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酒泉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研究文集》札记及感想

《酒泉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研究文集》札记及感想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读《西峰宝刹碑记》札记河西学院吴浩军西峰宝刹碑原立于酒泉城西1公里处的西峰寺。碑额高67厘米,宽84厘米,厚27厘米,正面浮雕二龙戏珠,篆刻“西峰宝刹碑记”6字,背面双龙交蟠,中刻楷书“西峰宝刹碑阴”6字。之语,可知志书所载“赵逐仙”即《重修西峰宝刹碑记》的撰写者赵玉芝。

《酒泉文化遗产保护利用研究文集》札记及感想

读《西峰宝刹碑记》札记

河西学院 吴浩军

西峰宝刹碑原立于酒泉城西1公里处的西峰寺。该寺于1958年被拆毁,碑亦不知去向。至1987年9月,酒泉市文物普查队到西峰寺村访查,当地耆老王福同、王建福等回忆,当年寺毁之后,碑被村民抬回村中,埋在了地下。经过多方查寻,终于使这块碑重现天日[65]

碑为青白色花冈石质。碑体长130厘米,宽85厘米,厚25厘米。两面皆刻有文字。碑阳文字共25行,每行40~42字,全文共773字(其中残缺52字);碑阴为功德簿。碑额高67厘米,宽84厘米,厚27厘米,正面浮雕二龙戏珠,篆刻“西峰宝刹碑记”6字,背面双龙交蟠,中刻楷书“西峰宝刹碑阴”6字。碑座高40厘米,宽90厘米,厚55厘米,前后莲花浮雕。此碑即酒泉民间所称之“透灵碑”。光绪《肃州新志》记载,西峰寺在明代“正德十一年(1516年)毁于回。嘉靖十二年(1533年),僧相智又鼎新之。太常寺卿赵玉芝、学官陈杰皆有碑记。赵碑似玉非玉,照见人影,故号曰‘透灵碑’云”[66]

碑现藏酒泉市博物馆碑文在万历《肃镇华夷志》、乾隆《重修肃州新志》和光绪《肃州新志》中均未见著录,张维《陇右金石录》也仅列其目,未录碑文[67],故应系新见金石资料。此碑对研究十六国时期高僧刘萨诃及西峰寺修建历史有较重要的文献价值。现释读如下,并就碑文撰者、刘萨诃和尚等相关问题作一探讨,祈盼专家斧正。

重修西峰宝刹碑记并铭

直文华殿、通议大夫、太常寺卿、兼修□□(玉牒)、赐号冲虚黍子、一品服、寓关西遗老赵玉芝撰

自鸿蒙初判,乾坤相文,龙马呈瑞,皇极立而圣人之道行,况觉□而能仁之法现,非空□□(非有),□□□(不)二之门;无灭无生,顿阐大方之教。拈花示众,密机已露于上乘,隋顅应心广泽,而覃于□□□□□。□□(真元)元无相,无相何以归其心?至理本无言,无言何由彰其教?因相皈心,资言顾教,□丛林□□□□□□由是而作矣。虽尼笈有《鲁语》“攻乎异端”之辞,韩子有《原道》“不塞不流”之语,此吾儒教正纲,□□□□□□世道,不可一概同日而论矣。

洪惟我朝,治教休民,文风亲穆,华夷一统,六合同春,而佛之慈悲亦莫不阴翊皇度而利我民福者也。肃城之西,旧有浮屠刹宇,古传慧达神僧飞锡至此,知其地可作宝林,因创以□□。面雪山而背天城,渺黄河而抵流沙,峰峦环峙,林木交翠,即金沙菩提表现之所矣。前署教海峰以□愿言用扬宗教,予是爰筑爰修,乃兴乃理,俾山门振辉,佛日增耀。迨弘治癸丑,而师乃圆寂,瘗□□□□□□。赤鼠游城,民□灾害,而佛之后殿化为灰烬,此亦佛之赫灵荡我民患而警我民意也。僧园朗□□□□宗模体师之行范,仍而休之,一新其址。此虽地势之钟灵,亦由其苦志精勤,劝募之所致也。兹当□□□文纪事。予以羁旅之臣,尝憩息其地,因重其请,而其志之有成,讠巷从之备摭;皇极兆基之根,佛□□□之来,因庶后之僧祇,联辉续焰,克缵宗乘,毋怠毋荒,乃延乃祝,以祈天永寿,绥国太平,边尘不飞,海宇清晏。山门高耸,壮万古之观瞻;慧日舒光,照九州之朗彻。幽冥顿悟,快登彼□□□□;滞闷开通,早登菩提之觉岸,民怀忠孝之心,世协雍感之运,凡百里情,咸膺繁祀。铭曰:

