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巫术控制天气和巫术与宗教之研究

巫术控制天气和巫术与宗教之研究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节为公众服务的巫师读者可能还记得,我们曾因考察两种不同类型的“人神”,被引入了巫术的迷宫。作为前面讨论的结果,可以将这两类“人神”适当地区分为宗教化的和巫术化的“人神”。另一方面,巫术类的“人神”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但他拥有不同一般的权力,而他的大多数伙伴们也在一个较小范围内冒称自己也有这种权力,因为在原始社会里几乎无人不涉及巫术。

巫术控制天气和巫术与宗教之研究

第一节 为公众服务的巫师

读者可能还记得,我们曾因考察两种不同类型的“人神”,被引入了巫术的迷宫。又正是这条思路引导我们误入歧途的脚步通过了迷宫,终于到达一个更高的境地。在这里,让我们在路旁稍事休息,以便我们能回顾一下已经跋涉过的道路,并继续向着更远更崎岖的征途前进。

作为前面讨论的结果,可以将这两类“人神”适当地区分为宗教化的和巫术化的“人神”。在前一类中,一位不同于人而又超于人的神被认为是在或长或短的时间里化身进入一个人体中,并通过他屈尊暂寄的血肉之躯作出的奇迹和预言来显示他超人的威力和智慧。它也可合适地称为通神意的或人形化的“人神”。它的肉身仅只是一个脆弱的、尘世的、寄居着不死神灵的躯壳。另一方面,巫术类的“人神”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但他拥有不同一般的权力,而他的大多数伙伴们也在一个较小范围内冒称自己也有这种权力,因为在原始社会里几乎无人不涉及巫术。这样看来,前一类通神意的人神其神性是来自于一位神祇,而这位神祇曾屈尊地把他那上天的光辉隐藏在一个凡身的阴暗的面罩后面;后一类“人神”则从自然的某种实质感应中获取他非凡的能力。他不仅是一个神灵的托身之所,他的整个存在,肉体和灵魂,都是如此微妙地与整个世界和谐一致,以致他一抬手一转头都可能给宇宙的整个结构带来一阵剧烈的颤动。反过来,其神性的机体对平常人感觉不到的周围世界的各种细微变化也十分敏感。但尽管我们可以在理论上准确地画出这两类“人神”之间的分界线来,却很难在实践中加以精确地划分。因而在下面的叙述中,我将不坚持这种区别。

我们已经看到实际上巫术既可用来为个人也可为全社会服务,根据这两个不同的服务目标,可分别称之为个体巫术和公众巫术。而且,我还指出过,公众巫师占据着一个具有很大影响的位置,如果他是个慎重能干的人,就可以一步步爬上酋长或国王的宝座。在未开化的野蛮社会中,许多酋长和国王所拥有的权威,在很大程度上应归之于他们兼任巫师所获得的声誉。所以考察一下公众巫术会有助于我们理解早期的君权。

在巫术可能谋取到的各种公众利益项目中,最根本的是提供大量的食物,本书前些章节所征引的事例证明了:食物提供者——猎人、渔夫、农民——在追求各自愿望时都求助于实施巫术,但他们这样做仅是个人为他本人及其家庭谋利,而不是公众官员为全体人民的利益去行动。它在举行仪式之时就不同了:不是猎人、渔夫、农民自己,而是由专职巫师来代表他们履行仪式。在原始社会中公有制是原则,将社会财富分配给各劳动者阶层的方式尚未真正开始,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是他自己的巫师,他为自己谋求好处和损害敌人而施法术念咒语。但当巫师们形成一个特殊阶层,换句话说,当为了让一部分人用他们的特技去替整个社会谋利益的明确目的将他们分离出来时,不论他们的特技是用来治病、预告未来、调整气候,还是为了任何其他一般的利益,社会便前进了一大步。尽管大多数从事这一行业的人,为达其目的所采取的手段往往是无力的,却不因此使我们无视这个制度本身的巨大重要性。在这里,至少是在原始社会中较高级阶段有一部分人从艰辛无比的谋生劳动中解脱出来了,并且不但是被允许,而且是被期待、被鼓励去从事对大自然奥秘的探索。他们马上担负责任并且要关注的事就是:他们应该知道得比他的同伴更多些;他们应该通晓一切有助于人与自然艰苦奋斗所需的知识,以及一切可以减轻人们的痛苦并延长其生命的知识、药物及矿物的特性:雨、旱、雷、电的成因;季节的更替;月亮的盈亏;太阳每日每年的运行;星辰的移动;生死之秘密等等,所有这一切一定都引起过这些早期哲学家的好奇,并激励他们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受到他们保护的人们无疑地会经常以极为实际的形式一再提出这些问题,从而刺激他们的注意力。被他们保护的人们期待着他们为了人的利益不仅要了解而且要控制自然界的伟大进程。他们的第一次射击离开目标甚远,这是很难避免的。他们那缓慢但不断地接近真理的探索在于不断地形成和检验各种设想,接受那些在当时似乎是符合实际的假设而摒弃其他。那个被野蛮的巫师抱住不放关于自然因果关系的观点,在我们看来无疑是明显的虚妄和荒唐,然而在他们那个时代却是合情合理的设想,尽管他们尚未受到经验的检验。应当受到嘲笑和责备的不是那些设想出浅薄理论的人们,而是那些在更好的理论提出之后仍固守那些浅薄理论的人。肯定没有人比野蛮人的巫师们具有更激烈的追求真理的动机,哪怕是仅保持一个有知识的外表也是绝对必要的。如果有一个错误被发现就可能要付出他们的生命为代价。这无疑会导致他们为了隐藏自己的无知而实行欺诈。然而这些也向他们提供了最为强大的动力,推动他们去用真才实学来代替骗人的把戏。因为如果你想要表现自己知道些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真的知道它们。因而,我们尽管可以正当地不接受巫师的过分自负,并谴责他们对人类的欺骗,但作为总体来看,当初出现由这类人组成的阶层,确曾对人类产生过不可估量的好处。他们不仅是内外科医生的直接前辈,也是自然科学各个分支的科学家和发明家的直接前辈。正是他们开始了那在以后时代由其后继者们创造出如此辉煌而有益的成果的工作。如果说这个工作的开端是可怜的和软弱的,那么这一点应归咎于那通往知识之路的无可避免的艰难,而不应归咎于自然力或人们有意的自我欺骗。

第二节 巫术控制雨水

在公众巫师为部落利益所做的各种事情中,最首要的是控制气候,特别是保证有适当的降雨量。水是生命之源,而在许多国家里水是靠下雨提供的。没有雨蔬菜会干枯,人畜会焦渴而亡。因而在原始人社会中祈雨师是位极其重要的人物,而且为了调节“天水”的供应,经常存在一个特殊的巫师阶层。他们为完成其职责而采用的方法虽然并不总是,但通常是基于顺势的或模拟的巫术原则。如果他们想要降雨,就用洒水或用蒸气造点假云来模仿;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要使雨停下来,或使天气干燥,他们便避开水,而依赖温热或火,以去掉过多的水汽。这种做法并不像文明世界的读者们所想象的那样,仅存在于如中澳大利亚或东南非洲某些酷热地区的赤身裸体的居民之中(在那些地区,常常连着好几个月,天空一无云彩的遮拦,炎酷的太阳直晒得地面焦裂)。即使在温暖潮湿的欧洲,在那些外表上已开化的居民中,这类做法也曾经是或仍然是很普遍的。现在我将举实例来描述这类巫术,其中既有为公众的也有为个人的。

