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清代陆王学研究:从邵晋涵看王学的衰微与发展

清代陆王学研究:从邵晋涵看王学的衰微与发展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邵氏王学发展到邵晋涵这里已呈现衰微之势,这是由当时的社会环境决定的,王学到了乾嘉年间已经渐渐归于沉寂,统治者严苛的文化策略,使得王学发展举步维艰。身处于朴学包围之中的邵晋涵,早年就已表现出对史学的极大兴趣以及对训诂之学的极大热忱。邵晋涵是邵廷采的从孙,其祖父邵向荣跟从邵廷采学习古

清代陆王学研究:从邵晋涵看王学的衰微与发展

余姚邵氏王学历经邵廷采发展之后,曾一度在余姚当地产生不小的影响,加之邵廷采长期主讲姚江书院,使得王学思想的传播更为深远。邵氏一族内部,王学也继续传播繁延,在经历了雍正乾隆两朝的文化高压政策之后,邵氏王学的发展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清朝至乾隆年间国土空前辽阔,国家一统安定,坐拥着父祖遗留下来的大好河山和国库里丰盈的粮食和银两,年轻的乾隆帝喜好附庸风雅,他也为他的子民订立了他认为合理的文化方针。经历了雍正朝(1723—1735)文化政策的高压之后,乾隆朝制定了更为严格和精密的文化制度。自雍正帝即位以来,口舌之争就没有片刻的歇息,所以,雍正帝实行严苛的“文字狱”来控制人们的思想。严酷的高压政策反而使得民间更加众说纷纭,流言四起。乾隆帝亦深谙帝王之道,明白仅仅靠军事镇压是难以堵住悠悠之口,疏导要比强硬的压制来得更加有效。总体而言,乾隆朝的文化方针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继承康熙帝的“为朱独尊”。首先,摆明皇室的学术倾向。乾隆帝在即位之初就鲜明地亮出自己的学术观点——“为朱独尊”,将对朱学有所质疑的谢济世狠狠地批判,“谬妄无稽,甚为学术人心之害”[102]。并对朱熹大加赞扬,“朱子熹羽翼经传,阐发义蕴,会萃群言,衷于至当”[103]。提倡儒臣读宋儒书,精研理学,“愿诸臣研精宋儒之书”[104],而后一再强调儒臣要“研究经术,阐明义理”[105]。在乾隆十二年(1747),《御制重刻十三经序》中,乾隆帝号召海内学者:“笃志研经,敦崇实学。”[106]为朱子家庙题匾:“御书宋太师徽国文公朱熹婺源家庙匾,曰:‘百世经师’。”[107]这就将朱熹又抬到了和孔子相当的层次,“经师”二字也就说明自此解经需以朱熹为纲。其次,钦定教科书。康熙朝时制定的文化政策是以孔为本,以朱为尊,并在康熙五十一年(1712)把“尊朱”作为基本国策确定了下来。到了乾隆朝,清政府继续贯彻实施这一政策,而且更加细化。如果说康熙时是政府为知识分子划定学术范围,那么乾隆朝就索性给天下读书人以参考书目,“颁发《十三经》《二十一史》各一部,于各省会府学中,令督抚刊印,分给府州县学”[108]。清政府将传统的书籍作为教科书颁发给各地学政,也就使得这些书籍的内容得到了一统,版本源流得到了规范。不仅如此,“颁发圣祖仁皇帝预制《律历渊源》于直省学宫、书院”[109],也就是说,皇家的学术也要学习。再次,整顿书院教育。乾隆元年(1736)六月,乾隆帝颁诏对书院进行整顿[110],诏书中提及以“经明行修”者为院长,以“沉潜学问”者为教师,“恃才放诞”者不得入。“教官月课,宜重经史”[111],整个教育机构的气氛是以安心做学问、潜心经史为主的。这种趋势也影响到了民间书院的发展。