鸿蒙初判,元气氤氲,龙马呈瑞,乾坤相文。三教互生,各立其门:儒曰太极,□□□□;释曰元觉,灵性常存;道曰先天,含真抱元。教虽分三,休同一元。我朝抚运,乃圣乃神,文风清穆,治教维新,佛日流辉,道景扬津,以弼以翊。肃城之西,古有梵刹,代改序迁,惟存其塔。倬彼海峰,署教之宗。爰筑爰修,乃兴乃理。惟僧园朗,克踵而起。苦志精勤,仍新其址。凡岁告成,谒文太史,是用作铭。

大明弘治十五年岁次壬戌二月上丁日嗣牌位山僧园朗焚谨立石,嘉峪养晦里杨泽镌

一、碑文的撰写者赵玉芝(www.daowen.com)

《肃镇华夷志·流寓》有“赵逐仙”条:“原任太常卿,谪戍肃州。不详邑里名字。南川陶公有访赵逐仙之作,其序云:访逐仙赵太常,病渴承许,扶病见过,诗以迓之。太常以弘治初谪肃州,迄今一十九年,未获放回。”[68]联系碑文首行撰者结衔及碑文中“予以羁旅之臣,尝憩息其地,因重其请……”之语,可知志书所载“赵逐仙”即《重修西峰宝刹碑记》的撰写者赵玉芝。

赵玉芝,番禺(今广州市番禺区)人,方士。成化(1465—1487)末年,明宪宗朱见深溺于神仙佛老之事,宠信方士僧道,赵玉芝也因中官高谅推介,被任命为官,累迁至太常丞,超授本寺卿,与常恩及李孜省等朋比为奸,祸乱朝纲。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八月,宪宗死,九月壬寅,太子朱祐樘“即皇帝位。大赦天下,以明年为弘治元年(1488年)。丁未,斥诸佞幸侍郎李孜省、太监梁芳、外戚万喜及其党,谪戍有差。冬十月丁卯,汰传奉宫,罢右通政任杰、侍郎蒯钢等千余人,论罪戍斥。革法王、佛子、国师、真人封号”[69]。在这次大整肃中,李孜省“不禁拷掠,死狱中”,依附李孜省的赵玉芝和常恩等“俱贷死,仍戍边卫,竟逃极典”[70]。史书未言赵玉芝谪戍边卫的具体地点,《肃镇华夷志》恰为我们提供了这方面的信息,起了补充史料的作用。赵玉芝大约于弘治三年(1490年)到肃州,弘治十五年(1502年)撰写了这篇碑记。正德四年(1509年),陶谐因弹劾宦官刘瑾谪戍肃州,孤寂中还曾去拜访过他,并有诗《访逐仙赵太常》收录在《南川漫游稿》中,诗云:“床头酒瓮共诗篇,丽藻风流老逐仙。司马病多高卧日,子卿头白滞归年。迂疏愧我清时弃,谈笑怜君竟夕便。已扫阶除待车骑,南熏啜茗北窗前。”[71]约略反映出赵玉芝当时的生存状态。据陶诗序还可知,到正德五年(1510年),赵玉芝还在肃州,未被放还。赵玉芝还有文集《天人归德颂三篇》传世,为成化年间刻本,现存中国国家图书馆。王重民曾指出:“是颂当为超擢太常寺卿后一篇献媚文字也。极似司礼监版式,当亦中官所刻者。”[72]王春瑜则视其为明人文集中存在着的反人文传统倾向的典型,说其中“充斥着对权贵生者、死者的谄媚经、马屁颂”[73]。据其行藏,可推断碑文首行“兼修□□”所残两字为“玉牒”。