例如在俄罗斯德尔普特[1]附近一个村子里,当人们渴望雨水时,三个男人便爬到古圣墓地里的一棵枞树上。一个拿着榔头敲打水桶或水壶以模仿雷鸣,另一个撞击两个燃着的火把使火星飞进以模拟闪电。而被称做祈雨师的第三人则手执一束细树枝从一个容器中沾出水来撒向四面八方。在普罗斯卡村,为了结束干旱促使甘霖降临,妇人和少女们在夜里光着身子来到村子边界把水泼在地上。在新几内亚西边一个名叫哈尔赫拉或基罗罗的大岛上,男巫求雨的方法是把一根特殊的树枝浸在水中,然后挥动滴着水的树枝把地面润湿。在新不列颠,祈雨法师把红的绿的爬藤缠绕在香蕉叶上,用水将它浇湿再埋入土中,然后他嘴里发出模仿下雨的哗哗声。北美的奥马哈印第安人,在谷物因缺雨而干枯时,“神牛社”的成员们便将一只大桶盛满水,围着它跳四次舞,其中一人从桶里啜水并将其喷向空中,使之四处弥漫好像细雾或蒙蒙细雨。然后他举起水桶把水倒在地上,于是跳舞的人都趴下来喝地上的水,弄得满脸是泥,最后他们把水喷向空中造成雾气腾腾。他们就这样来挽救干枯的庄稼。北美纳奇兹印第安人在春季经常聚在一起,为了他们的庄稼而向男巫师们“购买”好天气;如果需要雨,男巫师们便实行斋戒,然后跳舞。他们嘴里含满水,咬着一根管子,管子头上像喷壶嘴一样钻有小孔,祈雨师们便通过这些小孔把水喷向密布着乌云的那部分天空;如果需要阳光普照,那他就爬到茅屋顶上,拼命挥动双臂以指挥乌云飞往别处。在中安哥尼兰[2],当雨水没有适时降临时,人们便去修缮那座“雨神庙”。清除那里的荒草,首领一面把麦酒倒进一个埋在地里的罐子中,一面说道:“乔塔大师,您对我们心肠太硬了!您让我们怎么办呢?我们确实要完蛋了!给您的孩子雨水吧!这是我们献给您的麦酒。”然后他们分喝剩下的酒,即便是小孩也得喝上一口。接着他们就手持树枝载歌载舞。当他们返回村子时,就会发现由一个老太婆放在路边的一桶水,于是他们就把树枝浸入水中,并高高地挥动它们以便把水珠撒向空中。在这之后就等着雨水从赶来的乌云中降落下来。在上述的行为中我们看到了巫术与宗教的结合:用树枝洒水是纯粹的巫术仪式,而祈祷雨水和奉献麦酒则完全是宗教仪式。在北澳大利亚的马拉部落里,祈雨师来到水池边唱巫歌,然后他用手捧上一些水,吸入口中再喷向四方,接着又把水遍洒全身,再抖落到周围,然后安静地回到帐篷里。人们认为这样一来雨水就会降临。阿拉伯历史学家马克里兹描述了一种阻止下雨的做法,据说哈德拉茅[3]的阿尔卡马尔游牧部落就曾使用过这种方法:他们从某种长在沙漠里的树上砍下一根枝条,把它放在火上,然后向燃烧着的树枝浇水。以此象征暴雨减弱了,宛如那洒在燃烧着的树枝上的水被烧干一样;据说为了相反的目的,曼尼普尔[4]的一些东安加米人,举行一种类似的仪式,以“产生雨水”。村子里的首领把一支燃烧着的树枝放在一个被烧死者的坟墓上,然后用水浇灭,同时祈祷雨水降临。灭火之水所象征的降雨将在死者的影响下加剧,因为死者既然是被烧死的,则必然渴求降雨来冷却他那烧焦了的躯体,以减轻痛苦。

除了阿拉伯人以外,其他人也常使用火作为止雨的手段,比如新不列颠的苏尔卡人把石头先在火中烧红再放入雨水中,或把热灰扔向空中。他们认为由于雨水不愿被炽热的石头或灰烧掉便将很快停下来。特卢固[5]人则把一个裸体小女孩送进雨中,手持一根正在燃烧着的木柴,这是她必须拿着给雨水看的,据认为这样一来就可止住倾盆的大雨。在新南威尔士的斯蒂汶斯港,巫医驱除雨水的做法经常是将燃着的柴棍抛到空中,同时大声地喊叫和喷气。在澳大利亚北方的阿努拉部落中,任何人都可用法术止住雨水。方法很简单,只需把一根绿树枝放在火中烤烫,然后再迎风挥击就可以了。

澳大利亚中部的迪埃里人,在严重干旱时节,常为他们国度的贫困和自身的半饥饿状况高声哭泣,祈求那些他们称之为“穆拉穆拉”的远祖们赐给他们力量来促成一场大雨。他们相信通过“穆拉穆拉”的影响,由于他们或他们邻近部落所举行巫术仪式,天上的云层可以降下雨水来。他们从云彩里引出雨来的方法是这样的:挖一个长约12呎,宽为8至10呎的坑,在坑上用木头和树枝搭好一个圆锥形的小屋。两位据认为从“穆拉穆拉”那儿获得神性的男巫让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用燧石把他们胳臂肘下皮肤划破,并把血滴在挤坐在小屋中的其他男人身上。与此同时这两位流血的人撒出满把羽毛,一些羽毛就黏在他们那些满是血迹的同胞们身上,而另一些羽毛还飘浮在空中。血被认为可代表雨,而羽毛则代表云。在仪式进行过程中两块大石头被搬来放在小屋中间,它们立在那里是为了收集云和兆示雨。然后那两位被放了血的男巫把这两块石头带往大约10或15哩外的远处,并将它们尽可能地放在一棵最高的树上。在此同时,其他的男人就拿来石膏,把它们敲得粉碎,然后撒在水坑中去。当“穆拉穆拉”看见这一切之后,他就会立即让乌云出现在天空。最后,年轻和年老的男人们就弯腰俯首地像一群公羊一样用头牴撞那座小屋。这样撞进小屋再从小屋的另一端牴撞出来,如此反复直到屋子被撞倒为止。在这样做的时候是不允许用手或胳臂的,只有当屋子只剩下沉重的木柱时,才被允许用手把木头从坑里拉出来。用头去戳破房子象征着穿透乌云,而房子倒塌则象征着雨水降下。同样明显的是:把代表着云彩的两块石头高高地放在树上的行动,是一种促使真正的乌云升上天空的方法。迪埃里人还认为青年举行割礼时割下的包皮具有很大的降雨魔力,因此部落的“最高议会”总是保存着一小袋包皮备用。它们被精心珍藏,涂以野狗油和毡蛇油并用羽毛包裹好。当打开这包裹时,在任何情况下任何女人都不得看见。仪式完成后,其价值已被耗尽,包皮便被埋在地下。当雨真的降临之后,部落中的一些人总要做一次外科手术:用一块尖燧石将手臂和胸划破,并用一块扁平木片轻轻敲打伤口以便流出更多的血,然后把红色的赭土揉进伤口中去,就这样形成一个凸起的伤疤。土著居民们宣称:这样做的理由是,他们因为降了雨而十分高兴,并且雨水和伤疤之间又有着某种联系。显然这种手术并不十分痛苦,因为在手术进行时他们还相互取乐打诨。我们确实看到孩子们拥挤在做手术者的周围,耐心地等着轮到自己,而在做完手术后便跑开,挺着他们的小胸脯,为雨点打在它上面而高兴得唱起来。当然到第二天他们感到伤口发硬并痛得钻心时便不那么兴高采烈了。在爪哇,有时为盼望雨水来临便叫两个男人用柔软的鞭子互相鞭打对方的脊梁直到鲜血流淌。血即代表了雨水,而流血无疑将促使雨从天而降。在阿比西尼亚的爱格霍地区,人们为了求得雨水,习惯于在每年一月发动一场为期一周的村落与村落之间的血腥械斗。曼涅力克皇在一些年前曾废除了这个习俗,然而当次年雨水不足而大众呼声又如此之高时,皇帝便不得不让步允许恢复那种残杀搏斗,但每年只许有两天。描述这种习俗的那位作者认为:在这种场合所流的血是作为一种牺牲奉献给管雨的神灵。但也可能如同澳大利亚人、大爪哇人所行的仪式那样,流血是模拟下雨。贝尔[6]的先知们为了求雨而用刀子刺伤自己的身体直到鲜血流淌的做法,可能也是基于同样的巫术原则。

人们广泛相信孪生的孩子对自然,特别是对雨水和天气具有奇异的魔力。这种古怪的迷信在英属哥伦比亚的一些印第安部落中相当流行,并使他们常常加给双生子的父母以某些奇怪的限制或禁忌,尽管那些限制的确切意义常是含糊不清的。比如英属哥伦比亚的齐姆西印第安人相信孪生子控制着气候,因而他们对着风雨祈祷说:“你们这些孪生子的气息,请安静下来吧!”再者,他们还相信孪生子的愿望总是能实现的,因而人们害怕孪生子,以为他们可以随意伤害他们仇恨的人。他们还被认为可以招来鲑鱼、“奥拉琴鱼”(或叫“烛鱼”),因而他们被人们称以意为“致富”的美名。根据英属哥伦比亚的夸扣特尔印第安人的观点,孪生子是由鲑鱼变来的,因而孪生子是不能走近水边的,否则他们将重新变成鱼类。他们在孩童时代,可以用手随意招来风,可以使天气变好或变坏,还可摇晃一个嘎嘎作响的木器来祛除疾病。英属哥伦比亚的努特卡印第安人也相信孪生子和鲑鱼有着某种关系,因此在他们那里孪生子不得捕捉鲑鱼,不能吃它,甚至不许用手拿新鲜鲑鱼。孪生子们能使得天气变好或变坏,也能够促使雨水降临。办法是先涂黑他们的脸再用水洗净,这可能表示雨水从黑云中滴落下来。舒什瓦普印第安人和汤普森印第安人一样,都把孪生子和灰熊联想在一起,都称孪生子为“年轻的灰熊”。据他们看,孪生子终生赋有超自然的力量,他们特别具有控制天气好坏的本领:他们从桶里把水泼向天空可促成降雨;摇动一小块被绳子拴在棍子上的扁平木片可促成晴天;将羽绒撒在云杉的树枝尖上可掀起风暴。

