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日耳曼人后裔中,树神崇拜的现象仍存活

日耳曼人后裔中,树神崇拜的现象仍存活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树神在欧洲雅利安人的宗教史上,对树神的崇拜占有重要位置。直到今天,崇拜树神这一现象在日耳曼人后裔中几乎还没有绝迹。从古老的日耳曼法律严厉惩处剥去活树树皮之行为,可以使我们了解到古代日耳曼人崇拜树神的严肃认真。古罗马生活繁忙的中心,市场与公众集会的场所,直到罗马帝国时期,那罗慕路斯[8]的神圣无花果树还一直为人们所崇拜,连它的枝干的凋枯也足以震惊全城。

日耳曼人后裔中,树神崇拜的现象仍存活

第一节 树神

在欧洲雅利安人的宗教史上,对树神的崇拜占有重要位置。这是非常自然的。因为在历史的最初时期,欧洲大陆上仍然覆盖着无垠的原始森林,林中分散的小块空旷地方一定像绿色海洋中的点点小岛。直到我们这个时代开始前的一个世纪,赫尔兴尼森从莱茵河畔往东一直伸向辽阔的人迹不到的远方。恺撒审问过的日耳曼人曾经花了两个月时间在这森林中旅行,也没能走到尽头。四个世纪之后,朱利安皇帝来到这里视察,森林的荒僻、幽暗和寂静似乎给他善感的气质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声称在罗马帝国境内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森林。在我们自己的国土上,肯特、萨里和苏塞克斯等地区的森林地带都是安德利达大森林的遗迹。安德利达森林古时曾经遍布本岛东南半壁。它一直往西延伸与另一从汉普郡延向得文的森林相连。亨利二世统治时期,伦敦公民依然在汉普斯特德森林里猎捕野牛和野猪。甚至在后来金雀花王朝统治下,皇家的森林还有68处之多。据说在阿登[1]林地,直到现代,松鼠还可以在茂密的森林里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一直跳过几乎瓦立克郡全境。在意大利波河流域发掘的古代湖滨椿屋村庄表明,远在古罗马帝国兴起,也许刚刚奠基之前,意大利北部遍布浓密的榆树、栗树,特别是橡树树林考古学为历史事实所证实。精通古代典籍的作家们在著述中提到现在已经不复存在的意大利森林。近至公元第四世纪,罗马帝国仍被那可怖的西米尼森林从中伊特鲁利亚分为两半。李维[2]将它比拟为德意志的森林。如果我们可以相信这位意大利历史学家的话,没有任何商人曾经走过那绝无人径、与世隔绝的幽邃森林。有一位罗马将军曾在派出两名斥候前去侦察复杂地形之后,便率领部队进入森林,直达森林茂密的山岭,俯瞰山下广袤富饶的伊特鲁利安原野。这一举动被人们誉为英雄伟绩。在希腊,美丽的松树、橡树,和其他树林,连绵不断遍布在高高的阿卡第安山脉的山坡上,郁郁葱葱地装饰着那雷登河与神圣的阿尔菲厄斯河[3]相连处的深峭峡谷。那浓绿的倒影迄至几年以前还掩映在寂静的妃纳斯湖碧蓝如镜的湖水中。不过它们已经只不过是古代覆盖着广阔土地的,甚至在更远古时期横跨海洋连绵不断地覆盖着希腊半岛的无边森林的一些片段而已。

