科学发展和管理目标；在管理方式上，以利益相关者协作管理、适应式管理取代原来的中央政府管理及反应式纯技术管理，游客和社区居民的利益得到重视；在管理的资金来源上，保护和管理资金由政府财政资助单一渠道发展到多种渠道支付，其中，旅游开发是国家公园管理重要的资金来源渠道；在管理理念上，基于长远利益和社区、国家及人类发展的可持续性自然保护和开发利用成为管理的终极追求。基于长远利益和生态观的自然资源与自然环境的保护利用是国家公园保护管理的重要内容和目标（见表2-3）。

表2-3　保护区及其管理的变化——保护区的一种新范式

资料来源：《保护区管理规划指南》.Thomas，L，Middleton，J.译者：陈红梅，喻惠群.北京：中国环境科学出版.2005，P4.

自然与文化资源保护管理是国家公园设立的首要的根本目标和各种公园价值和收益产生的基础，也是吸引游客前往的重要吸引要素。国家公园旅游开发管理应该成为国家公园管理的重要内容之一。其中，保护地社区/居民及游客管理是国家公园旅游开发管理的两个重要方面。

（二）国家公园及保护区社区管理模式

对那些政府设立的保护区来说，一个重要问题就是，管理机构对于当地利益相关者尤其是本土土著居民、地方社区和移民社区的居民持“排除”还是“包容”的态度。过去100～150年来，传统的保护区管理倾向于将人与大自然视为两个相互分离的实体，并将人类社区排除于大自然的利益之外，阻止社区居民使用保护区自然资源，并视保护区居民的生活关切与自然保护目标不相符。在保护区运动实践的早期，美国及许多国家的国家公园传统上多对当地居民社区持排斥态度；并声称国家公园作为全国的共同物品，其在一个国家、州水平上的“共同价值”才是最重要的，要胜过地方居民的个别价值和利益。表现在社区管理上，则是经常将居民社区搬迁到国家公园之外。与IUCN第Ⅰ、Ⅱ及第Ⅲ类保护区相应的传统的保护区更是将当地社区尤其是土著民排除在居民和决策者之外。由于世界上大多数保护区内都生活有居民或者依赖保护区维持生存；所以，传统的这种拒绝保护区居民社区的管理模式已经形成深远而消极的社会影响；保护区内的土著或者社区居民极易沦为最边缘化的群体（IUCN，2004）。目前，这种将保护区社区排除在保护区管理和旅游开发之外的现象在一些国家的保护区管理中仍然存在。

相反地，包容方式视地方社区的利益为保护区的中心，生活和工作在国家公园内居民的福利必须始终是第一要考虑的问题（Harmon，1991）。越来越多的保护区专家意识到，自然资源、人与文化在保护区内是有其固有的相互联系。保护区不仅是要保护自然生态系统环境的整体性和保护生物多样性，也包括人类对保护区自然资源的可持续利用，对与生物多样性相关联的文化多样性的尊重，以及与社会发展进程相应的生态系统服务功能的保持。为了真正实现保护区的管理目标，就必须重视和重新审视保护区内社区居民与大自然之间的关系，改变以前人与保护区分离的社区管理模式，提高社区居民的参与水平，以包容的方式，实施保护区居民的社区共管管理模式。

国家公园与当地社区之间有着复杂的关系，不仅会影响到国家公园保护能否成功，也影响到当地社区居民的福利；管理国家公园与当地社区关系的关键方法就是系统地对国家公园保护和开发进行一体化管理（Shelhas et al.，2002）。Jeffery等人（1991）提出将自然资源可持续管理与社区发展联合起来，让社区居民参与到管理、保护及可持续发展中，并从中受益。对国家公园社区实行包容式管理合作与协作，实现保护区社区共管最近更是成为最前沿的管理模式（Borrini-Feyerabend ＆ Sandwith，2003）。保护区管理（自然保护管理及旅游开发管理）的社区参与与社区共管被视为是保护区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促进因素和保障因素，已经得到大量的研究（Nyaupane et al.，2006；Draper，2000；Novelli ＆ Gebhardt，2007）。