认为孪生子具有这种影响天气能力的还有巴龙加人。他们是居住在东南非洲迪拉果阿湾的班图黑人部落之一。他们赠与生下孪生子的女人以“泰洛”(即苍天)的名称,而称孪生子为“苍天之子”。例如,当地本应在九、十月份来临的暴风雨竟没有来,而一场干旱以其灾难前景威胁着人们,太阳在无云的天空上整整半年照射着大地,整个自然界因此而枯萎烧灼。大家都渴望南非春天那益人的雨水,这时,妇女们便通过举行各种仪式,给予焦枯的大地以久盼的甘露。她们脱光身上所有的衣服,只穿紧身衣褡,戴着草做的头饰或一种特殊的蔓草叶编成的短裙。打扮好之后,便怪声呼叫,唱着猥亵的歌,从一口“井”走到另一口“井”,将堆积在其中的泥土和污垢清理干净。那些被称之为并的仅仅是沙地上的一个洞,其中有那么点混浊腐败的死水而已。妇女们还得去修缮她们的一位生过孪生子的女友的房子,而且必须带着一小瓶水,用水把她全身浇湿。然后她们便高唱着猥亵的歌,跳着放荡的舞扬长而去。任何男人都不得观看这些只用树叶遮身四处巡回的女人。如果她们正好碰到一个男人,她们便抓伤他并将他猛推到一边去。在她们清理完水井之后,还必须到圣林里的祖先们的墓地,把水浇到坟上。她们也经常根据男巫的吩咐给孪生子的坟上浇水。她们认为孪生子的坟墓应当经常保持潮湿,也由于这个缘故孪生子通常被埋在湖水附近。如果所有一切求雨的努力都终归无效时,她们会记起某孪生子乃是埋在山边的旱地上的。在这种情况下男巫就会说:“怪不得天空如火在燃烧,把他的尸体取出来,在湖岸边为他另掘个坟墓吧!”他的命令立即被执行,大家认为这是唯一可以求得雨水的办法了。

以上这些事实有力地证实了奥尔登伯格教授曾经做出的一个解释。他所阐述的婆罗门教徒在学习古印度的“娑摩吠陀”[7]赞歌集中一首特别赞歌时所必须遵守的规则。这首名为“萨克瓦里”的赞歌据信体现了因陀罗[8]的武器——雷电的威力。由于这种威力的可怕与危险,对它是这样来进行管制的:意欲掌握雷雨之神的勇敢精神的学生,必须远离他的同伴,从村庄隐退到森林中,在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时间的长短是可变的,从一年到十二年,这要根据不同的权威大师的指示而定。在这期间他还必须遵守某些生活规则。比如:必须一天三次去接触水,必须穿黑色外衣和吃黑色的食物;下雨时他不得找地方躲雨,而必须坐在雨中,并且说:“水就是萨克瓦里之歌”,而闪电时,他得说:“那正像萨克瓦里之歌”,如果雷鸣时他应说:“伟大的主发出了巨响”;凡遇溪水或求河,他必须涉水过去,除非他的生命垂危绝不许可坐船。即使在船上也必须保证他能接触到水,因为常言说道:“水里有着萨克瓦里之歌所赞颂的神力”;当最后他被允许去学习这首歌时,他必须把双手浸入盛在桶里的水中,在那水里放有各种植物。如果一个人能够按照这些箴言行事,据说雨神帕尔詹亚就会根据他的意愿及时送去雨水。显然,正如奥尔登伯格教授精辟地指出的:所有这些规则都是为了促使这位印度教徒和水联系在一起,使他成为水神的伙伴并保护它不受其害。黑色的外衣和黑色的食物也具有同样的象征意义:任何人想起那用奉献黑色的牺牲去求雨的情景时,都相信它们是象征着雨云。“它是黑色的,因为那正是雨的本质”。另外一种求雨的咒文说得更加明白:“他穿上一件镶黑边的黑外套,因为黑色就是雨的本质。”所以我们可以设想:在这里,在吠陀学派的思想和习惯范围内,曾经保留了最远古的巫术仪式。那是为了替他们自己培养降雨师,并要他为此而献身。

有趣的是,凡是不希望有太多雨水的地方,原始巫术的推理总是要求气象巫师举行与求雨的仪式正恰相反的法术仪式。在爪哇这个位于赤道的岛上,丰富的蔬菜表明那里雨水充足。祈雨是很少见的,但防雨的仪式却并不稀罕。某个人如要在雨季设盛宴招待很多客人,他就去求气象巫师“顶住那可能下降的雨云”。如巫师同意行使他的专门权力,在其主顾离去之后,就立即根据防雨措施施行其法术。他必须斋戒,既不得饮水也不得沐浴,他所要吃的少量食物必须干嚼,无论如何他也不能接触水。而在主顾那一方,他自己和他的仆人们,不管男性或女性,直到宴会结束既不得洗衣服也不得洗澡,而且在此期间都必须严格节欲。在宴席快要开始之前,气象师让自己坐在他寝室里的一张新席子上,面对一盏小油灯,念诵下列祷词或咒语:“祖父或祖母斯洛科尔(这个名字似乎是随意取的,有时也用其他的名字),回到你的故乡去吧!阿克马特就是你的故乡。放下你的水桶,紧紧地盖好它,别掉出一滴水。”当他念诵这些祷词时,他的脸朝天上望着,同时还点起香火。同样,在印尼托拉杰人那里,司雨巫师的专门职业就是赶走雨水,因而不论在履行职务之前之后或在履行职务当时,他都要小心翼翼地躲开水。他不能沐浴,拿食物吃的手不能洗,除了棕榈酒外不喝任何别的饮料。而如果要过河他必须小心不踩到水中。在为执行任务做好准备之后,便在村外一块稻田里给自己建造一间小屋,在那儿他燃起一小堆火,而这堆火是绝不能让它熄灭的。他在火中燃烧各种据认为具有驱雨特性的树木,并向着雨云迫近的方向吹气。此时他手中还拿着一袋树叶或树皮,据认为它们也具有某种驱散乌云的效能。其所以有这种效能不是由于其化学成分而是由于它们的名称里有一些干燥性或挥发性的涵义。如果在他施行巫术之时,天空竟出现乌云,他就把石灰放在掌心里向着乌云吹去。石灰,由于它是如此干燥,很明显适于用来驱散含有水气的乌云。若以后又需雨水,他只要把水浇在他那堆火上,立即就会大雨滂沱。

读者可以看到爪哇人和托拉杰人所采用的防雨仪式与印度人的求雨仪式正恰相反,印度的哲人被命令每天必须三次接触水,任何特殊情况也不例外;而爪哇人和托拉杰人的男巫却绝对不能碰水;印度的哲人必须外出住在森林中,甚至下雨时也不得躲避,而爪哇和托拉杰的男巫则应坐在一间小屋或茅屋中;一个是用其身体来接受雨水,极为谦恭地提及水,以表示其对水的感情,而另一个则点一盏灯或燃一堆火以表示尽其可能来赶走雨水。然而上述三种行为的原则却完全相同。他们各自都是以一种幼稚的假想去使自己所做的事和他所希望产生的现象一致起来。仍是那种古老的谬误,即果必同因:如果你想使天气有雨,你自己就必须浇湿;如果你想使天气无雨,你自己必须保持干燥。

目前,在东南欧还可看到的为求雨施行的仪式,不仅在其一般的思路上与过去的相同,甚至其细节上也与迪拉果阿湾巴龙加入求雨的做法相似,在塞萨利和马其顿的希腊人那里,当干旱延续了很久之后,他们通常送一队小孩周游附近所有的水井和水泉。在队前走着一位戴花的小女孩,她的同伴们每一次停在水边时都要把她浇透,同时唱着一首祷歌,它的一部分歌词如下:

准备好所有的甘露,来滋润一切生灵。

绿了森林和大路,全靠上苍的恩助。

啊,我的上帝!愿我们平原上,

有霏霏细雨降临,让葡萄鲜花怒放,

让田野果实盈盈,使谷粒硕大饱满,

家家都富裕殷实。

在干旱之时,塞尔维亚人将一个少女的衣服脱光,将她从头到脚用野草、香草和鲜花穿戴起来,甚至在她的脸上也罩着一个用新鲜的绿色植物编成的面罩。这样化妆之后,就称她为杜多娜,让她在一队女孩的伴随下走过村庄。她们在每所房子前面都停下来。女孩们在杜多娜四周围成一个圆圈并唱着一支名叫杜多娜的歌曲,杜多娜自己则不断地旋转跳舞,这时那家的主妇便将一桶水泼往她全身,在那些歌曲之中有一首是这样唱的:

我们走过这座村庄,云彩在天上飘荡。

我们快快走呀!云彩却更快飞扬。

它们已追过我们了,淋湿了葡萄和谷秧!