雅各布·格林[4]对日耳曼语“神殿”一词的考察,表明日耳曼人最古老的圣所可能都是自然的森林。无论当初情况是否确实如此,所有欧洲雅利安人的各氏族都崇拜树神,这一点则是已经很好地得到证实了。凯尔特人[5]的督伊德祭司礼拜橡树之神,是人们很熟悉的史实。他们所用的古语“圣所”一词,同拉丁语nemus一词的语源与词义都似乎是一致的。nemus的词义是小树林,或森林中的一小块空地,至今仍以Nemi[内米]这个词的形式保留下来。在古代日耳曼人中间,神圣的小树林是很常见的。直到今天,崇拜树神这一现象在日耳曼人后裔中几乎还没有绝迹。从古老的日耳曼法律严厉惩处剥去活树树皮之行为,可以使我们了解到古代日耳曼人崇拜树神的严肃认真。那法律规定将犯人的肚脐挖出来钉在树上他剥去树皮的地方,然后赶他围着树身转圈,直到他的肚肠完全绕在树干上为止。这样惩罚的意图显然是要从犯人身上取下活的皮肉来补偿剥去的树皮、也就是一命偿一命,以人命来抵偿树命。瑞典古老的宗教首府鸟普萨拉有一座神圣树林,那里的每一株树都被看作是神灵。异教的斯拉夫人崇奉树神或树林之神。立陶宛人直到14世纪末才皈依基督教,在那以前崇奉树神是很突出的。他们有人尊崇特异的橡树和其他浓荫覆被的老树,向它们祈求神谕。还有人在自己村庄或房舍前后保留着神树丛,哪怕是折断一根树枝也看作是罪孽。他们认为如果有人在这神树上砍了一根树枝,就将或猝然死去或一手一足变成残废。古希腊和意大利崇拜树神的现象也很普遍,这方面的证据极多。例如,在科斯岛上,药神阿斯科拉庇厄斯[6]的圣地严禁砍伐柏树,违者罚一千德拉克玛[7]。但是这一古老的宗教形式,也许在古代世界没有任何地方比得上这个伟大城市的中心保存得完好。古罗马生活繁忙的中心,市场与公众集会的场所,直到罗马帝国时期,那罗慕路斯[8]的神圣无花果树还一直为人们所崇拜,连它的枝干的凋枯也足以震惊全城。另外,在帕拉丁山坡[9]上有一株山茱萸树,也被认为是罗马最神圣的崇拜对象,无论何时,任何行人经过树旁看到此树似乎要枯萎的样子,便立即高声叫嚷,街上人们闻声呼应,很快就见一大群人挑着水桶从四面八方仓皇赶来,好像(用普鲁塔克的话来说)赶来救火似的。

欧洲芬兰—乌戈尔族人的部落中异教的礼拜绝大部分是在神圣的树丛中进行的。这种地方四周总是围着篱笆。每一处神树林里通常只是一小块空旷隙地,稀疏的几株树木,往日就在它们上面悬挂祭祀牲畜的皮。树林的中心是神树(至少在伏尔加河流域的各氏族中是这样),其他一切则都无关紧要。礼拜的人们都在神树前聚集,由祭司、祝祠祭司献祭的牺牲就放在树根旁边,神树的粗大树枝有时就当作布道的神坛。不许在林中锯断树木或砍折树枝,妇女一般都禁止入内。

这里有必要稍为详细地考察一下崇拜树木花草的概念。在原始人看来,整个世界都是有生命的,花草树木也不例外。它们跟人们一样都有灵魂,从而也像对人一样地对待它们。古代素食主义者鲍菲利写道:“人们说原始人过着不愉快的生活,因为他们的迷信不仅限于动物而且还扩及植物。在原始人看来,既然树木也有灵魂,那么,为什么屠宰牛羊就此砍伐无花果树或橡树的过错更大些呢?”同样,北美的海达泽印第安人相信每一自然物体都有自己的精灵,或者更恰当些说,都有自己的灵魂。对于这些灵魂,都应给予适当的尊重和崇敬,但程度上并不完全一样。例如,在上密苏里河流域,白杨是当地最大的树木,人们认为白杨具有一种智慧的神灵,如果求之得当,可以帮助印第安人的事业。但是一般灌木与禾本植物的幽灵则微不足道。春季洪水泛滥的时候,密苏里河的河水溃决了河堤,冲走了一些大树。据说树灵哭泣,树根仍紧抱着土地,直至树身怦然一声倒入激流。从前印第安人认为砍伐这些大树是错误的,当需用长大木材时,他们就捡用那些自己倒下的大树。最近仍有一些易受哄骗的老年人说,他们那一带人遭受的许多灾祸都是由于现在人们不敬白杨树造成的。易洛魁族的印第安人相信每一种树、灌木、树苗和香草,都有自己的精灵,他们的习俗是要向这些精灵答谢。东非的万尼卡人以为每一株树,特别是椰子树,都有自己的精灵,“每毁坏一株椰子树,就等于杀害了自己的母亲,因为椰子树给予了他们生命和营养,正如母亲对孩子一样。”暹罗僧人相信到处都有灵魂,无论毁坏了什么东西,都是强行夺去了一个生命,因此,连一根树枝也不肯折断,就像不肯折断一个无辜者的胳膊一样。自然,这些僧人都是佛教徒。佛教徒的万物有灵论并非一种哲学理论,而纯粹是将原始人的普通信条吸收到历史宗教的体系中而已。如果同意宾菲[10]及其他人的看法,假定亚洲未开化民族中意行的泛灵论和轮回说都起源于佛教,那就颠倒了事实。

