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男女平等”的婚育礼俗

瑶族历来是一个人口较少的民族。单家独户的瑶族家庭没有足够的劳动力就难以维持自给自足的游耕经济，因而人口的增加是瑶族家庭中的一件大事。新中国成立前，富川瑶族大多以父系为主组成一夫一妻制的小家庭，个别还有以母系为主组成的家庭。富川瑶族一般不与外族通婚，早婚现象也属常见。瑶族青年男女婚前恋爱较为自由，利用节日、圩期、“会期”或走亲访友的机会，“男女答歌相配”，通过唱歌的形式寻找对象。如若双方合意，即互相赠送信物，自由配合，无需父母同意。也有像东五源平地瑶那样必须征求父母同意，请媒说合，方可结婚的现象。富川大多数村寨的瑶族男女青年建立感情后，双方来往，父母不加干涉，也不受社会上的非议或歧视。富川瑶族男子到女家入赘的现象很普遍，不但不受歧视，反而与亲生儿女同等对待。婚后居住方式既可以是女子从夫居或男子从妇居，也可以是夫妻在双方父母家里轮流居住。所生育的儿女既可随母姓也可随父姓。新中国成立前还有“不落夫家”的习俗，即女子婚后先住娘家，等到怀了孕或快要生孩子了再接到夫家居住。有的村寨的已婚女子在“不落夫家”期间，可以同未婚女子一样与男青年交往，甚至可以有除丈夫之外的男朋友。

富川平地瑶男女青年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后，先征得父母同意，便可请媒人提亲。先后通过“拿八字”“上门”“办年庚酒”“送节”“过清明”等手续，便可完娶。“拿八字”是指男女双方同意婚事后，男方央托媒人到女家提取姑娘的生辰“八字”。男方到女方家拿“八字”时，要包上一包蛋子（四只鸡蛋），两斤猪肉。女家则要将姑娘的出生年月日时辰写在一张红纸上，叫姑娘拿出自制的一双鞋子、一条织巾、一条花带，连同“八字”叫媒人带回男家。这件事必须悄悄地进行，不得声张。因为男家在得到姑娘的“年庚”后，还要请师公推算男女双方的“八字”是否相合。如果不相合，便将女子“八字”退回，则亲事不成。“上门”是在合过“八字”认为男女“八字”相配之后，男家便择一个吉日，请女家亲属来做客，这就是“上门”。“上门”是整个婚事中的一件大事。“上门”时，女方的父母兄弟都会来，叔伯亲房和姑舅也要到。男方则请来亲朋好友相陪，还要预备布匹给女子及她的女伴糊鞋底。女方来的客人午后便回家，该女子及其女伴则要等到第二天中午才能回家。“办年庚酒”是上门之后，双方关系已经得到亲友承认，男方便选一个好日子办几桌酒席，请媒人挑上彩礼、聘金到女家去提取姑娘的庚书，兼请女家亲属赴宴。男方送的彩礼应有一匹黑布、一匹蓝布，聘金，一包盐，一包茶叶。瑶家称之为“盐茶下定”。女家收下彩礼，即请舅父或姑爷书写姑娘的年庚交由媒人带回。女家这次的回敬是姑娘新做的鞋子，未婚夫四双，公公、婆婆各一双，祖父母各一双。“送节”是男家在一年中瑶族的重要节日，如春节、四月八、七月半，给女方家送礼。春节送的是油炸糯米果子、鸡肉，四月八送的是糯米糍粑、猪肉，七月半送的是粽子和鱼。三次送节都是由媒人和男家主妇或亲房妇女去送。“过清明”是在完成了送三次大节之后的第一个清明节，男方要接未过门的媳妇来家里过清明节，让她纺一些棉纱带回去预备嫁妆。这个未过门的媳妇被瑶家称为“纺棉客”。男方的亲戚朋友要邀请“纺棉客”到自己家做客并赠送一些棉花。“纺棉客”要在男方家里住十天半月。回去的时候，要将纺好的棉纱和男方亲友赠送的棉花全部带走。“完娶”是从“上门”到“过清明”等各项程序办完后，男方择一完娶吉期并写在红纸上，由男方的家长亲自送到女方家。女方家接到佳期后，姑娘便开始少干家务，专心赶制嫁妆。如织锦被、锦带、做鞋子等。这时的即婚姑娘叫“行娘”。临婚前几天，要邀请同村的女友和亲朋家的未婚姐妹前来做伴，叫做“伴娘奴”。“伴娘奴”一边帮助打点嫁妆，一边还练唱哭嫁歌和趁堂歌。到了出嫁前一晚，行娘开始哭嫁。从父母开始哭起，以后按辈分逐一哭下去。内容不外是缅怀往事，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感谢兄弟姐妹对自己的关心和照顾，表示自己不能长期侍奉在父母亲身边的歉意，祝愿家人以后生活幸福。“迎亲”时，男方家要请鼓乐，并在亲友中挑选一位聪明伶俐、动作敏捷、能歌善言的青年充任“地铳客”，带队前往女方家迎娶。迎亲队伍一进女家，“地铳客”要到女方家的神龛前上香烧纸钱，供上熟肉果品。意思是禀告女方家的列祖列宗，姑姑今天出嫁，现在我们来接她了。村外三声地铳响，催新娘下楼。新娘拜别了神龛上所供奉的祖宗牌位，再拜别了父母、姑舅、村上长辈后，在鼓乐的引导下向男方家而去。新娘到了男方家村寨边，地铳三响，新郎家走出一大群接亲的人。其中必有一个“司娘母”和两个“女客仔”。“司娘母”和“女客仔”一般由男方的舅妈、姑妈或姑舅表姐妹担任。“司娘母”要吟唱不同曲调和赞词的瑶歌，表示对姑娘的欢迎和祝愿，把新娘一直引入洞房。新婚当晚，本村青年人到新郎家齐聚一堂，唱歌祝贺新婚，直至深夜，这叫“趁新郎”。