在印度的浦那需要求雨时,男孩们便把他们的一个伙伴的衣服脱光,用树叶把他穿戴起来并给予他“雨皇”的称号。然后他们绕着村子里的每座房子走。每一家的主人或主妇就给“雨皇”浇水,并给这个队伍以不同的食物。在这样访问了所有各家之后,便剥去“雨皇”的树叶和袍子,用他们所收集到的食物举行一次盛宴。

在俄罗斯西部和南部的一些地方,沐浴被作为一种求雨巫术来施行。有时,在教堂做完礼拜之后,穿着长袍的牧师会被他的教民们摔倒在地上,人们用水把他全身浸透;有时是成群的女人在“施洗礼约翰”日穿着衣服集体沐浴,同时她们还将草木做的人像(据说是代表这位圣徒的模型)浸入水中。在库尔斯克(南俄罗斯的一个州),当十分需要雨水时,女人们就抓住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并将他扔到河中或者从头到脚将他浇湿。后面我们还将看到类似的情况:一个陌生的过路人经常被当作一个精灵或某些自然权威的化身来对待。在一份官方报告中记载着:1790年的一次旱灾期间,斯克洛兹和韦堡兹的农民们集中了所有的女人,并强迫她们去沐浴以求苍天降下雨水;亚美尼亚有一种求雨巫术,是将一位牧师的妻子扔进水中,把她浸透。北非的阿拉伯人把一位献身于神的人,不管他愿意与否,投入河中作为清除旱灾的一种补救方法;在明纳哈萨(印尼北西利伯斯岛的一个省),祭司进行沐浴作为一种求雨巫术。在中西利伯斯岛,当长时间不下雨,稻茎开始枯萎的时候,许多村民、特别是小伙子,跑到一条邻近的溪水中去互相泼水,高声喧嚷,或用竹管互相喷水。有时还用手拍打水面,或把一个翻转过来的葫芦放在水面上,用手指敲击出声来以模拟一场大雨倾泻而下的音响。

有时还认为妇女们拉犁或假装拉犁可以使天下雨。高加索的普沙夫人和切夫苏尔人,当出现旱灾时就举行一种叫做“耕雨”的仪式。仪式是这样的:姑娘们亲自拉着犁,将它拉到一条河里,在齐腰深的水中奋力前进。在相似情况下,亚美尼亚的姑娘和妇女们也这样做:最年老的妇女或祭司的妻子穿着祭司的衣服,其他女人也打扮得像男人一样,然后她们在水中拉着犁逆流而上。在格鲁吉亚的高加索地区,如果一场干旱已延续了很久,待嫁的姑娘们就成队地肩套牛轭,由一个祭司手持缰绳驾御着。她们就这样拉着套,同时祷告、高声尖叫着、哭着、笑着,涉过河流、泥塘和沼泽地。在特兰西瓦尼亚[9]的一个地区,当田地已干旱得龟裂时,姑娘们把衣服脱得精光,由一个也是裸体的年纪较大的妇女领着,偷出一只整地的木耙,并带着它越过田野来到一条溪流旁,在那里她们把耙放到水里漂浮着。接着又坐上耙并在它的每个角上点起一个小火堆,持续燃烧一个钟头,然后把木耙留在水里她们自己走回家去。在印度的一些地方也有类似的求雨巫术:裸体的妇女们在夜里拉着犁越过一块田地,这时男人们小心地避开这条道路,因为他们的出现将破坏这个法术。

有时,求雨巫术是用死尸来进行的。比如,在新喀里多尼亚,求雨者把自己全身涂黑,挖出一具尸体,把它的骨头带到一个洞穴里,再按人体形状连接起来,然后把骨架悬挂在一些芋叶上,用水浇洒骨架,让水流到叶子上。他们相信死者的灵魂将把这些水取走并转化为雨水再次淋湿它。如果一般的报道可以相信的话,那么在俄罗斯不久以前还有这类巫术:有些地区的农民一旦陷入旱灾的痛苦之中,便常挖出喝酒醉死的人的尸体,把它沉入最近的沼泽或湖水之中,他们相信这将保证甘雨降临。1868年,因长期干旱,出现了歉收预兆,塔拉申斯克乡的一个村子的居民卷出一具尸体,那是死于头年十二月份的一个“拉斯科尔尼克”[10],或分裂派的教徒。人群中一些人一面鞭打那具尸体或尸体残剩部分,一面在它的头部附近高喊:“给我们雨水”,而其他的人就将水通过筛子撒在它上面。这里,把水通过筛子撒下来显然是模拟一场大雨的降落,这使我们联想起阿里斯托芬[11]喜剧中的人物斯特雷普塞兹,他曾想象雨是由宙斯所造的。有时,为了催雨,托拉杰人也祈求死人的慈悲:在加林古亚的村子里,有一座著名族长的坟墓,他是现任统治者的祖父。当土地反常地干旱时,人们就来到这座坟地前,把水洒在坟上,并说:“啊,祖父,可怜我们吧!如果您希望我们今年有吃的,请下雨吧!”然后在坟上挂一个装满水的竹筒,那筒底有一个小孔,水就从孔中不断滴下。这竹筒总是被注满水直到下雨淋湿了大地为止。在这里,如同在新喀里多尼亚一样,我们发现了宗教与巫术的混合:纯粹是宗教性质的向死去的族长的祈祷,被补充以巫术性质的模拟:向他坟上滴水。我们已经看到迪拉果阿湾的巴龙加人将他们祖先的、特别是其中的孪生子的坟墓浇湿作为一种求雨的巫术;在奥里诺科流域的一些印第安人部落中,死者的亲属经常在一年之后把他的骨头挖出来烧化,并把骨灰撒向空中。因为他们相信死者将把他们的骨灰化为雨水作为他对葬礼的回报。中国人相信当人们的尸体没有被埋葬时,他们的灵魂就将感受到雨淋的难受,正如同那些活着的人们没有栖身之所,就像在露天之下不蔽风雨所感受到的一样。因此,这些可怜的灵魂就尽其力所能及来防止下雨,并且常常是努力过火而发生了旱灾。这在中国是一切灾祸之中最可怕的,因为歉收和饥饿致使死亡随之而来。因而当旱灾来临时,中国当权者的经常做法,是把那些未掩埋的,被风吹干了的尸骨加以埋葬,以终止这场旱灾,祈天降雨。

再者,在这类求雨巫术中,动物也常扮演重要角色。在澳洲北方的阿努拉部落把“转舌金丝雀”和雨联系起来,称它为“雨鸟”。一个以此鸟为其图腾的人可以在指定的水塘边施行求雨术。他捉来一条蛇,将它活着放进水中,让它在水里待一会儿之后再拿出来杀掉,并将死蛇放在这个水塘旁,然后他做一只弓形的草束以象征彩虹罩在死蛇的上面。做完这一切,他就朝着这条蛇和它上面的模拟彩虹唱歌,这样迟早就会降下雨来。他们解释这套程序说:很久以前,这种鸟曾在这个池塘边跟一条蛇结为伙伴,居住在这水塘里的那条蛇经常不断地向天空喷水,直到天空出现彩虹和雨云以及雨水降落。在爪哇的许多地方,一个常用的求雨办法是给一只或两只猫(一公一母)洗澡,有时还带着这些动物在音乐声中排队行进;在巴塔维亚[12]你甚至能经常看见孩子们为了求雨带着一只猫到处走,直到他们把这只猫放在一个水塘里浸过之后才放它跑掉。

在东非洲的万布圭人当中,当男巫求雨时,他在明亮的太阳下捉来一只黑绵羊和一头小黑牛,将它们放在一间人们共同居住的小屋的房顶上,然后他剖开这些动物的肚子并将它们的内脏扔向四面八方。在这之后,他把水和药倒入一个桶内。如果这个法术是成功的,水就会沸腾起来而雨就会跟着降临。相反地,如果这位男巫要想阻止下雨,他就撤回到屋里并烤热一个放在葫芦里的水晶石。瓦戈戈人为了求得雨水将黑鸡、黑绵羊、黑牛作为祭品奉献在已故祖先的坟前,并让求雨者在雨季里一直穿着黑衣服。在马塔贝尔人[13]中,男巫师的求雨巫术是用一只黑公牛的血和胆汁来完成的;在苏门答腊的一个地区,为了求雨,衬里所有的女人几乎不穿什么衣服来到河边,跳进水中,互相泼水。一只黑猫被扔进水里并让它游一会儿之后才允许它逃到岸上,女人们则追着向它泼水。阿萨姆[14]的加罗人在干旱之时将一只黑山羊供奉在一座很高的山顶上。在所有这些情况下,动物的颜色也是求雨巫术的一部分,采用黑色将使天空也因充满雨云而变黑。所以贝专纳人在黄昏时烧一只公牛的胃,因为据他们说:“这种黑色的烟将集中乌云,使雨下降。”蒂汶岛上的人则向土地女神奉献一只黑猪以求雨,而向太阳奉献一只白色的或红色的猪便是求阳光。安戈尼人[15]奉献一只黑公羊求雨,而用一只白色的来祈求好天气。在日本的一个高山地区,如果那里长期没有下雨,一部分村民就由一名祭司领着列队前往一条山溪的河床旁。他同时还带着一只黑狗。他们在一个选定的地方把狗拴在一块石头上当作他们的子弹和箭头的靶子。当它的鲜血溅在石头上时,村民们就扔下武器高声向溪里的龙神祈求降雨,以冲刷血迹,洗净这个地方。习惯规定在这种场合,牺牲的颜色必须是黑色的,以作为要祈求的雨云的象征。但若要求好天气,那个牺牲就必须是纯白色的,一个斑点也不许有。