有时候,只是某些特殊种类的树,才被认为附有神灵。在达尔马提亚[11]的格保吉地方,据说有些山毛榉树、橡树及其他大树确有神灵寄居其中,如果有人砍伐了它,就会当场丧命,或者终生病弱。樵夫如怕错砍了有神的树,必须带一只活母鸡来到树前用斧在树桩上砍下鸡头,然后再用这同一把斧子砍伐这棵树,这样就可使他免于一切灾难,哪怕他砍倒的真是有神灵寄居的树。整个西非,从塞内加尔到尼日尔,都崇拜那又高又大超出群树的木棉,人们相信它是神或精灵的住所。斯内夫海岸[12],说克瓦语的民族[13]把住在林中大树上的神叫做韩丁。神不肯随便寄居在一般的树上,凡神选定为栖身之处的大树,四周都围上一圈棕榈树叶,人们献祭家禽(有时还以人为牺),就绑在树干上或放在树根旁。凡有棕榈树叶围绕树身以为标志的树,便不能砍伐或以任何形式损伤之。即使是无神寄居的木棉树也不得随意砍伐,如要砍伐,必须先以家禽和棕榈油献祭以自赎。如不献祭就砍伐,必遭惩罚致死。在旁遮普[14]的康格拉山区,每年都要用一个童女向一株老雪松树献祭,村里人家年年挨户轮流奉献。直到前几年这棵树才被砍掉了。

如果树有生命,它们就一定有感觉,于是要砍倒它们就成了一种精妙的外科手术,必须尽量轻柔,以安抚受难者的情绪,否则他就会震怒并惩罚这漫不经心笨手笨脚的操作者。一次人们在砍倒一株橡树的时候,“那树发出一阵阵尖叫或呻吟声,好像是树的精灵在哀号,远在一哩之外都可听见。埃·威尔德先生曾经几次听到过这种声音。”奥吉布韦人[15]“极少砍伐青绿的或活着的树木,这是因为不愿给那些树木造成痛苦的缘故。有些巫医声称听到过树木在斧斤下哀号。”中国书籍甚至正史中有许多关于树木受斧劈或火烧时流血、痛哭,或怒号的记载。奥地利有些地方的老农仍然相信森林中的树木是有生命,所以从来不许人无故在树上用刀割。他们的祖辈相传树木同受伤的人一样,感到刀割的痛苦。当砍伐树木的时候,先向树木祈求宽恕。在上巴列丁力特,[16]老年樵夫在砍伐葱郁挺秀的树木时,还仍然悄悄地祈求树灵宽恕。同样,在伽基诺地方,伐木人恳求他所伐的树木饶恕他。吕宋[17]的伊罗卡诺人在原始森林或高山上砍伐树木时,首先念诵祝祷之词,大意说:“我们奉命前来采伐,请勿惊扰不安!”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乞求栖身树林的神灵不要迁怒于他们,因为这些树木神灵能够散布疫病,残虐为害,惩罚犯者。中非的巴索格人以为砍倒某株树木之后,栖身树中的神灵就会发怒将采伐人的头领及其家属处死。为防止这一灾难,他们在采伐之前便去乞求巫医。如得巫医应允,采伐人就先向树神献祭一只家禽和一只山羊,然后向树身砍下第一斧,接着就用嘴在砍过的地方吮吸树汁。这样,他就和树结成了兄弟关系,就像两个人喝了彼此的血而结成盟兄弟一样。这以后他就可以砍伐他的树兄而不受惩罚了。

