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夏与周边关系研究-西夏与周边关系研究

西夏与周边关系研究-西夏与周边关系研究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五节西州回鹘说驳议森安先生一直坚持西州回鹘统治沙州之说,其立论依据,归纳起来,主要有三。其一,“沙州北亭可汗”中的“北亭”即高昌回鹘王国的夏都“北庭”。日本学者多主此说。

西夏与周边关系研究-西夏与周边关系研究

第五节 西州回鹘说驳议

森安先生一直坚持西州回鹘统治沙州之说,其立论依据,归纳起来,主要有三。其一,“沙州北亭可汗”中的“北亭”即高昌回鹘王国的夏都“北庭”。日本学者多主此说。[84]森安引安部健夫之说,认为:“北亭即北庭,11世纪北亭可汗王肯定是西回鹘王国的可汗,不然,也是与他有直接关系的人。[85]然而,在笔者看来,“北亭即北庭”之说大有可商榷的余地。如果北亭=北庭,那么,何以要在“北庭”前加“沙州”二字?这位可汗,究竟是沙州可汗?还是北庭可汗?抑或兼领沙州、北庭二地之可汗?假设沙州兼领北庭,出现“沙州北庭(北亭)可汗”之名号自然符合常理。但从历史实际看,这种假设完全不可能成立。若是北庭兼领沙州,那么,“沙州”应在“北庭”之前,而非相反。这些说明,把北亭理解为新疆吉木萨尔县的北庭既没有道理,也不符合事实。[86]北庭本为唐方镇名。唐玄宗先天元年(712年)始设北庭都护府,治所在今新疆吉木萨尔县城北12公里处破城子,贞元六年(790年)地入吐蕃。9世纪中叶回鹘西迁,北庭一带成为高昌回鹘王国的夏都,但回鹘从未采用“北庭”这一汉名,而是以本民族名biš balÏq(别失八里,意为“五城”)称之,如吐鲁番出土回鹘文《玄奘传》题跋载:

ymä qutluY uluY twqaimg88 ilintä üimg89 arÏlÏY nom ötgürmiš huilip taÏsÏ ödig alÏp twqaimg90 tÏlÏnimg91a yaratmÏš kintsung wapšÏ atlY nomimg92Ï aimg93arÏ kingürtmiš o yana twqaimg94 tÏlÏtÏn biš balÏq-liY sÏngqu säli tutung yangÏrdÏ türk tÏlÏntÏn äwirmiš bodÏstw taÏto samtso aimg95arÏnÏng yorÏYäÏn uqÏtmaq atlY tsÏ yn img96uin tigmä kwi nom bitig

时幸福的、伟大的桃花石国中有慧立大师者,洞彻三藏,受教著为桃花石文,名叫彦悰法师者扩展之,又别失八里人胜光法师都统再由桃花石文译为突厥文。[87]

“别失八里”之名同样也见于敦煌出土早期回鹘语摩尼教文献(P.3071卷背第17行)中。[88]很难想象,一个回鹘人从不使用的地名,如何会用来作为可汗的称谓。所以,将“北庭”理解为“北亭”是完全站不住脚的。那么,沙州回鹘之“北亭”究竟为何意呢?有可能是敦煌地区的某一地名,也有可能为其他意义,目前尚不能给出圆满答案。

其二,在吐鲁番出土的回鹘文木杵铭文(编号:IB4672)第5行中有“沙州将军”一称:

1.y(ä)mä qutatmÏš qutluY topraY qutluY biimg97in yÏl-qa ädrülmÏš ödgü ödkä qutluY qoluqa

2.toquzunimg98 ay tört otuz-Ya purva pulguni yul-tuz-qa kün ai t(ä)ηritäk küsänimg99ig kürtlä yaruq

3.t(ä)ηri bög[ü]t(ä)ηrikänim(i)z köl bilgät(ä)ηri ilig-niη orunYa olurmÏš ikinti yÏlÏηa biz üimg100 ärdini-kä