青蛙和蟾蜍跟水的密切联系使它们获得了雨水保管者的声誉,并经常在求雨的巫术中扮演部分角色。一些奥里诺科印第安人,把蟾蜍奉为水之神或水之主人,从而惧怕杀死这种生物。还曾听说当旱灾来临时他们就把一些青蛙放在一口锅下面,而且还要鞭打它们。据说艾马拉印第安人[16]常制作青蛙或其他水栖动物的小塑像,并将它们放在山顶上作为一种求雨的法术。英属哥伦比亚的汤普森印第安人和一些欧洲人则认为杀死一只青蛙可以导致下雨,为了求雨,印度中部一些地区卑贱种姓的人们将一只青蛙绑在一根棍子上并盖上“尼姆树”(nim tree, Azadirachta Indica)的绿色枝叶,然后带着它走家串户同时唱道:

啊,青蛙,快送来珍珠般的雨水,

让田里的小麦和玉蜀黍成熟吧!

卡普人和雷迪人是马德拉斯的种植者和地主中的大姓,当缺雨时,这两个族姓的妇女们便捉来一只青蛙,将其活生生地绑在一个用竹子编的新簸箕上,撒上些树叶拿着它挨门挨户地去唱歌:“青蛙夫人要想洗澡。啊,雨神!哪怕给她一点点水也好!”在这些卡普妇女唱歌时,屋里的女人便把水洒在青蛙身上并给一些施舍,相信这样一来将很快带来倾盆大雨。

有时,当一次干早延续过久,人们就放弃所有模拟巫术的常用戏法,极其愤怒地不再白费力气去祈求祷告,而改为用恫吓、咒骂甚至干脆用体罚的方式去向苍天强要雨水,向那个如他们所说的,曾在“总水管”上切断了水源的超自然神物去强索。在日本一个村庄里,当那位守护神已经长久地对农民们的求雨祷告充耳不闻时,人们便推倒它的偶像,一面高声咒骂,一面将它头朝下地扔进一块发臭的稻田里。他们说:“你自己也在这儿待上一阵子吧!炽热阳光已经烧焦了我们干裂了的田里的庄稼。我们倒要看看烤你几天以后你有什么感觉!”在类似情况下,塞内冈比亚的菲洛普人的做法是推倒他们的崇拜物,并拖着它在田地周围一边走一边咒骂直到下雨为止。

中国人擅长于影响天界的法术。当需要下雨时,他们用纸或木头制作一条巨龙来象征雨神,并列队带它到处转悠。但如果没有雨水降落,这条假龙就被诅咒和被撕碎。在另外的场合,他们恫吓和鞭打这位雨神,如果他还不降下雨来,他们有时就公开废黜它的神位。另一方面,如果所求的雨水降临则发出诏令将它晋升到更高的地位。1888年4月广东的清朝官吏们祈求龙王爷停止没完没了的大雨,当它竟然对他们的祷告充耳不闻时,他们便将它的塑像锁押起来整整五天。这取得了有益的效果:雨停了。于是龙王爷也恢复了自由。前一些年,旱灾降临,这位龙王爷又被套上锁链牵到它的神庙的院子当中曝晒了好些天,为的是让它自己也去感受一下缺少雨水的苦楚。同样地当泰国暹罗人需要雨水时,他们把神像放到骄阳下面,但如果需要晴天,就将庙顶掀开让雨水来浇淋这些神像。他们想:让这些神祇也尝到淫雨和干旱的苦处,它们就会满足其信士弟子们的祈求愿望了。

读者可能对远东的这种气象学感到可笑,但在我们自己生活的时代,在基督教的欧洲,至今仍然用与这相类似的方式来求雨。1893年4月末,在西西里岛上发生了缺水的极大灾害,干旱持续了六个月。每天太阳在无云的蓝色天空中升起又降落,以幽美的花草林木围绕着巴勒莫[17]的那座康卡杜罗花园枯萎了。粮食变得十分稀有,人民处于极度恐慌之中。所有最好的求雨的办法都被试过而毫无成效。于是人们列队走过街道和田野,男人、女人和孩子们数着念珠祈祷着,整夜躺在圣像前,献神用的蜡烛在教堂里日夜点燃着。在棕枝主日[18]那天做祝福用的棕榄枝挂在树上。在索拉帕鲁塔,[19]根据一个十分古老的风俗,在棕枝主日从教堂里扫出来的尘土要撒到田里去。在正常年景,这些神圣的垃圾能保持收成。但在那一年,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它们却什么效果都没有。在尼科西亚,[20]居民们光着头,赤着脚,抬着耶稣受难像走遍城市各区,并且用铁鞭彼此鞭打。但所有这些都无济于事,甚至保罗的圣方济各,尽管它曾一年一度地完成降雨的奇迹,并在每个春天被抬着通过市场花园,也仍然未能,也不愿做出什么帮助。弥撒、晚祷、音乐合奏、灯光照明、烟火都未能感动它。最后农民们开始失去耐心了。大多数圣徒被赶走了。在巴勒莫,他们把圣约瑟的圣像扔在一个花园里,让它自己去看那干旱景况,他们发誓要让它在太阳底下待到下雨为止。其他的圣徒有的被转过背去,像顽皮孩子罚站一样面对着墙。有的被剥去他们美丽的长袍。有的从他们的教区被流放到远处,遭到粗鲁的侮辱,被头朝下扔进饮马池里去。在卡尔塔尼塞塔[21]的人们撕下天使长圣米迦勒肩上的金色翅膀,代之以纸板做的翅膀。他的深紫色斗篷被取走,然后以破布缠身。在利卡塔[22],守护神圣安吉洛的遭遇甚至更坏。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衣服,人们咒骂他,给他铐上脚镣手铐,以淹死或吊死恫吓他。“给雨水,还是要绳子!”愤怒的人群一面打他的耳光,一面对他咆哮着。

有时人们也诉诸神的慈悲,当他们的谷物被太阳烤焦时,祖鲁人[23]就寻找一只“天鸟”将其杀死,扔进一个池塘里,以为上天将因怜悯这只鸟而发善心:“它会为哀悼亡鸟而痛哭,其泪水将化为倾盆大雨”;在祖鲁兰[24],有时妇女们把她们的孩子埋在坑里只留下脑袋在外,然后退到一定距离长时间地号啕大哭,她们认为苍天将不忍目睹此景。然后她们把孩子挖出来,心想雨就会来到。她们说她们这是呼唤“上苍”求它送雨。如果雨降下来,她们就高声欢呼:“尤松多下雨了!”。当旱灾来临,特纳里夫[25]的广奇人把他们的绵羊带到圣地,在那里他们把小羊羔和它们的母羊分开,让它们那悲戚的“咩咩”叫声去打动天神的心。在库茂恩一种停止下雨的办法,是把热油倒进一只狗的左耳朵里去。这个畜牲痛得大声嚎叫,它的嚎叫将被因陀罗听到,而这位雨神将出于对这个动物的怜悯将雨停止;有时,托拉杰人求雨的做法是:把某种植物的茎放到水里说:“去求雨吧!要是没有雨水降落,我将不再种植你,那样你就得死去。”他们也用绳把一些淡水蜗牛拴起来吊在一棵树上,并对这些蜗牛说:“去求雨吧,要不下雨,我就不把你放回水里去。”于是蜗牛一边转动一边流泪,而雨神就会发慈悲送来雨水。显然上面这些做法由于它包含了诉诸更高权力的怜悯,与其说是巫术仪式,还不如说是宗教仪式。