但是人们对于草木之神并非总是恭敬尊重的。如果祭祀祈祷都不能感动它们,人们有时就诉诸更有力的措施。东印度生长的榴梿果树,树干光滑,高插入云,八九十呎以下不长枝叶,结出的果实味道极美却又极其恶臭。马来人因其果实美好而种植它,并以采取特别仪式促进丰产而闻名。在雪兰莪[18]的朱格拉附近有一座不大的榴梿树丛,村民在特定的日子里惯常去那里聚会。一位当地男巫拿起一把手斧向果实结得最少的树上使劲砍上几斧,口中说道:“你还结不结果实了?若再不结,我就把你砍倒。”另一位爬到旁边山竹果树上(那榴梿树是无法爬上去的)的人代表被砍的那树答道:“是,我一定结果,求你不要砍倒我了!”在日本也是这样。为了促使果木树结果,两个人走进果园,一个爬到树上,另一个手里拿着斧子站在树下。手执利斧的人质问那树来年是否多结果实,假如不这样,就把它砍倒。藏在树枝上的那人代表树神回答说,一定结出丰盛的果实来。尽管在我们看来这种园艺的方式非常古怪,它在欧洲却是无独有偶。圣诞节前夕,许多南斯拉夫和保加利亚的农民,手里摇晃着斧子,威胁着要砍那不长果实的果树,另外一个人站在旁边代为求情说:“别砍,别砍,它就要结果实的。”农民一连三次作出要砍的架势,一连三次被求情的人拦住了斧子。来年,那棵被威吓的树一定会结出果实。

把树木花草当作有生命的人一样,这种观念自然地就会把它们分为男性和女性来对待,它们就会在真实的意义上,而不是比喻式地或诗意地实行婚嫁了。这种观念并非纯粹幻想。因为植物也像动物一样有自己的两性,透过雄性雌性的结合,就可生育繁殖。不过在一切较高级的动物中,两性的生殖器官经常分别在各个个体身上,而在绝大多数植物身上,两性生殖器官共同存在于同一种类的同一个身体上。然而这也并非绝对如此。有许多种类的植物,其雄性就显然不同于雌性。这一区别似乎一些原始人也已经观察到了,因为我们听说毛利人[19]“熟悉树的性别等等,对于某些雄性、雌性的树有着分明不同的名字”。古时人知道雌雄枣椰树之间的区别,他们摇动雄树使其花粉落到雌树的花蕊上,这样进行人工授粉。授粉期在春天。哈兰的异教徒把枣椰树受精的月份叫做枣月,在这期间他们庆祝一切男神和女神的婚礼。枣椰树的这种真正的有成果的婚嫁跟印度教教徒迷信活动中虚假的没有成果的树木婚嫁不同。例如,一个印度教教徒种植一片芒既树树林,必须先把一株芒果树作为新郎和另一株别的树结婚(通常是芒果树丛附近的罗望子树),否则,他和他的妻子就都不能品尝结出的芒果。如果附近没有罗望子树可作新娘,茉莉花树也可替代。这种婚礼的费用往往是很可观的。因为主人宴请的婆罗门越多,就越光荣。有这样一户人家,为一株芒果树跟另一株茉莉花树结婚举行隆重婚礼,除卖去了所有金银饰物之外,还尽量借贷了能够借到的钱。德国的农民习惯在圣诞节前夕用草绳把花果树扎在一起,让它们结出果实。他们说这样做就使那些果树结婚了。

在摩鹿加群岛[20],当丁香树开花的时候,人们像对待孕妇一样对待它们,不许在它们附近吵嚷,夜晚经过时不许携带火光,任何人不许戴着帽子走近它们,在丁香树前必须脱帽致敬。这一切必须遵守,否则丁香树就会受惊,不结果实,或果实过早掉落,好像妇女怀孕期间受惊早产一样。同样,在东方,对待生长中的稻秧,也像对待生孩子的妇女一样精心照顾。在安汶岛[21],当稻秧开花的时候,人们说稻秧怀孕了,不许在附近放枪或作出其他闹声,恐怕稻秧受了惊扰,就要小产,只剩下草而不长谷粒。

有时人们相信死人的鬼魂依附在树身上。澳大利亚中部的狄埃里部落把某些树看得非常神圣,认为是他们的祖辈化生的,因此谈到这些树的时候,非常尊敬,并且注意不许砍伐或焚烧它们。如果外来移民要求他们砍去这些树木,他们就认真地反对,声言如果他们这样做,必将倒霉,并可能因未能保护祖先而受惩罚。菲律宾群岛上的土人相信他们祖先的鬼魂就住在某些树里,因此不加采伐。万一他们不得不砍伐某一棵树时,他们就祈求该树宽恕,说是祭司要他们砍的。一般神灵喜欢栖身在高大挺拔枝叶繁茂的大树上。风吹树叶飒飒作响,土人以为是神灵在说话,每当经过树旁,必恭敬行礼,请求原谅打扰了它的安宁。伊格诺罗特人的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神树,据说村人祖先的灵魂都住在那里,所以都向树献祭,如果对树作出任何伤害,全村必将遭遇不幸。如果树被砍倒,村庄和全体村人就无可幸免地要遭毁灭。