保护区社区共管，实际上就是指保护区由政府设置，其决策权、管理责任和义务由政府机构及其他在文化上或者生活上依存于保护区的利益相关者尤其是土著居民、当地社区及移民社区居民共同分担的一种保护区管理模式，或者说是一种保护区社区管理模式（IUCN，2004）。在欧洲尤其是在英国，保护区管理通常是由政府机构与保护区土地所有者、社区及其他利益相关者通过协议方式进行协作管理。目前，保护区社区共管模式已经经IUCN的推广在世界各地都得到了较大的应用和发展。保护区管理实践也证明，在保护区利益相关者如土著居民、地方社区、NGO组织、私人部门对保护区的基本保护目标认同的情况下，与保护区内的居民及地方社区合作而不是对抗、建立一种有效的合作伙伴协作关系是一种有效的保护区社区管理方式（IUCN，2004）。

事实上，许多居住在保护区内或其邻近地区的人们，常因必须服从于保护要求而在发展上受到种种影响和限制；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对保护区的居民是不公平的。解决这个问题的一个方法是提倡社区参与，即实施参与式管理策略，这也是目前国际在遗产保护与管理中普遍倡导、并在许多地方证实是切实可行的方法（李双杰，2002）。近年来，越来越多的政府、企业、私人及社区部门日益认识到，社区旅游是国家公园保护和开发的重要工具（Jain ＆ Triraganon，2003）。Shelhas等（2002）研究了国家公园与当地社区关系的联结，以便让国家公园当地社区理解和接受保护区的几种战略方式：战略之一就是直接向公园内社区居民提供与公园直接相关的经济机会，如公园雇佣、公园旅游业雇佣、向游客销售食品和手工艺品、向当地社区提供服务、允许传统的土地利用等；战略之二就是在公园保护区界线外发展经济，减少对公园资源如农、林、牧、渔业资源的依赖。国家公园保护区以开发和保护目标为工作中心，应通过旅游收益分享计划将公园保护区旅游经济收益的一部分与社区分享，如兴建影响社区居民生活的设施如学校、医疗中心及道路等，从而使社区居民对保护区的自然保护产生积极的感知，激发其对所在自然环境的自豪感（Archabald ＆ Naughton-Treves，2001；Ormsby ＆ Mannle，2006）。Ryan（2005）认为，社区居民接受管理措施是建立在社区参与以及获得直接利益基础之上的，即欲使社区居民愿意为实现共同保护目标而努力，则必须让他们获得实际利益。总的说来，对自然的保护不应该对人类社会造成损害；保护区自然保护与人类社区之间并不矛盾，保护区内及周边的社区不是自然保护的负担，而是自然保护的有用资产（IUCN，2004）。

现在，很多保护区和遗产所在地通过发展旅游获得了很高的收入；但在很多国家很多地方，旅游经济收益的大部分进入旅游投资商的口袋，当地社区居民并没有相应的利益分成；而旅游活动带来的各种不良影响，如环境污染、生态破坏、文化冲击却留给了当地居民，这必然引起居民对于旅游活动的不满，长此下去会挫伤居民对保护区的积极性（李文华等，2006）。即使在保护区当地社区内，因为旅游收益的分配不均，也同样会引起社区居民对于保护区保护与开发的态度差异。李东和（2008）对黄山保护区社区居民的旅游影响与态度感知研究结果表明，保护区旅游核心社区居民因为能获得更多的旅游发展利益，积极影响感知强烈，而消极影响感知不太强烈；随着距离的增加，过渡和外围社区居民旅游收益逐渐减少，从而对旅游发展具有一定的抱怨和不平倾向，积极影响感知的不强烈导致对消极影响的感知值增高。