石头常常被认为具有一种带来雨水的性质,倘若将它们浸入水中或洒上点水,或作其他适当方式的处理就可带来雨水。在萨摩亚人[26]的一个村子里,有一种石头被当成雨神的代表珍藏着,一旦旱灾出现,祭司们就带着这块石头列队来到一条小河边,将它浸在水中。在新南威尔士的塔塔蒂部落,求雨者将一块石英晶体打碎并喷向天空,而把剩下的晶体用鸸鹋的羽毛包起来一起用水浸湿,然后将它们珍藏起来。在新南威尔士的克拉明部落,求雨巫师悄悄地来到小溪的河床上,把水滴在一块扁平的圆石头上,然后将它盖好隐藏起来。在澳大利亚西北部的一些部落中,求雨者来到一块专为求雨而划出的地方,在那里他砌起一堆石头或沙土,在其顶部放上他的魔石。然后围着这个石堆或土堆转圈和跳舞,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念叨他的咒语,直到全身筋疲力竭迫使他停下来为止。这时,他的助手就代替他念咒语,往这块魔石上浇水,然后燃起一堆大火,巫术仪式正进行时,任何俗人不得接近这块圣地。新不列颠的苏尔卡人想求雨时,他们把石头用某种果子的灰烬涂黑,拿出去和其他某些植物与树芽一起放在太阳底下。然后将一小把细枝浸入水中压上石头,同时念一段咒语。在此之后,雨就将降临。在曼尼普尔[27]东面一个巍峨的高山上,有一块石头在人们的想象中很像一把伞,当急需下雨时,酋长就从下面的小溪里取水洒到这块石头上。在日本的相模湾地区有一块神石,每当往神石上泼水时就会把雨水招来;当瓦孔德代莪(中非洲的一个部落)的居民需要雨水时,就送礼物到瓦旺巴人那里,他们住在有雪覆盖的山脚下,据说他们幸运地保存了一块“雨石”。作为对这些礼物的适当报答,瓦旺巴人洗净这块珍贵的石头,擦上油并将它放在一个盛满水的罐子里,在这之后雨就不会不降落了。在新墨西哥和亚利桑那[28]的干旱地区,阿帕奇人为了求雨,常从某一条小溪里取水,洒到一块大石头顶上的一个特定的地点。他们认为,这样做后乌云将迅速聚集起来,雨水即将来临。

但是,这类风俗并不限于非洲和亚洲未开化的地方以及澳洲与新大陆的酷热沙漠地带,它也存在于气候凉爽和天空灰暗的欧洲。在“布罗塞林德的原始森林”中有一口传奇的喷泉叫做巴伦潭,如果传说可信,一位叫默林的巫师至今仍应在那山楂树荫下酣睡于魔法中。在远处的布列塔尼农民们每当需要雨水时便来到这里。他们求雨的方法是用大杯子舀出泉水泼到泉水边的一块石板上。在斯诺登[29],有一个孤寂的山中小湖名叫杜灵(或黑湖)。它“在一个被险峻山岩所包围的阴沉的幽谷中”,一排石阶一直伸向小湖。如果有谁踩在石阶上并能用水泼湿那块最远的名叫“红坛的石头”,“那就是一个好兆头,即使在大热天,不等到夜晚,就一定下雨的”。在萨摩亚[30]也是如此,石头似乎是被看成或多或少具有神性的东西,这一点在旧时流传的把十字架沉入巴伦潭喷泉中求雨的风俗中也看得很清楚,因为这显然是一种用基督教的做法来代替那个古老的向石头上泼水的异教徒的做法。法兰西有些地方,过去(直到现在还仍然)习惯把圣像浸入水中求雨。比如在康玛格尼的古老的修道院旁有一个圣吉尔瓦斯泉水。居民们根据庄稼的需要,不时列队来到这里求雨或求晴天。在大旱之年,他们从泉水流过的石岩壁龛里取出这位古老圣徒的古老石像,将它扔进泉底。在科洛布雷斯、卡彭特拉斯、圣庞斯和圣詹斯的神像也分别被用于类似的活动中。在勒瓦里的某些村寨里,总是向圣彼得祈祷求雨。为了加强祈求的力量,居民们带着这位圣徒的神像列队来到河边,在那里他们三次敦请它反复考虑它的决定,并且答应他们的祈求。如果它仍顽固不化,他们就无视牧师们的规劝,把圣像浸入水里,尽管这些牧师们以十分真诚和虔敬之情争辩说:“向圣徒提出简单的警告和规谏也可取得同样的好效果。在此之后二十四小时内雨就一定降临。”并不是只有一些天主教国家才有这种把圣像塞进水里求雨的做法,在明格列利亚[31],当庄稼因缺雨而受灾时,他们拿来一个特殊的圣像,天天将它浸入水中直到大雨降临;在远东,掸族人[32]在稻子被干旱烤焦时就把佛像浸入水中。在所有这些情况中,做法可能仍都属于一种交感巫术,尽管在表面上像是一种惩罚或恫吓。

希腊和罗马人当祈祷和游行都无助于事时,也像其他民族一样用巫术求雨。例如在阿卡迪亚[33],当庄稼和树木都因干旱而枯萎时,宙斯的祭司便将一根橡树枝浸入莱西埃斯山上的一条特定的泉水里,只要一搅动,泉水就上升为雾濛濛的云块,从那儿雨水很快就降落大地;正如我们曾经在靠近新几内亚的哈马赫拉岛上看到的那样,这种类似的求雨方式仍然被使用着。塞萨利的克兰隆人在庙中保存了一辆青铜马车,当他们需要大雨时,他们就摇动马车,这样大雨就降临。可能马车的隆隆作响是模拟雷鸣。我们已经在俄罗斯和日本的一些求雨巫术中见过这类假的雷鸣与闪电。传说中的伊利斯国王萨尔蒙努斯将一个青铜大桶拖在他的马车后面,或用驾车驶过青铜桥面的办法制造雷鸣,同时用投掷火炬来模拟闪电。这是出于他的邪恶愿望:他想模仿宙斯的那辆驶过天穹、发出雷鸣声的马车。确实他曾宣称他就是宙斯,并以此获得献给宙斯的祭品。在罗马城外,马尔斯[34]神殿附近保存着一块特别的石头,人们称之为拉庇斯曼纳利斯。干旱时这块石头就被拉进罗马城内,人们认为这样一来雨水将会立刻降临。

第三节 巫术控制太阳

正如巫师认为他能唤来雨水一样,他也幻想到能让太阳发光,而且能够加速或停止它的运行。在发生日蚀的时候,奥杰布威人常常想象那是由于太阳的火焰被扑灭了。于是,他们把带火的箭头射入天空,希望这样能重新点燃它已熄灭的火焰。秘鲁的森西人也在日蚀之时把燃烧着的箭射向太阳,但他们这样做,显然并不是要点燃太阳的灯,而是为了去赶走那只他们想象中的与太阳搏斗的野兽。相反地,当发生月蚀时,奥里诺科的一些部落经常做的是将空地上的燃烧着的木柴埋掉。他们说:因为如果月亮被扑灭了,地面上的一切火光除了藏在它视线以外的都应和它一起熄灭;在发生日蚀时,堪察加人习惯从屋里把火带到屋外,并祈祷这伟大发光的天体再像以前一样发光。但这种向太阳祷告的做法毋宁可说是更具宗教性质。另一方面,在类似的情况下,奇尔科廷[35]的印第安人则采用纯粹巫术性质的仪式。男人和妇女们像正在旅行时那样撩起长袍,也像他们正背着重物一样拄着棍子,不停地绕着圆圈走,直到日蚀结束。显然,他们想这样以支持太阳疲倦地环绕着天空移动时那无力的脚步。与此相似,在古埃及作为太阳的代表的国王肃穆地绕着一个庙宇的围墙转圈,为的是保证太阳也将完成它每天的行程,不至于因日蚀或其他意外而停顿。在秋分之后,古埃及人举行一个名叫“给予太阳拐杖”的节日,因为,当这颗行星在天空的轨迹日益下垂和热度日益减退时,它就被认为需要一根拐杖拄着行进。在新喀里多尼亚,当一个男巫想要唤来阳光时,他拿一些植物和珊瑚来到坟地,将它们捆成一束,再加上两绺从他家一个孩子头上剪下的头发,还有取自他祖先的两颗牙齿或整个颚骨,做成“魔棍”,然后爬上一座在山顶能捕捉到第一线晨光的高山。在那里,他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放三种植物,把一只干珊瑚置于其旁,再把他的“魔棍”悬在石头上。翌晨,他再回到这个地点,在太阳从海中升起的时刻点燃他的“魔棍”。当火烟袅袅上升时,他就用干珊瑚去擦那块石头,向他的祖先祈祷,并说:“太阳啊!我这么做是为了你能燃烧得更炽热,吞掉天上所有的云彩。”在太阳落山时他再重复一遍同样的仪式。新喀里多尼亚人也用一块带孔的圆盘状石头来制造“旱情”:在太阳升起的时刻,男巫师在手里拿着这块石头,并把一块燃着的木片反复穿过孔洞,同时说:“我点燃太阳,为了他能吞掉乌云,烤干我们的土地,使它不产出任何东西。”班克斯列岛上的居民们用一个仿制的太阳来求得阳光。他们拿来一个很圆的名叫“瓦特·洛阿”或“太阳石”的石头,缠上红色穗带,再粘上猫头鹰的羽毛以代表光线,低声唱着适当的祷词,然后,将它高悬在一块圣地中诸如一棵榕树或一棵木麻黄[36]的树顶上。

