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从《劳工之爱情》到《孤儿救祖记》的探索

从《劳工之爱情》到《孤儿救祖记》的探索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孤儿救祖记》正是改变这一时期国产电影面貌的重要作品。可以说,《孤儿救祖记》开创了中国“默片时代”的黄金岁月。直到《孤儿救祖记》的问世,国产片才获得了足够的市场份额和舆论信誉。而这也正是《孤儿救祖记》与《劳工之爱情》相反的地方。《孤儿救祖记》的成功,恰恰源于通过家庭叙事展示出“忠孝节义”的生动图景,迎合了观众甚至是官方对重建传统道德的心理期待。

从《劳工之爱情》到《孤儿救祖记》的探索

随着影院的出现和普及,早期电影的叙事也随之有所发展。影院的普及改变了观众的观影习惯,也极大地促进了中国电影叙事的发展。在《影戏观众之十诫》中作者强调观众不应大声喧哗、不应携带有壳食物、剧院内禁止吸烟等观影时的基本守则[10];罗明佑的真光电影院中也列有类似内容的观众须知[11]。另外,电影与电影院所提供的西方图景符合市民的现代性想象,看电影也就成为了最时髦的娱乐、社交方式,不管是男女幽会还是全家观影,都要梳妆打扮一番,正如李欧梵所说,电影院“这个新奇的世界给看电影本身增加了无与伦比的乐趣。因此,看电影对上海的男男女女来说,就成了一种新社会仪式——去电影院”。[12]电影不再被视为是简单的游戏和杂耍,以爱情、婚恋等为主题的家庭情节剧也因此兴起。

《孤儿救祖记》正是改变这一时期国产电影面貌的重要作品。可以说,《孤儿救祖记》开创了中国“默片时代”的黄金岁月。在这之前,民族电影尽管已经有了多年的历史,基本完成了从短片到长片的过渡,并且开始在市场中寻找自己的一席之地,但从总体上来说还远不能与外国影片相抗衡。直到《孤儿救祖记》的问世,国产片才获得了足够的市场份额和舆论信誉。这部由明星影片公司在开办一年间连连失利的情况下,以几乎“背水一战”[13]的方式拍摄的家庭情节剧,于1923年年末公映时,竟然在商业和舆论上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在以后几个月中,它给观众带来的兴奋超过了任何一部外国影片,并大大激发了国人兴办电影公司的兴趣。及至20年代中期,上海出现了一个民族资本竞相投资电影业的热潮。而这一电影事件所产生的最为直接的影响,便是展开了国产电影的局面,建立了国产电影的基础,从而促成了一个“国产电影运动”的到来。[14]

如果说长片《孤儿救祖记》是明星影片公司甚至是中国早期电影产业的转折点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认为短片《劳工之爱情》是早期电影的尾声。短片的摄制在20年代逐渐减少,到20年代中期,共摄制了近三十部,占故事片总产量的十分之一[15]。一方面,《劳工之爱情》依然未能脱离滑稽喜剧的杂耍性质[16]:其“楼梯机关”的设计与喜剧大师巴斯德·基顿的《鬼屋》(The Haunted House,1921)如出一辙;演员表演夸张、做作,没有脱出文明戏的表演套路;景别运用与同时期的滑稽短片一致,多以中、全景为主,以便表现人物的滑稽动作;剪辑也多以人物动作为剪接点,尤其是打斗段落。另一方面,《劳工之爱情》在一定程度上也运用了家庭叙事:爱情及婚姻作为男主人公郑木匠的欲望,推动其开展种种行动,最终以不道德的方式获得了爱情。尽管该片在电影的表现形式上颇具新意[17],但由于这部影片在伦理道德上有悖于中国传统的道德法则,并且制作水准比起基顿、卓别林、劳埃德等摄制的外国喜剧片尚有差距等原因,《劳工之爱情》的放映以失败告终。

由于《孤儿救祖记》的影片已经失传,我们无法确定这部影片在电影技法上的特征[18],但可以肯定的是,整个剧作结构始终围绕家庭叙事来进行。影片讲述了富翁杨寿昌(郑鹧鸪 饰)的独生子道生,骑马时不慎摔死。道生的妻子余蔚如(王汉伦 饰)从此孀居。富翁的侄子道培(程宫园 饰)为谋取家产,趁机让富翁立自己为嗣,但发现蔚如已有身孕,唯恐家产不能落到自己手中,便听从其友陆守敬(王献斋 饰)的诡计,制造假象,诬陷蔚如不贞,致使蔚如被富翁逐出家门。数月后,蔚如生下一个男孩,取名余璞,含辛茹苦,立志将孤儿抚养成人。与此同时,丧子逐媳后的富翁老境颓唐,见道培挥霍日甚一日,不禁万念俱灰。不久,富翁捐款修建了一所义务学校,自己也迁居到学校附近。十年后,余璞(郑小秋 饰)长大,进入这所学校念书,富翁非常喜欢余璞的聪明好学,经常邀他到家里玩,但彼此都不知道是祖孙关系。一日,为赌债所逼的道培又来向富翁索款,遭到拒绝后,竟在陆守敬的唆使下,企图杀死富翁。此时恰逢余璞来访,以智勇相救,道培反为陆守敬误伤。由于道培临死前说出原委,真相大白,祖孙翁媳,一家团圆。最后,富翁将他的财产交由蔚如支配,而蔚如又念学校教育之恩,将财产的一半捐献给义务学校。(www.daowen.com)

影片的主要人物关系构成正是传统家庭的结构。其矛盾构成的核心为家庭遗产。道培为争夺遗产制造出冤案,最后反而因此而亡。影片的线索有两条:一边是杨翁心灰意冷,老境颓唐;一边是蔚如含辛茹苦,与幼子相依为命。“这种通过对人物命运的编织,来表达具有社会意义的主题的剧作思想和方法,成为以后中国电影一种重要的普遍的叙事模式。”[19]批评社会和良心主义两者的结合,是20年代郑正秋电影教化社会的根本宗旨。从主题表达来看,作者在家庭遗产的问题上,显然将希望寄托于教育,强调教育之于家庭乃至社会的重要影响。总的来看,作为家庭情节剧的《孤儿救祖记》,尽管具有“五四”以来改良主义和人道主义思想的色彩,幻想通过教育挽救在殖民地文化中疲弱的中国传统文化,但它仍是一部弘扬中国传统道德规范和伦常秩序的代表作品[20]。而这也正是《孤儿救祖记》与《劳工之爱情》相反的地方。

《孤儿救祖记》的成功,恰恰源于通过家庭叙事展示出“忠孝节义”的生动图景,迎合了观众甚至是官方对重建传统道德的心理期待。正如观众所言:“此片之教训,具有吾国旧道德之精神。杨媳教子一幕,大能挽救今日颓风。余每观忠孝节义之剧,未有不感动落泪者。昨日余窃窥观众,落泪者正不止余一人也。”[21]陈立夫在上海《晨报》上发表的《中国电影事业的新路线》一文中,主张电影取材的最大原则,应该首先是忠孝,其次是仁爱,其次是信义和平。[22]自《孤儿救祖记》以后,家庭叙事成为一种颇受市场欢迎的制片手段。同类型的家庭情节剧如《冯大少爷》(明星影片公司1925年摄制,编导:洪深)、《醉乡遗恨》(商务印书馆活动影戏部1925年摄制,编导:杨小仲)、《儿孙福》(大中华百合影片公司1926年出品,史东山导演)均获得了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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