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道、器并重的老学

近代老学认为，老学是关于“道”的学问，西方的学术的主体是关于“器”的学问。一方面，道生万物。因此，“器”是从属于“道”的。江希张说:

今世界文明，声尖电化，万有俱备，然今之所有，也不是现今才新生出来，是自古就有的，不过今人新发明出来就是了。一切万有，究从哪里来的，即由今日再进化几万年，推求到无可推求，必有不可见不可闻不可思议不可言说的，此不见不闻的，强名叫道，为一切万物的本源。因为万有皆有形有声，即皆有变化坏灭，道无形无声，所以无变化坏灭，万古常新。若得其纲纪而执之，一切万有，就皆为我用，老子‘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这句话，真是提纲挈领的秘诀。

古之道即今之道，道无古无今，要真能执古之道，便能用今之万有。^[32]

也就是说，西方近代的“器”在老子之“道”里早就存在着，只是今人才发现罢了。老子之“道”是万物的本源，当然也是西方之“器”之本源，只要掌握了老子之“道”，就可以掌握西方之“器”，也就可以利用“今之万有”。另一方面，“器”必须在“道”的指导下，才能为人类发挥积极的作用。

江希张对《大学》之语“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解释说:“道德为本，物质为末，道德宜先，物质为后。就是先将民的道德培养好了，然后才教民技能。”^[33]这里江氏明确地阐述了“道德”与“器”的关系:先道德，后技能;道德在先，物质在后;道德为社会提供安定的环境，也为物质生产提供必要的社会保障;而技能也可以助道德。可见，“器”固然非常重要，但“道”是基础，是前提。(www.daowen.com)

江氏还认为，只有“道”才能从根本上挽救世界的乱局。他说:“今日世界变乱到极点，敢请大器学家，造个机器出来救一救。虽然这兵祸也不是物质家的过错，假使当日道德合物质并行，今日何至有此奇祸?……道学不惟可以救中国的贫弱，并能救欧美的祸变，这不是空言所能的，必造成一神妙不测的道器，才能抵制兵战的凶器。”^[34]其意是说，西方的“器”是不能救当世之乱的，只有中国的“道”不仅能救中国的贫弱，还可救世界的祸变。

鉴于上述原因，江氏主张在“道”统领下优化组合中西各种文化，造就一种空前的无与伦比的新“道器”，以制止战乱，维护世界和平。他说:

从《论语》上得来孔子七十岁用的矩，子游在琥城使的牛刀，又从佛经得来妙观智成所作智的法则，然后用佛法观察天下的形式，看准了天运正午，地气已开，用孔子的矩仔，量老子无名的朴，量准了这朴，虽浑然一体，前人就像用化学的法子已化分开，成了两大部分，八十一块……其形式前半部，酷肖老子所骑变化飞腾的青牛，后半部有似孔子坐的《中庸》上所说的同轨的车，前半部主运行，牛力极大，凡日月所照，露霜所坠，舟车所至，人力所通，有血气的地方皆能到，后半部主装载，车中空间极宽阔，凡《诗》、《书》、《易》、《礼》、《春秋》、《孝经》、《论语》、《大学》、《中庸》、《孟子》，圣贤的一切经传皆能载着，又格外加上了点诸子百家，二十四史，以备参考。^[35]

从这段话里可以看出，江氏的新“道器”是以道家无名之朴为骨架，以儒家及其他诸子百家学说为血肉而造就出来的新型巨人，此巨人吸收了中国两千余年来的文化精华，因而具有超凡的力量而能担当起救世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