4.aYÏnimg101sÏz ävrilinimg102siz süzük küηül-lük upasanimg103 t(ä)ηrikän tigin silig tärkän qunimg104uy t(ä)ηrim

5.upasÏ külüg Ïnanimg105 saimg106u saηun

1.在吉祥的土猴年中,在一个择定的吉时良辰

2.九月二十四,张宿星座,如日月之神一般的、期待的、英俊的、光明

3.神——我们贤明的博学者就座阙·毗伽天王之位的第二年,我们对三宝

4.坚定不移,怀着永不放弃“三宝”的春节信念。优婆夷天特勤、思力达干、公主殿下和

5.优婆塞俱禄·伊难支沙州将军。[89]

从该文献可以看出,高昌回鹘有“沙州将军”之设。此外,在吐鲁番出土的另一件木杵文书(编号为T III)中,提及高昌回鹘的疆域“东自沙州,西至笯赤拔塞干”。[90]学界遂有人据此认定西州回鹘曾领有沙州。[91]森安孝夫亦接受此说。德国学者毕丽兰(Lilla Russell-Smith)就该铭文进一步论述说:

该铭文对这一问题的研究有几点很重要。它表明在11世纪的最初10年,回鹘在沙州拥有了相当的势力,那里有沙州的回鹘将军。此外,铭文发现于高昌,表明西州与沙州回鹘间有着密切的联系。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即铭文证明沙州回鹘人参与了吐鲁番地区佛教寺院的兴建。[92]

然而,凭此铭文而认定西州统治沙州是很危险的,很难经得住推敲。

IB4672木杵文书写于土猴年(戊申年),具体年代,学界一般推定为948年。当时,沙州统治者为曹元忠(944~974年),正当沙州归义军政权的盛期,西州如何能够统治沙州呢?敦煌出土的与归义军有关的汉文史料极为丰富,未见任何一件文献稍稍有沙州接受西州统治的迹象,也说明当是西州统治沙州说的子虚乌有。森安先生明了这一点,遂有如下议论:(www.daowen.com)

当然,若“沙州将军”仅为虚衔,抑或是住沙州之外交使节或军事顾问之类官衔,对沙州没有实质性统治意义,情况若果如此,则认定戊申年为948年当属适宜。倘使在西回鹘上层统治阶级中有“沙州将军”官衔,则可说明西回鹘确实统治了沙州。那么,这个戊申年,即应推至1008年以后了。[93]

易言之,“沙州将军”是虚衔或者实职,在森安先生那里是不能肯定的;文书的年代,同样也不能得到肯定。以此作为西州统治沙州的证据,显然缺乏力量。

退一步说,即使把文书时代推至1008年以后,同样也不能仅凭高昌回鹘有“沙州将军”之设而得出实际统治沙州的结论。因为至晚从麴氏高昌国时期始,其统治者名号中便常出现类似的职衔,如麴坚、麴嘉、麴光、麴宝茂、麴乾固等人的职衔中便都有“瓜州刺史”一职,而事实上却从来就不曾统治沙州。同样,辽朝也设有“沙州刺史”、“归义军节度使”,而沙州地区也从未受辽朝节制。据此推测,“沙州将军”很可能应为虚衔,有可能是沿袭旧习而来的。当然,我们还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即“沙州将军”是实职,但是管辖范围仅及沙州归义军政权管辖不到的沙州西部地区。T III回鹘文木简言西州回鹘疆域“东自沙州”,但是否包括沙州是不明确的,或起沙州西部边界,或包括沙州西部,未可知也。但绝不可能管辖到沙州中心区域。