在朝鲜,因瘟疫致死或死于道途的人,以及因难产而死的妇女,他们的灵魂都一律寄身树中。人们在这些树下垒起石头,拿出糕饼、酒肴,祭奠这些亡灵。中国自上古以来便流传一种习俗,在坟地植树以安死者的魂魄,免其遗体腐烂,因松柏四季常青,千年不朽,所以坟地四周多种松柏。坟地树木的荣枯,反映着死者魂魄的安否。中国西南苗族人聚居地区每个村庄村口都有一棵神树,村里居民相信他们最早祖先的灵魂就住在其中并且左右着他们的命运。有时村庄附近有一片神树林,林中树木枯死朽烂,枝干纵横遍地,也无人敢于挪动,必须向树祭奠请求允许然后才可。南非的马拉维人把墓地看作圣地,不许在那里采伐树木或猎杀野兽,他们认为墓地的一切都是死者灵魂的附托之所。

在大多数情况下(如果还不是在一切情况下),都认为死者的灵魂依附在树上,使树有了生命,从而也必将随树而死亡。但是根据另一种(或者可能是后来的)看法,树并非神灵本身,只不过是神灵托身之处,是可以随意去留的。东印度群岛中锡奥岛上的土人相信一种林中精灵,即住在森林之中或幽僻处大树内的精灵。这种精灵头颅特大,四肢特长,身躯笨重,每逢月圆之夜,就从潜藏的地方出来漫游。人们常以粮食、家禽、山羊等送到精灵出没之处献祭,以博得精灵的好感。尼艾斯人认为树死之后,树的精灵便变成恶鬼,它如憩在椰子树枝上,那株椰树便要死去,它如憩在哪家房屋的柱子上,那家的儿童就都要死亡。他们还相信某些树总是有飘游的恶鬼常住,如果伤了那些树,则那些恶鬼便会跑出来作祟害人。因此,人们敬畏这些树,不敢去采伐。

砍伐精灵出没之树以前要举行祭奠,这种仪式很多都是出于相信精灵掌握了这些树木,随意来往,或在需要时附留。帛琉群岛[22]上的土人在伐树之前,祈求树灵迁往别的树上去住。斯内夫海岸狡黠的黑人想要砍伐一株阿绍林树时,知道树灵如不离开,他是不能动手的,于是就在地上放一点棕榈油作为钓饵,诱引树灵离开所居之树前去享用那可口的祭品,这时便赶快去砍倒它的住所。西里伯岛上的陶布恩库人在清整一块林中土地栽种稻秧之前,先在林中搭起一座小屋,并在里面摆设着衣服、食物和金银,邀请林中所有精灵,向它们献上这一切,恳求它们离开当地,然后才能平安地砍伐树木,不用耽心因此而受伤害。西里伯岛上的另一部落托毛利人在砍伐一株树的时候,总是先在树根前放一堆槟榔子,邀请住在这株树上的精灵乔迁他处,他们甚至还在树干上靠上一张梯子,让精灵安全舒适地从树上下来。苏门答腊的曼德林人竭力把所有这类的过失归咎于荷兰当局,如果有人要穿过树林开辟一条道路,需得砍掉途中的一棵参天高树时,他就对树诉说:“住在树上的神,请您不要因我拆毁您的住处而生气,这根本不是我的意思,而是统治者命令我干的!”说完之后,他才挥动斧头开始砍树。如果他想在林中开垦一片地方进行耕作的话,他必须首先取得林中精灵的谅解才能伐倒它们枝叶繁茂的住所。为此,他走进这块地方的中央,弯下身躯,假装在地上捡起一封信函,手里拿着一张纸,略微展开,作为假想的荷兰政府公文,高声朗诵,说他奉命立即清整这块土地,不得延误。念完信后,又说:“树神明鉴,我只好马上开始清整,不然就要被处死了!”