据认为,印度的婆罗门在清晨奉献供品是为了给太阳催生,人们告诉我们说:“如果不这样奉献,它肯定不会升起的!”古代墨西哥人相信太阳乃是一切活力的源泉,于是把它称为“伊帕尔尼莫华尼”,即“人们赖它生存”的意思。但如果它赋予世界以生命,那它也需要从世界获得生命。而由于心脏是生命的基础和象征,于是人和动物的血淋淋的心脏,便奉献给太阳以保持其活力,使它得以维持横越天空的行进。这样看来,这些墨西哥人向太阳奉献的祭品既然主要是为了从体力上去复苏它的精力、热量、光明和运动,而不是为了取悦和宽慰它,因此这种仪式的性质含更多的巫术而不是宗教了。这种把人当作祭品去增益太阳火焰的做法经常需要活人,为满足这种需要,每年与相邻部落作战,带回来的大量俘虏便用来献祭。墨西哥人同相邻部落之间无休止的战争和他们那把人作祭品的残酷制度,在很大程度上来源于对太阳性能的错误认识。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怵目惊心的例证,来说明一种纯理论上的错误有可能在实践中引起多么可怕的后果。古希腊人相信太阳是驾着一架马车横越天空的,以太阳为其主神的罗得岛[37]人一年一度献给太阳一辆车和四匹马,并将这些车马投进海里以便太阳使用。无疑,他们认为在经过一年的工作之后,太阳的车和马都破损衰弱了。可能出于相似的动机,犹太的盲目崇拜的国王们也献给太阳以车和马。而斯巴达人、波斯人和马萨格泰人则仅奉献马匹给它。斯巴达人在泰格塔斯山顶举行祭献仪式,因为他们看见那伟大的火球每晚都降到它那美丽的山脊后面。正如罗得岛的居民们以为太阳是在黄昏时沉入海中而把车和马扔进海里那样,斯巴达山谷的居民们这样做也是很自然的。因而,无论是在山上或是海里,在太阳一天旅行的终点,这些为这位疲惫不堪的天神准备优秀的、生气蓬勃的马匹必然会受到它最大的欢迎。

正如有些人想象他们能够点燃太阳或加速太阳运行一样,另一些人幻想他们能使太阳停止或倒退。秘鲁安第斯山脉有一处关隘,两旁是两座相对峙的山头,上面各矗立着一座已塌毁的塔,有铁钩嵌在它们的墙上,以便在两座塔之间拉起一个大网来抓住太阳。关于人曾经用绳套捉住太阳的故事广为流传。当太阳在秋天向南移去并在北极的天空愈来愈往下沉之时,伊格卢利克的爱斯基摩人就玩那种“翻花篮”[38]的游戏,以便用绳子做成陷阱将太阳捉住,防止它消失。与此相反,当太阳在春天向北移动时,他们玩那种“木棒接球”游戏[39]以加快他的运转;当一位行路的澳大利亚的土人想要在到家之前停住太阳,不让它落下去,便对着太阳将一块草皮放在一棵树枝上。相反的,为了使它更快地落下去,这些澳大利亚土人就把沙子扔向天空并用嘴对着太阳吹沙子。他们相信这样做就能吹送这个徘徊不前的天体快向西去,并能把它埋进沙里,因为它每晚都是沉没在沙中的。

正如有些人想象他们能加速太阳运行一样,另外一些人想象自己能够推动行动迟缓的月亮。新几内亚的土著居民是根据月亮来计算月份的,人们知道,他们当中有些人向月亮扔石头或长矛,以加速它的运行,从而使得他们那些远离家乡在烟草种植场劳动了十二个月的朋友们能够早点回来。马来人认为晚霞能够使体弱的人发烧,因而他们企图用向它喷水和扔灰烬的办法扑灭它。舒斯瓦普印第安人相信他们能够用燃烧一棵曾被雷电击中过的树木的办法引来寒冷。这种信念可能基于这样一种观察,即在他们国家,寒冷是随着雷雨而来的。因而在春天,当这些印第安人行走在盖满冰雪的高原的时候,他们就点燃这种树木的碎片,以使冰雪的硬壳不过早地融化。

第四节 巫术控制刮风

原始人一再认为他能使风刮起来或停下来。当一位雅库特人[40]在暑天进行长途旅行时,他取一块他偶然从野兽或鱼的内脏里发现的石子,用一根马尾将其缠绕几圈,并将它拴在一根手杖上。然后口念咒语,摇晃魔杖,一阵凉风很快就会刮起来。为了在九天之内都有凉风吹送,这块石子必须先在一只鸟或牲畜的血中浸泡,然后献给太阳。同时,这位巫师还要逆着这个巨大火球运行的方向转三圈。如果一位霍屯督人想要让风停下来,他就拿一块最厚的兽皮,挂在一根柱子的顶端,他相信一旦风把这块兽皮吹下来,风就会失去它自己的全部力量而不得不停下来。火地人[41]的男巫师顶着风扔贝壳以制止刮风。距离新几内亚不远的贝比利岛上的土人,以能用嘴吹来大风而著称。在暴风天气里,博格得津人就说:“那些贝比利人又在这样刮风了!”在新几内亚实行的另一种呼风的方法是用一根棍子轻轻敲打一块“风石”。要是用劲敲它,就将带来一场风暴。同样在苏格兰,女巫们经常用下面的办法来呼风:她们把一块破布浸在水里并在一块石头上将它敲打三次,同时说道:

我在这块石头上敲打这片破布,

我以迪维利斯的名义扬起风,

它将不停地吹,直到我高兴为止。

在格陵兰,一个女人在分娩时和在产后的一段时间里,被认为拥有平息暴风的力量。她只需走出门外,在嘴里吸满空气再回到屋内把它吹出即可。在古代,科林斯[42]有一个家庭享有能够停止狂风的声誉。但我们尚不知它的成员们是采用什么方式来发挥这种有效的作用,从而使他们不仅只是徒有虚名,而且还能从以航海为生的人们那里得到很多实际的报酬。甚至在基督教时代,在君士坦丁的政权下,仍然确确实实有一位名叫索佩特尔的人被指控曾使用巫法锁住了风。当时,埃及和叙利亚的运粮船正因无风或逆风而滞留在海上,从而造成粮荒,那些饥饿的拜占庭暴民在失望和骚乱之下,便杀死他。芬兰的男巫们常把风出售给那些盼望风暴到来,使船不能出海从而能够在家乡多逗留几日的水手们。售出的风是封闭在三个绳结之中的。若解开第一个结就会有温和的风放出来,解开第二个结将有半个狂风,而解开第三个结就会刮起一场飓风。那些与芬兰仅一衣带水隔海相望的爱沙尼亚人,确实至今依然相信他们北方邻居的这种巫术法力。春天从北方和东北刮来可怕的风暴和随之而来的疟疾、风湿关节炎等疾病。头脑简单的爱沙尼亚农民都将此归咎于芬兰的男女巫师们的阴谋作祟。特别是春季里那非常令人恐怖的三天,他们称之为“苦难日”。其中一天正好在升天节[43]前夕。在这几天里,费林[44]附近的人们是不敢出门的,唯恐从拉普兰[45]刮来的飓风将把他们置于死地。有一只流行的爱沙尼亚歌曲这样唱道:

灾难的风啊!疾劲而有力,

它沉重的翅膀扫过大地!

这不幸与悲哀的飓风呼啸,

原来是芬兰男巫在作法吹气!

还听说过这样的传说:当水手们在芬兰湾里破浪航行时,有时会看见一只奇怪的帆船在风浪里尾随在后面,平稳迅速地行驶。帆船上挂着众多的风帆——所有的翼帆也都打开着——正好处在逆风之中。它徐徐通过泡沫翻滚的巨浪,切开的水头把浪花猛击成碎片,每一张帆都鼓得快要破裂似的,每一根缆绳都拉得紧紧的。于是,水手们就知道这帆船是来自芬兰的。(www.daowen.com)

那种能把风封闭在三个绳结中、多解开一个结、风就更大一些的巫术,据说曾流传在拉普兰的男巫中,还流传在设得兰[46]、刘易斯[47]以及马恩岛[48]上的女巫中。设得兰岛上的海员至今仍然向那些声称可以统治风暴的老妪买风,其实买卖的是一种像打了结的手绢或绳子样的东西。据说在勒威克[49]现在还有年迈的老太婆们以卖风为生;正如尤利西斯[50]曾从“风王”埃俄罗斯那里得到装在一个皮口袋中的风一样。新几内亚的莫图莫图人认为风暴是由俄伊阿布的一个巫师送来的,他有一只竹筒,只要高兴打开它就会刮起一次暴风。在西非多哥的阿古山顶上住着一位名叫巴格巴的物神(fetish)。他被认为是控制风和雨的神,据说他的祭司是把风封存在一些大桶里。

