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成效与启示

一些国家“参与式财政”体制的实践不仅获得了公民的广泛支持并收到了明显的成效，也给人们诸多的启示。

第一，扩大了公民参与的范围，推动了地方治理的民主化。民主是现代社会和政治文明的标志。其中，公民参与是民主的基本内容和表现。然而，长期以来，公民的民主参与常常局限于政治领域，尤其是民主选举，“选举之后的民主”尤其是经济领域的民主在相当程度上被忽视了。事实上，在任何国家和社会中，财政是国家政权及各级政府存在和正常运作的基础，也是影响国家与社会、政府与公民关系的核心问题。政治民主不仅要解决民主选举的问题，也应解决民主理财的问题。“参与式财政”作为公民参与的方式，首先就将政府的财政决策置于公民的监督之下，并由公民自下而上决定财政资源的分配，从而大大扩展了公民民主参与及政治民主的广度和深度。也正因如此，不少人将参与式财政视为“参与式民主”的重要的实践形式。世界银行的一位专家甚至称阿雷格里市的财政决策过程是参与式民主研究的真正起点⁽⁵⁾。

第二，加强了对政府财政的监控，有利于抑制和消除腐败。政府财政决策和收支的公开性及透明度，尤其是一些地方实行的透明的投标程序、公开的决策过程、独立的审计报告、经常的公众反馈及明确的责任制度等等，使长期处于“暗箱操作”中的政府财政预决算公开化，不仅增强了公众对政府事务及其行为的了解，也大大强化了对政府及官员行为的监督。“参与式财政”已经成为抑制和消除以权谋私和形形色色的经济腐败的重要方式。

第三，促进了财政资源及公共服务分配的公平性。实行“参与式财政”的动机之一就是消除非均衡性的财政资源分配，实现公共服务和产品的公平性分配。从实践来看，无论是在巴西还是其他一些国家，公民的直接参与，尤其是妇女和低收入阶层参与财政预算的讨论，为这些社会弱势群体影响公共投资的方向和社区规划提供了条件和机会。在阿雷格里市，财政投资不仅按六大领域对年度投资进行优先顺序的选择，也根据不同社区居民的生活状况和质量指数对不同社区的需求进行分类定等，再根据最大需求原则确定最后的投资领域，从而保证最贫困的社区和最需要的人群获得优先的公共投入，使该市贫困人群的生活条件及贫穷社区的社会环境得到明显改善。“参与式财政”也因此被一些学者看成是实现社会公平和公正及“财富再分配的强有力的工具”⁽⁶⁾。(www.daowen.com)

第四，增强了政府的财政和税收能力。1989年，阿雷格里市财政总收入为2亿美元，到1998年，迅速增加到5亿美元，增长了一倍多。如果算上中央的转移支付，该年度市的总的财政能力达到7.27亿美元⁽⁷⁾。虽然财政收入增长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据世界银行组织的分析，阿雷格里市财政收入增长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公开性对公民纳税动机有积极影响”⁽⁸⁾。政府财政预算的公开性、透明度和财政分配的公平性不仅有利于增强公众对政府财政决策和行为的理解和支持，也因此提高了公民的纳税积极性，有利于税费的征缴，从而增强了政府财政和税收能力。

第五，提高了财政效益。据世界银行组织的调查，1989年以前，阿雷格里市财政异常困难，并受到工业退化、移民和债务的严重影响。自从1989至1991年引入“参与式财政”体制之后，不仅扩大了政府的财政来源，也提高了财政效益。特别是公开性和民主监督大大减少了财政资源的流失和浪费，同时，合作主义也吸引了民间人力、财力和智力参与公共工程的建设，有利于财政资源的合理使用，由此也推动了地方社会经济的发展。相关材料表明，从1989年到1996年，阿雷格里市居民使用洁净水的比重从80%提高到98%；提供了城市污水处理的人口从46%增加到85%；儿童入学率成倍增长，2000年小学生失学率仅为0.97%，远远低于11%的全国平均小学失学率；在最贫困的社区，每年新修道路30公里；一份有影响的商业杂志连续4年将阿雷格里市评为“巴西最佳生活品质的城市”⁽⁹⁾。

当然，“参与式财政”体制在实践中也存在值得关注和解决的问题，其中最为主要的表现是在鼓励广泛的公民参与的同时如何提高参与的质量并降低参与成本，各个居民社区的投资偏好如何与城市整体的发展协调，如何处理参与式财政的组织体系与现存政府组织的关系等等。但是，总的来看，“参与式财政”体制的实践是富有创意和成功的，它不仅强化了对政府财政事务和政府行为的监督，促进了财政资源分配的民主化、科学化和公平性，也促进了地方和基层治理的民主化，推动了地方及基层的社会经济的发展。正因如此，它不仅得到一些国家的认可，成为一些国家实现地方和基层社区的民主化治理的重要方式，也得到联合国及世界银行组织等一些国际组织的支持和推广。2001年和2002年，与“世界经济论坛”相媲美的“世界社会论坛”（World Social Form，WSF）连续两次在阿雷格里市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5万多名代表对该市的“参与式财政”及公民参与和民主治理等进行了讨论。2004年“世界社会论坛”还将在印度召开第三次大会，继续讨论和推广“参与式财政”和地方的民主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