富川瑶族的“招郎入赘”是一种很普遍的婚姻形式。无论是平地瑶，还是过山瑶，凡是有女无子之家，必然会招赘一个女婿上门，以便传宗接代。瑶族的入赘婚手续简单，花费少。要招郎之家，女子到了结婚年龄，父母即要为她张罗招郎一事。招郎的程序，过山瑶和平地瑶基本相同，都必须经过“接郎”“成家”“立契”等基本程序。“接郎”就是把新郎接到女方家。姑娘在平时交往中结识的男朋友愿意上门作婿，征得父母同意，便可确定为上门郎。女方选一个吉日，由亲房中的弟妹辈挑上一些酒肉等礼物去延请男郎上门。男家不用回礼，只需派几个弟妹辈的亲房陪送男子到女家即成。“成家”就是办婚事。男郎入赘，女家要像一般嫁娶那样，选取一个吉日，请自己的亲房、舅、姑和男方的父母兄弟、亲房叔侄来家欢庆。“成家”之后，夫妻开始同居生活。“立契”就是订立《婚书》。一般在“成家”当天进行。“招赘婚契”一定要写上“上门郎”在女方家庭中的地位、权利和义务。立契时，女方的姑、舅、亲房、族人要在场，男方的父兄也一定要在场。所有在场的人都要签名画押。⁽²²⁾(www.daowen.com)

富川过山瑶有“卖断”“卖一半”“两边走”和“招郎转”等入赘婚形式。“卖断”是男子上门后要改随女姓，终身在女家生活劳动，如需回父母家走访也必须经由妻子同意。所生子女随母姓，妻子为一家之长。该“上门郎”可继承女方家产，但必须照顾女方家庭老少。这是“招郎”中最普遍的一种形式。“卖一半”是指上门郎到了女家落户，可以改姓，也可以不改姓。所生子女可随母姓，也可随父姓。可继承女家财产，但须照顾女方父母。死后可以葬入男家或女家祖坟山，灵牌立放女家神龛。上门郎在家庭中有一定权利，如果离异，男方有权得到一部分家产。“两边走”是上门郎入赘后，先住女家，在女方家劳动生活。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便带着妻儿子女回转父家生活，如此反复循环。夫妻照顾双方父母和两个家庭，男女平等，互相关怀。他们对双方父母都有赡养的义务和责任。所生子女第一个随母姓，第二个随父姓，依次轮流顺推。如果离异，男的可以带走一半家产和随姓子女。“招郎转”是指上门郎入赘女家后，先在女家生活几年，一般为三年，然后便带着妻儿子女回男方父母家，从此不再回女家生活。这种上门郎也有赡养双方父母的责任，有参加女方家族中一切大小事务的权利，是女家权益的合法代表。所生子女一律随父姓，男子为一家之长。

富川瑶族妇女从怀孕到生育，有许多禁忌。例如，怀孕妇女不能参加丧事，不摘生果，不杀牲等。瑶族家庭有妇女生了小孩，要在大门边插上“草标”，以告诉别人不要贸然闯入。若生男孩，就用山茶树等四季常青的树枝束以红纸作“标”，插在大门的左边。若生女孩，就用青竹枝束以红纸作“标”，插在大门的右边。⁽²³⁾产妇在分娩后的3天内，不能出房门。瑶族人民认为产妇有秽气，要用草药熬水洗澡，俗称“药浴”，只有消除秽气后才能出房门。一个月内也不能到别人家串门。产妇坐月子期间忌用冷水，每天都要“药浴”。孩子出世的当天即向外家报喜送“姜酒”。若是招赘婚则由婴儿的父亲到本家父母处报喜。礼物是一碗酒、几块鸡肉和一块生姜。“姜”的含意很特殊，若生男则放一块完整的姜，生女孩则把姜切成贝壳形，娘家或男家父母一看姜块形状便知生男生女。娘家或男家父母收到报喜物品后，在10天内会给产妇送来鸡、鸡蛋、红糖、猪脚等礼品，表示祝贺和慰问。主人要煮“姜酒”招待送礼物的客人。这种“姜酒”是把水酒与姜一同煮，并加红糖煮沸。其他远房亲戚、朋友送礼探望，主人均以姜酒招待。瑶族婴儿不分男女，出生三天，就要请“先生公”举行命名仪式。瑶族群众对所生孩子在性别上没有偏好，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顺其自然。因为瑶族传统习惯认为，无论男孩女孩长大后都有赡养父母和照顾老人的义务，都有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