暴风经常被看成是一个可以被恐吓,赶走或杀死的罪恶的东西。在中爱斯基摩,当风暴和恶劣天气持续太久、食物匮乏时,人们就用海藻做一根长长的鞭子,手持这个武器来到海边,朝着风的方向一面抽打一面喊叫:“塔巴!”(够了!)以此向大风暴施行巫术。每当西北风使海岸长期冰冻而食物开始缺少时,爱斯基摩人就举行一次使风停止的仪式:在岸边燃起一堆火,男人们围着它念咒语。然后一位老者走近火堆,用一种哄劝的口吻邀请这位风暴魔鬼到火下边来暖和暖和身体。当他被认为已到达时,每位到场者把自己所献上的一桶水递给一位长者浇向火堆,而众多的箭矢立即飞速地射向那个火堆。他们以为这位风暴魔鬼定然不愿留它他曾说如此虐待过的地方。为达到这一效果,枪声从各个方向响起。有一艘欧洲航船的船长也曾被邀请向风开炮。1883年2月21日阿拉斯加巴罗角的爱斯基摩人为了杀死风暴精灵曾举行了类似的仪式:女人们用刀和棍棒象征地排列成空中通道,以便能从她们的家中赶出风魔,而男人们集合在一个火堆周围,当一桶水泼向火焰,一团蒸气像一个魔鬼似的从冒烟的火炭上升起时,周围的人就立刻向火堆开枪并用一块很重的石头把它压住。

格兰查科[51]的伦瓜印第安人把旋风说成是妖精路过,他们向它投掷棍棒,好把它吓跑。南美洲的帕亚瓜人在风吹倒他们的茅屋时,总是抓起燃烧的柴棍迎风迅跑,用火来对风进行威胁,同时其他人对着空气击拳去吓唬这个风暴,当圭库鲁[52]人受到严重风暴的威胁时,男人们带着武器外出,而妇女和孩子们则拼命地叫喊,以恐吓这个魔鬼;在一次飓风到来时有人看见,苏门答腊的巴塔克村民带着刀枪从他们家中冲出来,酋长冲在最前面,他们一面狂呼怒吼,一面对着这位看不见的敌人乱砍乱劈,还看见一位老妇人特别卖命地保卫她的房子,她拿着一把长马刀向着空气左右砍杀。还有人见过,在大雷暴中,当一声轰雷在附近响起时,婆罗洲的卡扬人示威地把剑的一半拔出剑鞘,好像要把风暴魔鬼吓跑。在澳大利亚,土著们看见那些旋风卷着巨大红色沙柱迅速地移动着横越广阔的沙漠,便想象是妖精们从此经过。有一次,一位强壮的年轻黑人带着飞镖去追杀这些移动着的沙柱,他追出去有两三个小时,回来时已精疲力竭。他说:他已杀死了“库奇”(魔鬼),而这个“库奇”曾对他咆哮,他大约活不成了。关于东非的贝都因人有这样的记载:“每当旋风夺路而过时,都有一群野蛮人带着短剑追赶。他们把剑刺进那个充满尘土的圆柱体中心,以便把魔鬼赶跑。他们相信正是它驾御着这股旋风。”

和这些事例相类似,希罗多德[53]曾讲过一个完全可信的故事,尽管现代评论家们只把它当成一个传说而已。他并不担保确实发生过这样的事:有一次在普西利,即现在的黎波里,从撒哈拉吹来的风吹干了所有的水堰,于是人们召集会议,集体进军去向南风开战。当他们进入沙漠之后,阿拉伯地方的干热风横扫而来,将他们全部埋进了沙中。这个故事很可能是由一个目睹者讲出来的,他曾看到他们是怎样排成阵列,击鼓鸣锣地走进那旋转着的沙尘红云之中,从此便失踪了。

[1] 即今塔尔图。

[2] 非洲莫桑比克一地区名。

[3] 在今也门境内。

[4] 印度东北部一邦名。

[5] 印度一族。

[6] 贝尔(Baal),古代闪族人的繁殖之神,后为主神。

[7] 《娑摩吠陀》(Samaveda)是古印度亚尔耶民族的赞歌四吠陀之一。吠陀是印度婆罗门教印度教最古的经典,主要是对神的赞歌,祭词、咒词等。最古的四部吠陀本集为:《梨俱吠陀》、《夜柔吠陀》、《娑摩吠陀》和《阿闼吠陀》。

[8] 因陀罗(Iadra),一译帝释天或释提桓因,本为雷雨之神。佛教当时之最高神,与梵天并称。又为护法之神。

[9] 罗马尼亚中部高原地区。

[10] 拉斯科尔尼克(Raskolnik),指17世纪俄罗斯正教会内部因礼拜仪式改革问题而分裂出来的教徒,也称旧礼教仪派教徒。

[11]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约前446–约前385),古希腊喜剧家。其所著喜剧《云》中的人物斯特雷普塞兹认为,雨是宙斯用筛子撒下来滋润土地的。

[12] 雅加达的旧名。

[13] 马塔贝尔人(Matabele),南非班图族系统的恩德贝尔族支系。

[14] 即印度东北部阿萨姆邦,与喜马拉雅山毗邻。

[15] 安戈尼人(Angoni)聚居在非洲马拉维西南的高原地区,属班图系部族。

[16] 艾马拉印第安人(Aymara Indians),即玻利维亚、秘鲁和智利的印第安人。在印加人建立印加帝国前即有较高的文化,制陶、石雕、纺织、民间文学等已有发展,现仍保持若干原有的特点。

[17] 西西里岛北部海岸著名港口,为西西里岛首府。

[18] 棕枝主日(Palm Sunday),也叫“圣枝主日”,“主进圣城节”,为基督教的节日,即复活节前的星期日,纪念耶稣钉死在十字架前不久进入耶路撒冷城。据《新约》中说,当时,人群在耶稣所经的道路上撒了许多棕枝欢迎他,后来教会规定这个圣枝主日以纪念这一事件。

[19] 在西西里岛上。

[20] 塞浦路斯首都。

[21] 在西西里岛中部。

[22] 在西西里岛南部。

[23] 南非、莱索托等地的居民,班图族人的支系,现在人口中少部分信基督教,大多还保留“万物有灵”的信仰。住在莱索托的祖鲁人于1966年摆脱殖民统治,建立了独立国家。南非的祖鲁人正对白人种族主义政权进行英勇斗争。

[24] 南非纳塔尔东北地区,濒临印度洋。

[25] 特纳里夫岛,属西班牙,北大西洋加那利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屿。

[26] 南太平洋萨摩亚群岛的土人。

[27] 在印度东北部,现为一个邦。

[28] 即美国亚利桑那州,在美国西南部。

[29] 英国威尔士西北部的山区,其最高峰海拔3560英呎。

[30] 南太平洋的一群岛屿,位于汤加群岛以北。

[31] 在今格鲁吉亚共和国境内。

[32] 掸族人居住在东南亚一带,现是缅甸东部掸雄的基本居民,还有部分掸人住在克钦邦等地河谷。

[33] 在希腊伯罗奔尼撒半岛中部,古为游牧地区。

[34] 罗马神话中的战神和农业之神。

[35] 英属哥伦比亚境内奇尔科延河流域的阿塔帕斯坎人的一支。

[36] 大洋洲、西印度产的一种无叶树。

[37] 罗得岛是爱琴海上希腊多得卡尼斯群岛中最大的一个岛。

[38] 一种双人玩的儿童游戏。

[39] 用绳将球系在木棒上,玩时将球抛起,然后用棒的顶端将球接住。

[40] 俄国民族之一,现为俄罗斯联邦雅库特自治共和国的基本居民。部分散居在克拉斯诺亚尔斯克和伯力(哈巴罗夫斯克)边区。

[41] 南美洲南端火地岛的印第安人。16世纪起被欧洲殖民者从南美大陆驱逐到苦寒的火地岛,经济文化发展受到阻碍,以数十人组成的亲属集团为单位,过着不定居的渔猎生活。使用弓箭和刀枪,信萨蛮教。19世纪初尚约有1万人,现已寥寥无几。

[42] 希腊的城市和港口,在伯罗奔尼撒半岛东北部科林斯湾东南岸,是古希腊的政治文化中心之一。古为希腊的奴隶制城邦。

[43] 基督教的节日,在复活节后的第四十天。

[44] 今在波罗的海海湾,与芬兰隔海相对。

[45] 北欧地区名,包括今挪威、瑞典、芬兰等国的北部和俄罗斯的最西北边境。

[46] 苏格兰东北部地区,包括位于大西洋的设得兰群岛。

[47] 苏格兰最北端岛屿。

[48] 位于北爱尔兰和英格兰之间,在爱尔兰海西北岸附近。

[49] 英格兰北部岛屿。

[50] 尤利西斯(Ulysses),罗马神话中的英雄,即希腊神话中的奥德修斯(Odysseus),荷马史诗《奥德赛》(Odyssey,亦译《奥德修纪》)中的主人翁。他参与远征特洛伊胜利后,在返回故国途中由于求知欲望的推动,坚持航海探险,备历艰辛,终于成功。

[51] 地处南美中部冲积平原,地跨巴拉圭、玻利维亚、阿根廷三国各一部分。

[52] 聚居在巴西的马托格罗索州南部的印第安人。

[53] 希罗多德(Herodotus,公元前485–前425?),希腊历史学家,人称“历史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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