IUCN第四届世界公园大会将国家公园社区管理视为联结国家公园、保护区以及人类可持续发展而需要处理好的重要问题之一。不管保护区旅游管理所用的具体技术如何，保护区旅游发展的目标永远只能是：保护自然环境、增强社区居民的生活质量、改进旅游产品和旅游服务（IUCN，1996）。国家公园旅游管理的重点应该是国家公园旅游的质量而不是游客规模；国家公园旅游管理的也应该以保护区地方社区居民及社区旅游投资开发为先，而不是以游客为重（IUCN，1996）。

（三）国家公园及保护区游客管理模式

国家公园旅游发展有赖于保护区的自然与文化资源质量；所以，必须直接、认真地管理好游客的旅游活动对这些资源的影响，并尽可能减轻旅游影响（IUCN，2002）。

世界各国主要的游客管理模式/模型主要有LAC，VIM，VERP，VAMP，ROS和TOMM。

（1）Limits of Acceptable Change（LAC）——“可接受改变的极限”模型。

（2）Visitor Impact Management（VIM）——游客影响管理模型。

（3）Visitor Experience and Resource Protection（VERP）——游客体验与资源保护模型。

（4）Visitor Activity Management Process（VAMP）——游客活动管理程序模式。(www.daowen.com)

（5）The Recreation Opportunity Spectrum（ROS）——游憩机会谱模型。

（6）Tourism Optimization Model（TOMM）——最优化旅游管理模型。

在保护区及国家公园进行游客管理的意义主要包括（袁南果，杨锐，2005）：

（1）保证游客活动对国家公园和保护区不会带来不可接受的负面影响。

（2）通过游客管理确保游客体验最优化。

（3）避免或解决发生在游客间及旅游团队之间的矛盾。

（4）协调国家公园与周边社区之间的关系。

（5）促进保护区更好的系统管理，实现保护区管理总目标。

上述游客管理模型均需要人员配备、资金资助和时间等实施条件。由于缺少人力资源，对于游客影响的判断比较主观或者信息有限，造成所需的管理行为并不能总被实施（IUCN，2002）。不论何种游客管理模式，均应追求使游客体验品质最大化，同时支持该区域的总体管理目标的实现（见表2-4）。

表2-4　对各种保护区游客管理模型的评估示意表

（续表）

资料来源：改编自Farrell and Marion，2002。注：“＋”表示积极的属性；“-”表示消极的属性（其规模从-到---）。

根据IUCN（2002）的报告，国家公园游客管理的战略选择包括减少对整个保护区的利用、减少对问题区域的利用、调整问题区域内的利用区、调整游客对保护区的使用时间及调整游客的使用类型及游客行为等几个方面（见表2-5）。

表2-5　保护区游客管理战略与战术

（续表）

资料来源：IUCN，2002。

当然，不管使用什么旅游管理模式，保护区与国家公园旅游的目标始终只能是：保护环境，增强当地社区居民的生活质量并且改善旅游产品和服务。如其他任何地方一样，保护区的旅游业活动只是一种产业经营行为，其成功运行是为应得的利益。一个损失金钱并且不能为当地产生社会经济利益的旅游冒险只能给保护区带来比现有问题更多的麻烦。事实上，一个国家公园在商业经济上越成功，越有潜力配置更多的资源进行资源保护（Ma et al.，2009）。所以，国家公园管理机构应该将公园内的旅游行为管理置为其最优先地位，公园管理机构应优先加强旅游质量管理而不是扩大游客量，应该加强地方社区中小投资企业的发展而不是一些巨额的外来投资项目。当出现利益冲突时，公园管理机构应该优先保护地方居民的利益而不是游客的利益。为了确保所有相关人员或者团体都能从国家公园旅游活动中持续获利，有必要为每一个国家公园规划制定一个完美的旅游管理战略。制定旅游管理战略并随后制定旅游管理规划对于深刻认识和实现国家公园的目标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一步。因此，不管是国家公园旅游管理战略还是旅游管理规划都应该与国家公园总的管理规划相一致（IUCN，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