森安先生立论的第三条证据来自石窟壁画,认为今日敦煌地区保存的壁画,尤其是供养人像,酷似新疆柏孜克里克石窟西州回鹘洞窟里的供养人像,“这进一步证明了两地之间的联系”。[94]若言沙州与西州回鹘壁画之间存在着联系系,则完全可信,毋庸置疑,因为,不管西州回鹘还是沙州回鹘,都继承了漠北回鹘汗国时期的文化传统,在西迁后,同样也都皈依了佛教,而且皆以汉传佛教为主要信仰,汉地石窟艺术对二地回鹘佛教艺术的影响是既深且巨的。但应该看到,若依此证明西州回鹘曾统治过沙州,那就误入歧途了。最明显的一点是,莫高窟第409窟的男性回鹘供养像身穿锦缎长袍,上有团龙纹图案,随从侍者所捧为象征权力的权杖,团扇上也绘着双龙纹。在等级森严的中国古代社会,这种纹饰和仪仗只有最高统治者才有资格享用。

而柏孜克里克男性供养人则身着红色织锦长袍的图案,未见穿团龙纹长袍或以龙纹来装饰衣冠。在柏孜克里克石窟第31窟中有回鹘人供养人画像下方有朱书回鹘文题记3行:

1.t(-)ngrik-n il tutm62-lp-rslan toqul(?)to[nga?].

2.tiginüg-t-r(?)k-n tigin il toYr6l b-g(?)[ning?]

3.t(-)ngrik-n k9rki bu-rür.[95]

此为勇猛之狮统治全国的九姓之主全民苍鹰侯回鹘Tegin之像。

读其文,观其像,显然为回鹘王室成员之供养像,勒柯克称其为“回鹘贵族供养人”。[96]由于题记中出现有Tegin一词,其词义一般指可汗的弟弟或儿子,这种解释当不无道理。但有一点似乎应当注意,Tegin,早期文献一般音译“特勤”,元代文献多做“的斤”,其本义固然有可汗弟弟或儿子意,但常用作回鹘王之名号,如安西回鹘王国的建立者为庞特勤,有元一代,高昌回鹘王国有名可考的亦都护计16人,其中名字中有“的斤”二字的就有9人,即巴尔术阿而忒的斤、萨伦的斤、玉古伦赤的斤、马木剌的斤、火赤哈尔的斤、纽伦的斤、雪雪的斤、朵儿的斤、伯颜不花的斤等。[97]可见,仅依Tegin一词认定该画像不具备回鹘王之身份,恐怕未必。

此外,在吉木萨尔北庭高昌回鹘佛寺遗址S105殿中,我们可见到确切的回鹘亦都护供养之像,题名曰:

kün ay t(a)ngril-r……t-g……il tutm629……ar-slan bilg-…….[tangri]d-m6duq k9rki bu-rür

此为像日月一样的……持有国家的……阿厮兰毗伽[睿智]神圣亦都护之像。[98]

该回鹘王身穿黄色圆领窄袖长袍,与《宋会要》所载回鹘王“戴宝装冠,著黄色衣”[99]的记载完全吻合。但与莫高窟回鹘王之画像迥然有别。

近期,艺术史专家贾应逸与侯世新合作,对敦煌莫高窟的回鹘壁画,尤其是第409窟的回鹘王供养人像,与高昌回鹘王的供养人像进行了比较研究,得出了如下结论:

明显地可以看出莫高窟第409窟的回鹘王及其王妃的供养像与柏孜克里克,甚至北庭西大寺,即西州回鹘(或称高昌回鹘)的供养人像有着十分明显的区别,表明两者并非一个政权。西州回鹘王与沙州回鹘王虽然都是回鹘族政权的国王,但他们的服饰制度差别很大,说明他们不是一个统一的国家政权……可以说明高昌回鹘没有统辖到沙州,高昌回鹘和沙州回鹘都是各自独立的政权。[100]

艺术史研究的成果也表明敦煌石窟中回鹘王供养像与高昌回鹘的不同,证明二者为各自独立的政权,否定了森安先生的假定。

这些都清楚地表明,沙州回鹘是独立于高昌回鹘王国之外的一个地方政权。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