甚至某些已被砍倒、锯成几段、用来盖了房子的树,森林精灵可能还附居其上。所以有人在住进新房前后还要祈求精灵宽恕毋罪。西里伯的陶拉吉斯人在新居建成之后杀猪宰羊,甚至宰牛,以血涂遍所有木器。如果新盖的是罗波(或树神)的神舍,便要在屋脊上杀一只鸡或狗,让鸡犬的血从屋脊两侧流下。对于这种新建的神舍,较野蛮的陶拿波人则是以活人为牺在屋脊祭祀。在罗波或树神的庙宇屋脊上祭祀,跟在普通住宅内以牲血遍涂木器的目的一样,就是想讨树神的恩宠和宽恕,对于住进新屋的人不降任何灾难。由于类似原因,西里伯人和摩鹿加人都非常害怕盖房子时把柱子的上下头放置颠倒了,以致惹怒那可能还附在木柱里面的树神而降灾闹病。婆罗洲卡扬人的看法是树神的地位最为尊崇,假如对它有任何损伤,树神就会不快而来扰人。因此,每盖新房之后,由于采伐了许多树木,在一年以内守斋持戒一段时期不猎杀熊、虎、猫和蟒蛇等动物,以表示忏悔。

第二节 树神具有造福于人的能力

在宗教思想上,人们对树木的看法,由最初认为是树神的身体,到认为不过是树神可以随意来往居住的处所,这本身是一重大进步,即:由泛神论进到多神论。换言之,过去人们把每株树看作活的有意识的生命,现在则看作仅仅是无生命无行动能力的物体,是一种可以在树木中自由来去、具有占有或支配树木权力的超自然的生命在一定时间内的寄居处所。这种超自然的生命已不再是树神,而成了森林之神。一旦树神在一定程度上脱离了每株具体的树木,于是,按照人类早期思想给一切抽象的神都披上具体人形的总倾向,它就立即改换了形态而披上了人形。所以在古典艺术中,树神总是按人的形态来描绘的,它们的森林特性则以树枝或某种同等明显的标志来表明。不过这种形体的改变并不会影响树神的基本特性。作为树的精灵所能运用的能力都在树身上体现出来,它具有树神的能力。下面我就要详细论证这一点:首先,我要说明树木是被看作有生命的精灵,它能够行云降雨,能使阳光普照,六畜兴旺,妇女多子;其次,我要说明被看作与人同形或者实际上被看作化为人身的树神,同样具有上述能力。

第一,相信树或树的精灵能行云降雨,能使阳光普照。布拉格的基督敦传教士哲罗姆[23]一次劝说立陶宛的异教徒砍掉他们的神圣树丛,一大群妇女都请求立陶宛君主制止他的言论。他们声言,他要摧毁的是她们赖以获得阳光雨露的神的住宅。阿萨姆邦的曼德里人以为如果采伐了神树丛中一棵树,惹得林中之神生气了,就不降雨。上缅甸的沙盖茵地区有一个名叫蒙尼莪的村庄,村民们选定村庄附近一株最大的罗望子树,说它是管制雨水的精灵常来居住的处所。他们奉献面食、椰子、芭蕉和家畜,祭祀一村的保卫之神与司雨之神,祈求赐给雨水。他们祝告说:“求求神爷,可怜可怜我们这些穷苦的凡人,不要再不降雨了。收下我们孝敬的一点祭品,施大恩白昼黑夜连着下场大雨吧!”祷告以后,把祭品撒在树前,接着,由三位年长的妇女,穿着新衣,戴着项链耳环,围在树前唱求雨之歌。

第二,树神能保佑庄稼丰收。蒙达里人的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神树林,树林之神专司庄稼,“每逢农业节庆,特受尊荣。”黄金海岸的黑人习惯在某些大树脚下致祭。他们以为只要砍伐了一株这样的树,大地上一切果实都将毁尽。盖拉族人[24]男女成双成对地握着同一根木棒的两端,臂弯里侧夹着青绿的玉蜀黍或青草,围绕神树跳舞,祈求丰收。瑞典农民在小麦地里的每条犁沟中都插一根带绿叶的树枝,认为这样可以确保丰产。德国和法国农民五月收获节的习俗也反映了与此相同的思想。他们收割好玉蜀黍,从地里运回家去,在运最后一趟时,用玉蜀黍的穗子装点在树枝上,把那树枝甚至整个一棵树运到家里,系在房子或谷仓的梁顶上,存放到第二年收割时。曼哈德先生[25]已经证实:那些农民以为这种树枝或树(即他们所谓的“五朔树”或“五月收获节”)象征着主管草木繁茂的草木之神,请回家来,可保佑玉蜀黍丰收。施瓦本[26]的农民五朔节[27]期间在地里剩下的最后一株玉蜀黍穗上系上一些带叶树枝。其他一些地方的农民则把这种神树种在玉蜀黍地里,每年收割时把最后一束玉蜀黍绑在树干上。