二、关于刘萨诃和尚

碑文记载:“肃城之西,旧有浮屠刹宇,古传慧达神僧飞锡至此,知其地可作宝林,因创以□□”,可知西峰寺是因慧达神僧而建。慧达是刘萨诃的法号。刘萨诃是活动于东晋末至南北朝时期的一位高僧,记载他事迹和传说的佛典和史籍很多,主要有《高僧传》、《梁书》、《续高僧传》、《广弘明集》、《集神州三宝感通录》、《法苑珠林》、《释迦方志》、《道宣律师感通录》、《佛祖统纪》和《太平寰宇记》等,此外还有敦煌文献《刘萨诃因缘记》(P.3570、P.2680、P.3727)和武威出土的《凉州御山石佛像因缘记》碑。莫高窟中还有许多以刘萨诃事迹为题材的绘塑。诸家所记刘萨诃事迹互有出入,但在“迁化酒泉”这一节上却是一致的。《刘萨诃因缘记》云:“以正始九年(512年)十月廿六日,却至秦州敷化。返西州,游至酒泉迁化,于今塔见在。焚身之所,有舍利,至心求者皆得,形色数般”。《续高僧传》卷25《感通上》云:“达行至肃州酒泉县城西七里石涧中死。其骨并碎,如葵子大可穿之。今在城西古寺中塑像手上。寺有碑云:‘吾非大圣,游化为业。’”[74]《集神州三宝感通录》卷下云:“行出肃州酒泉郭西沙砺而卒。形骨小细,状如葵子,中皆有孔,可以绳连。故今彼俗有灾障者,就砺觅之,得之凶亡,不得吉丧。有人觅既不得,就左侧观音像上取之,至夜便失,明旦寻之,还在像手。故土俗以此尚之。”[75]《太平寰宇记》卷152“酒泉县”条云:“刘师祠,在县南。师姓刘,字萨诃。沮渠时西求仙,回至此死,骨化为珠,血化为丹。门人因立庙于此,至今人诚心者谒之,往往获珠丹焉。”[76]刘萨诃既为“北朝直至隋唐西北地区一个强有影响的神灵”,“归义军时期敦煌一地又掀起了一个刘萨诃崇拜的高潮”,“在东晋到唐五代漫长的时间里,在江东、秦晋河西走廊广阔的空间中,刘萨诃传说着染了浓烈的时代、地域色彩,不断地增殖繁衍,成为公元4世纪到十世纪民众佛教信仰的一个具体而微的典型代表”[77],那么,在其迁化地就不可能不留有遗迹。而西峰寺正是因刘萨诃而建的一座宝刹,相关资料在近年刘萨诃研究中尚不见引用,应予重视。

三、西峰寺的建修史

关于西峰寺,《肃镇华夷志》、《重修肃州新志》都有记载。《肃镇华夷志·祠祀》云:“西峰宝寺:城西三里。据《神僧传》云:昔蒙逊时,有僧人名慧远,游居武威,一旦云:肃州人有水难,吾当速救。于是,寅时起身,巳时至肃,正见讨来河水势侵城,用手一指,水即回波,后圆寂于此,遂建浮屠,以藏其骨,人遂以手助崖为右迹,后人因此遂充拓为寺。而西峰今将平矣。有重修碑记云。”[78]《重修肃州新志·肃州·祠庙》云:“西峰宝寺:在肃城西三里,今名西古寺。《神僧传》云:沮渠蒙逊时,僧慧达居武威,忽一日云:酒泉人有水厄,吾当往救。寅时发,巳时至郡,正见讨来河侵城,以手挥之,水退。随圆寂,瘗骨于此。后世遂拓为寺。天顺间,僧公澄修之。正德十一年,毁于回虏。嘉靖十二年,僧相至又鼎新之。太常寺卿赵玉芝、学官陈杰,皆有碑记其事。赵碑今号透灵碑云。”[79]前志所记僧慧远为“慧达”之误,这一点根据两志《仙释》目本传及上引资料即不难推断,并且《重修肃州新志》的纂修者早已指出[80]

从两志记载及其他史料,可约略理出西峰宝寺的修建历史。刘萨诃救肃州水难,“圆寂于此,遂建浮屠,以藏其骨”,“后世遂拓为寺”。《续高僧传》卷25《感通上》记载:“达行至肃州酒泉县城西七里石涧中死。其骨并碎,如葵子大可穿之。今在城西古寺中塑像手上。寺有碑云:‘吾非大圣,游化为业。’文不具矣。”说明至迟在7世纪上半叶,道宣(596—667)活动时,就已建立,并且立有碑碣。明天顺年间(1457—1464),“僧公澄修之”;大约到成化末年或弘治初年,海峰法师再修,使“山门振辉,佛日增耀”。弘治癸丑(1493年),海峰圆寂,不久“佛之后殿化为灰烬”。至弘治十五年(1502年),僧园朗重建,《西峰宝刹碑记》即为这次重建所立。其后到正德十一年(1516年),吐鲁番速坛满速儿入侵肃州,寺毁于战火。嘉靖十二年(1533年),“僧相至又鼎新之”。以后史料无载,可能还有修建。

西峰宝寺在20世纪50年代初还存在,现今60岁以上的老人大多有记忆。据刘兴义先生记述,寺院“气魄宏大,建筑雄伟,林木繁茂,风景甚幽。院后并有大、小两座宝塔”[81]。1958年之后被拆毁,遗址在今312国道出酒泉市区西北拐弯处和正在开工建设的消防局之间。

通过上述讨论可以看出,《西峰宝刹碑记》对于探究酒泉西峰寺的建修历史、刘萨诃研究及了解明代谪戍官吏在边地肃州的活动都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

(原文刊载《敦煌学辑刊》2009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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