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年初,江苏卫视《非诚勿扰》开播,从此在中国电视荧屏上又引发一股热潮:电视相亲热。电视相亲热事实上也是这一时期以素人为主角的中国电视综艺荧屏的某种程度上的深化与延续。《非诚勿扰》一经推出便引发了热议与关注,并成功将中国电视综艺带入了相亲交友热之中。这一时期里,先后有《我们约会吧》(湖南卫视)、《爱情连连看》(浙江卫视)、《谁能百里挑一》(东方卫视)、《缘来是你》(安徽卫视)、《爱情来敲门》(山东卫视)、《相亲相爱》(山东电视台综艺频道)、《完美邂逅》(贵州卫视)等多档相亲交友类节目相继呈现在荧屏上,最鼎盛的时期里,观众在每周的任何一天里都能看到相亲交友类的节目,有时候甚至不止一档,相亲,通过电视这一大众媒介的传播在这一时期成为一个全民性的话题。
表4-5 这一时期各频道推出的相亲交友节目代表作
事实上,相亲类节目在21世纪初便曾掀起过一轮发展的小高潮,以湖南卫视《玫瑰之约》为代表的相亲交友类节目借鉴港台同类节目的理念,打造出相亲交友的娱乐化范式,随后中国电视的相亲交友热潮被浩浩荡荡的选秀潮流所取代,在几年后又卷土重来,却带着全新的面貌与方式。
事实上在这一时期,草根相亲秀能够在中国取得成功有着多方面的原因,其中以《非诚勿扰》最具代表性。从2010年开播后便迅速引爆话题,成为当之无愧的现象级节目,此后的几年中,《非诚勿扰》都让江苏卫视在周六和周日晚间档占据着绝对的霸主地位,很长时间以来,《非诚勿扰》都是一周双播,受到观众持续的喜爱。一直到2017年,尽管这档现象级节目已经走入了发展周期的后半段,但其在周六晚间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其品牌影响力还在持续发挥之中。
《非诚勿扰》将相亲节目的成功元素进行了极致化打造,因而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其获得“现象级”成功的主要原因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话题切中社会议题。当下中国,随着城市化和工业化社会的到来,产生了一些普遍的社会性问题,年轻人的婚恋交友便是其中之一。年轻人在恋爱婚姻上的观念和方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价值观和婚恋观逐渐多元化,并且牵扯到每一个普通家庭,婚恋交友的问题逐渐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将焦点对准这一话题,并通过电视手段进行极致化的放大与呈现,能够吸引到广泛的收视人群。婚恋交友在这一时期开始成为一个具有社会性的大众化议题。
第二,内容形式上的革新性。《非诚勿扰》之前,也曾有《玫瑰之约》等素人相亲节目在中国电视荧屏上出现过,与之相比,“非诚”在形式上进行了多重革新,并且由于这种革新的极致性,让《非诚勿扰》在大量同质化的节目中脱颖而出。这档节目的模式来自国外的约会节目Take Me Out,与以往的相亲节目相比,这档节目的冲突性更强,一男对多女的形式,更容易形成话题交锋的场域,有关婚恋交友的话题和观点在这里齐飞。(www.daowen.com)
以80后为代表的群体,对于婚恋交友等都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并且他们也乐于在电视这样的公共场域去表达自己,真实的对抗与冲突,是这档节目获得受众普遍关注的一个重要原因。以一对多、亮灯灭灯的形式,从客观上强化了戏剧性和冲突性,同时鼓励观点的碰撞交锋,戏剧张力十足,让电视机前的观众在这种不时出现的观点对抗中代入进来,而婚恋主题的社会性和大众性也让节目的受众面得到拓展。
以《非诚勿扰》为代表的相亲交友节目为了规避政策风险,纷纷打出了生活服务类节目的旗号,但本质上来讲,这类节目也可称作是一场真人秀,有人物塑造、有对抗、有冲突,戏剧性十足。而嘉宾们在其中扮演的是社会角色,是普通观众的代言人和发言人,这种真人秀特性和功能角色在节目初期表现得尤为明显,因此在开播没多久,《非诚勿扰》式的相亲节目受到了一定的争议,行政手段也对其进行了调控。
2010年6月《人民日报》发文称相亲节目低俗化,“一时间,电视上的红男绿女,大谈拜金、享乐,一批‘个性十足’的男女嘉宾迅速蹿红网络,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随之也引起社会广泛争议。”同时,央视《焦点访谈》等媒体也对相亲类节目的造假等现象进行了质疑和炮轰。2010年6月10日,面对一些相亲交友节目中出现的问题,国家广电总局正式下发了《广电总局关于进一步规范婚恋交友类电视节目的管理通知》及《广电总局办公厅关于加强情感故事类电视节目管理的通知》两份正式文件,通知中规定电视台“严禁伪造嘉宾身份,欺骗电视观众”、“不得选择社会形象不佳或有争议的人物担当主持人”、“不得讨论低俗涉性内容,不得展示和炒作拜金主义等婚恋观”。
随后,《非诚勿扰》等婚恋交友节目进行了一系列调整:在嘉宾的选择上,减少了有争议的人物的出现,在现场嘉宾的设置上,有了黄菡这样的专家型嘉宾的角色,对话题进行把控。总之,调整后的节目冲突性和对抗性一定程度上减弱了,实际上是保护了此类节目使其没有被迅速消耗掉,并且长期保持在一个相对规范和主流的范围之内,但从本质上来讲,相亲节目获取观众的核心特质并没有被改变,因此尽管面临着其他类型节目的相继崛起,面临着转型的问题,但《非诚勿扰》在六年内一直在坚持,并且获得了市场的认可和关注。
《非诚勿扰》不仅带来了中国电视荧屏的全民相亲热,而且将省级卫视的竞争格局带入了一个全新的状态,以江苏卫视为代表的卫视在这一时期内迅速崛起,改变了湖南卫视在省级卫视中一家独大的现象,让更多卫视看到了发展和追赶的可能性,开始谋求变革和发力,这也是“非诚”这档节目带来的另一个意义和价值。
相亲交友节目在2012年之后开始迅速进入衰退期,除了《非诚勿扰》等几档代表节目之外,其他节目都已经停播或者整改,随着素人综艺在中国的式微而进入发展的低谷。而在相亲交友类节目进入发展低潮之后,2017年又有回暖的迹象,包括电视台和视频网站相继推出数档相亲交友类的节目,在内容、形态和传播模式上都进行了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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