第三,树神能保佑六畜兴旺,妇人多子。印度北方把余甘子树[28]看作一种神树。每年法尔根月(即二月)十一日都要向神树祭祀,把酒或油洒在树下,将一根红色或黄色的细绳拴在树干上,祈求树神赐福保佑人畜两旺,五谷丰登。印度北部还把椰子看作一种最神圣的果实,称之为斯里法拉,或斯里,即繁育女神之果。它是丰产的象征,整个上印度地区都把它供在神龛里,每逢妇女前来求子,祭司就赠予这种神果。在老卡拉巴[29]附近一个名叫魁的小镇上,很久以来有一棵棕榈树,凡不生育的妇女,吃了树上结的果,就能够受孕。在欧洲,五朔树或五朔节花柱显然都被认为同样能使妇女和牲畜繁殖。德国有些地区农民于五月一日那天在牛栏马厩的门上插着五朔树或树枝(有几头牲口,就插几枝),据说这样可以使母牛增加奶汁。我们知道爱尔人在五朔节那天“将青翠的树枝插在屋上,认为那样到了夏天就会生产大量丰富的牛奶。”

汶德人[30]每年7月2日总要在村子的中心地方栽上一株橡树,树顶上绑着一只铁公鸡,围在橡树四周跳舞,并且赶着牲口也绕村转圈。据说这样可以使牲口健壮。切尔克斯人[31]把梨树看作牲口的保护者。他们常常从树林里砍伐梨树,削去树枝,运回家中当神供奉。几乎每户人家都供奉着这样一棵梨树。秋天收割节日里,人们用隆重的仪式或在音乐和庆祝幸运降临的欢呼声中把梨树迎进屋里。树上插遍了蜡烛,树顶上放着一块奶酪。他们围树设宴吃喝、歌唱,然后向树告别,仍把它送回院中墙边放着,也没有特别表示敬重的标示,只是放着待到明年今日再来迎请。

毛利人的图霍部族说:“树木有能力使妇女多生子女。这些树木是与某些神话中祖先的脐带有关,好像所有婴儿的脐带挂在这些树上的习俗直到近代仍然实行着。所有刚出生婴儿身上都挂有脐带一样。不孕的妇女只要双臂拥抱这神树,就会怀孕,怀的是男婴或女婴,则取决于她拥抱的是树身的东侧或西侧。”欧洲有一种常见的风俗,就是在五朔节那天在自己心爱的姑娘的屋前或屋上放一根青翠树枝,这做法很可能起源于相信树木精灵有使人富有生育繁殖的能力。巴伐利亚有些地方,则把这类树木放在新婚夫妇的屋旁。如果女的临近分娩,这种仪式可以免去,因为他们认为在这种情况下,做丈夫的“本人已经种下了五朔树了”。南部斯拉夫人的不孕妇女如想怀孩子,就在圣乔治日[32]前夕把一件新内衣放到果实累累的树上,第二天早上日出以前,去验看这内衣,如果发现有某种生物在上面爬过,她们怀子愿望就可能在年内实现。她便穿上这件新衣,满心相信她也会像那棵树一样子息繁衍。卡拉吉尔斯人不孕妇女竟在幽独的苹果树下打滚,为了求得子嗣。在瑞典和非洲,人们认为树木能福佑妇女分娩时平安生产。过去,瑞典每个农场附近都有一棵“巴特拉德”(如宜母子树、榆树),即守护神树。任何人都不能在这棵树上摘一片树叶。对神树的任何损伤,都将受厄运或疾病的惩罚,孕妇习惯地常去搂抱神树,以求保佑临盆易产。刚果地区某些黑人部落的孕妇用神树皮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她们相信神树能保佑她们分娩时免于危难。希腊神话传说讲到,勒托在临产孪生子女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33]之前拥抱过棕榈树、橄榄树和月桂树。这就表明古希腊人同样相信某些树有帮助妇女顺利分娩的功能。

[1] 在英格兰中部瓦立克郡境内。

[2] 李维(Titus Livius,前59–后17),意大利史学家、文学家,著有《罗马史》(The Annals of the Roman, People),共142卷,为罗马重要古史文献与古代文学名著。

