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杨昌济等师友对毛泽东的影响

毛泽东后来形成的理论品质表明，他在第一师范读书期间，师友的影响对他的理论品质的形成产生了十分重要的作用。诸多师友中，对他的革命人生与理论品质产生直接的也是最重要影响的是杨昌济。杨昌济是20世纪早期湖湘文化的继承者，他上承谭嗣同等湖湘学者的优良思想学说，下启毛泽东等新一代知识分子，并结下了更为丰硕的成果。^[56]杨昌济不但对曾国藩、谭嗣同等湖南先贤极为推崇，而且他强调运动、立志、修身、学以致用、实事事功以及“实现自我”等，都对他的学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57]毛泽东后来回忆他当时在湖南读书时的情况时说道:“教员中给我最强烈的印象的，就是一个英国留学生杨怀中(杨昌济)，过后我和他非常友好。他教伦理学。他是一个观念主义(唯心主义)者，同时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在他的影响下，我写了一篇文章，题目叫《心力》(《心之力》)。那时我也是一个观念主义(唯心主义)者，我的文章大受杨教授的赞赏。”^[58]杨昌济以他的博学多识和高尚人格，吸引了毛泽东和一大批进步的青年学子。据《新民学会会务报告》记载，1918年4月“新民学会”在长沙成立时，其会员“大都系杨怀中先生的学生，与闻杨怀中先生的绪论，做成一种奋斗的和向上的人生观，新民学会从此产生了”^[59]。在“新民学会”第一批21个会员中，除罗章龙以外，其余20人都是杨昌济的学生。

杨昌济的言谈举止对于包括毛泽东在内的青年学生的思想和行为皆产生了重要影响。一些学者认为:“杨昌济对毛泽东的影响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思想、立志和抱负。杨昌济对新思想的介绍不遗余力，经常告诫他的学生，要有远大的理想和变革国家、社会的伟大抱负，要做事认真、服务社会。二是读书治学的方法。杨昌济治学着重博与精两个方面，主张贯通今古、融合中西。三是讲究实践，做事要有毅力、深谋远虑;生活要严谨与刻苦。”^[60]的确如此，杨昌济对毛泽东的影响是巨大的。杨昌济的学识、风范与品格都成为青年毛泽东的楷模。毛泽东后来的思想观念与政治实践、文化追求、理论品质的形成等都留有杨昌济的影子。杨氏勉励毛泽东要立下一种崇高的理想和道德目标，并为此努力奋斗、躬行实践、百折不挠。近代湖湘人才群星璀璨，涌现了陶澍、魏源、曾国藩、左宗棠、谭嗣同、黄兴、蔡锷、陈天华、杨度、章士钊等知名人士，使湖湘文化在近代中国社会大放异彩。湖湘文化中的爱国主义传统、民主启蒙思想以及丰富的哲学思想，都是假杨昌济之手对毛泽东产生影响的。杨昌济承接王船山的“致良知”、经世之风、爱国主义传统，向学生介绍王船山的知行观。毛泽东在《讲堂录》^[61]中记载了杨昌济以及湖湘文化对自己的深刻影响，从中也可以略窥青年毛泽东当年的学习生活和读书、思考的基本情况。如在《讲堂录》中毛泽东抄录了许多有关力行的条目，如“古者为学，重在行事”、“闭门求学，其学无用，欲从天下国家万事万物而学之，则汗漫九垓，遍游四宇尚已。游之为益大矣哉”^[62]在重力行思想影响下，毛泽东非常重视社会实践活动，并多次深入社会底层进行广泛的社会考察，形成了珍贵直观感性的第一手资料。(www.daowen.com)

杨昌济推崇曾国藩修身律己、勤俭节约的儒学精神，这为毛泽东理论品质的形成提供了养料。以曾国藩为代表的湘军人才群体的楷模作用，使得毛泽东身上的尚武从军精神得到进一步强化，从而为他成长为20世纪中国最伟大的军事家奠定了一定的思想基础。王船山、谭嗣同、杨昌济身上一脉相承的爱国主义传统，湖湘文化丰富的哲学思维，包括王船山的朴素唯物主义、杨昌济的唯心主义体系，以曾国藩、杨昌济为代表的重视“力行”、经世致用的知行观，圣贤救世的历史观，以及重视修身律己的人生态度，对毛泽东产生了不可忽视的影响，为毛泽东的成长及理论品格的初步形成打下良好基础，也为毛泽东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思想的形成提供了丰富的学术营养。

在第一师范的教员中，对毛泽东有重大影响的还有道德高尚、好学不倦的徐特立以及方维夏、黎锦熙、袁仲谦等。徐特立在第一师范教授教育学、教学法和修身等课程，并兼任教育实习主任等。他强烈的爱国主义精神、高尚的革命情操以及民主作风等，都受到毛泽东的敬佩。在此后长期艰苦的革命岁月中，徐特立与毛泽东一直保持着深厚的师生情谊。同样，毛泽东同他的学友们——包括蔡和森、张昆弟、周世钊、萧子升、萧三、陈章甫、何叔衡等，一起发愤图强，互相帮助，共同进步，在时代的潮流中逐渐成长为救国救民的一代风流。1918年4月，毛泽东及其学友们在长沙蔡和森家里成立了“新民学会”，以“革新学术，砥砺品行，改良人心风俗为宗旨”。此后较长的一段时间，毛泽东都和他的学友们保持着频繁的联系，就他们所关心的共同问题相互探讨，如他曾多次与罗荣熙、罗家瓒等校友探讨读书和力行的关系。1920年11月，毛泽东致书罗荣熙，称自己“现在颇感觉专门用口用脑的生活是苦极了的生活，我想我总要有一个时期专用体力去做好工作就好”^[63]。同日，在给同学的信中也表达了自己强调和重视力行的主张。^[64]借助这样一个组织，不仅密切了毛泽东和同学之间的关系，更重要的是为他们搭建了一个畅谈学术、人生等问题的平台。在湖南第一师范学习的岁月里，志同道合的师友之间的相互磨砺对于毛泽东理论品质的形成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