[3] 希腊神话:女河神阿尔菲厄斯追求河神阿瑞苏莎,被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将她变成海底之泉,即阿尔菲厄斯河,其源在阿卡第安山脉中部,为希腊伯罗奔尼撒地区最长的河流,其主要支流雷登河与奥林匹亚河汇合后经伊利斯流入爱奥尼亚海。

[4] 雅各布·格林(Jacob Grimm, 1785–1863),德国语言学家和神话故事搜集家、研究家。

[5] 公元前1000年左右居住在中欧和西欧的部落集团,其后裔今散布在爱尔兰、苏格兰等地。

[6] 阿斯科拉庇厄斯(Aeseulapius),罗马神话中的药神,即希腊神话中的阿斯克利庇厄斯(Asclepius),阿波罗的儿子。(www.daowen.com)

[7] 古希腊硬币名。

[8] 罗慕路斯(Romulus,一译罗慕洛),罗马传说中的守护神,古罗马城的创建者,古罗马的建国人。“王政时代”第一代国王。据传说:战神马尔斯和他的情人瑞亚·西尔维亚生了一对孪生子,即罗慕路斯和勒莫斯。孩子生下后即放在篮子里扔在台伯河中,篮子飘流到一个沙滩上,孩子受一母狼哺乳,后被一牧人扶养,长大后两人在台伯河畔建立一座城池。建成后,兄弟争吵,罗慕路斯竟杀了勒莫斯,他给新城命名为罗马,由他统治,开始了罗马的“王政时代”。

[9] 帕拉丁山坡(Palatine Hill),古罗马的七丘之一,罗马城就建立在它的上面。

[10] 特奥多尔·宾菲(Theodor Benfey, 1809–1881),德国语言学家、东方学家。

[11] 克罗地亚一个地区。

[12] 斯内夫海岸(Slave Coast)亦译奴隶海岸,系西非伏尔他河与尼日尔河之间的一段海岸,其沿岸港口,历史上曾是贩卖黑人奴隶的中心。

[13] 多哥人和部分加纳人、达荷美人。

[14] 印度西北,巴基斯坦东北地区,今印度旁遮普邦。

[15] 北美印第安人的一大氏族。

[16] 德国莱茵河西岸地区。

[17] 菲律宾群岛中的主要岛屿。

[18] 马来西亚的一个州。

[19] 新西兰的波利尼西亚人。

[20] 印尼东北部岛群,由哈马黑拉、斯兰和布鲁等岛组成。

[21] 在印尼东部,摩鹿加群岛的一个岛屿,在塞兰岛的西南,属印尼领土。

[22] 西太平洋加罗林群岛的一部分。

[23] 布拉格的哲罗姆(Jerome of Prague,约1365–1416),捷克宗教改革家,出生于布拉格。因参加胡斯领导的宗教改革运动和在东欧各地宣传改革而被火刑处死。

[24] 埃塞俄比亚南部和邻境索马里的农业与游牧民族。

[25] 曼哈德(Wilhelm Mannhardt, 1831–1880),德国学者,民族学、民俗学理论家。

[26] 古代德国的一个小公国,即现在巴伐利亚的一个地区。

[27] 欧美民间风俗,5月1日为五朔节,最早可能起源于古印度和埃及。罗马从4月28日至5月3日庆贺五朔节,谓之庆贺“春之女神——佛罗娜”。中世纪时英国人民就庆祝五朔节,用香花彩旗装饰花柱,围绕花柱载歌载舞。这种舞蹈至今在美英等国依然流行。

[28] 余甘子,属大戟科,果可生食或渍制,药用,根叶入药。

[29] 非洲南尼日利亚的一个地区。

[30] 德国古斯拉夫人。西斯拉夫的一支,亦称索布人,今德国的少数民族。

[31] 高加索西北部塞加西亚地区的一个部族。

[32] 每年4月23日为农牧业守护神圣·乔治日,又名守护神日。

[33] 希腊神话:阿波罗(Apollo)和阿尔忒弥斯(Artemis)是孪生兄妹,他们的父母是主神宙斯(Zeus)和希腊女神勒托(Leto)。阿波罗是主管光明、青春、医药、畜牧、音乐和诗歌等等的神,并代表主神宙斯宣诏谕旨。他被认为是太阳之神,阿尔忒弥斯是月亮和狩猎女神。即罗马神话中的狄安娜(Diana),主管狩猎、妇女生育、保护少年男女等,以贞洁著称,身边常有一群仙女侍奉。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