第二,举行博学鸿词科。康熙朝举行了博学鸿词科考试,是为了笼络和收买汉族知识分子的人心。而乾隆朝博学鸿词科的举行,则更像是为了宽慰人心和歌功颂德。此时的大明王朝已经灭亡百年,清朝统治者励精图治,国家一统,政治清明,百姓生活安定,这些因素使得人们的反清抗清的情绪基本消散。那些明朝遗老的后代们到了此时也已经能很好地融入现实生活中。此时举行的博学鸿词,也就不再是单纯的收拢民心,更多的是为盛世制造声势。其结果,“博学鸿词特科仅录取十五人,儒林中人为之失望”[112]。相比较康熙年间的博学鸿词,乾隆年间的举荐人多,但选拔的人少,入选的人员则编入翰林院

第三,敦促士人深研经学。“国家之取士也,黜浮华而崇实学”[113],国家以实学取士,也就要求了士人做实学,从需求上制定了对士人的要求。实学的范畴就是“究心经学,以为明道经世之本”[114],“学以敦行为主,尤以明经为要”[115]。在清政府看来,经学是国之大要,只有研透经学才能经世治世。以朱子所辑《小学》命题,考试士子。“朱子所辑《小学》一书,始自蒙养为立教之本,继以明伦为行道之宝,终以敬身为自修之要,于世教民心,甚有裨益……嗣后应令学政于复试,论务用《小学》命题”[116]。“取士经旨,悉遵用先儒传注……私心自用及泥俗讲者,概不录”[117]。这就将士人选拔限定在一个规定的范围内,文章要严格按照八股文格式去做,而且只能从故纸堆里寻找做文章的着眼点,不允许有些许新意。至于作为选拔士人最后一关的殿试,清政府更加看重经史策文,要求士人们的文章须得“贯穿古今,陶铸经史”[118],这是对待选拔的士人的要求。

第四,严格的思想控制。一方面,清廷要求士人知识分子按照朱子的思想解经,另一方面却又对解经不合乎统治需要的思想进行了清理。为了进一步统一思想,维护清政府的正统地位,乾隆朝的“文字狱”较雍正朝有所不同,“文字狱”的范围不仅局限于有反清思想的诗词、手书如“胡中藻”案,还有“毁谤圣贤、悖谬已极”[119]的诗句、对联,“悖诞荒唐,语极不道”[120]的卦图。禁止将《水浒》《西厢记》等书以及古词译为满语,认为“似此秽恶之书,非惟无益,而满族等习俗之偷,皆由于此”[121]。将已有的译文和原版尽数烧毁,有敢于私藏者即可严办。销毁逆书,收藏逆书者“赐自尽”。

乾隆朝实行的这种严苛的文化政策和仅限于朱学的经学方针,使得大部分学者将自己的学术倾向流于训诂之学,正如钱穆指出:“考据学是士人用来对抗统治者采取八股取士,不满程朱理学的对策。”同时,这个时期的王学也已渐渐陷入沉寂,在清政府压倒性的方针下,一些王学家也纷纷改头换面,或是进入朱学阵营,或是不再提及“良知”,仅提修身,或者干脆避而不谈性理之学,转而谈其史学

邵氏王学发展到邵晋涵这里已呈现衰微之势,这是由当时的社会环境决定的,王学到了乾嘉年间已经渐渐归于沉寂,统治者严苛的文化策略,使得王学发展举步维艰。身处于朴学包围之中的邵晋涵,早年就已表现出对史学的极大兴趣以及对训诂之学的极大热忱。但是,作为王学大本营的余姚,王学已经是余姚士人血脉中的一部分,是很难剥离开来的。

邵晋涵(1743—1796),字与桐,又字二云,自号南江,清代著名史学家、经学家,也是清代惟一跻身于翰林院的浙东学派学者。邵晋涵是邵廷采的从孙,其祖父邵向荣跟从邵廷采学习古文法。邵廷采去世后,邵向荣叹曰:“自先生殁,而绍兴之师法与史学绝矣。”[122]正如邵曾可对邵廷采的培养那样,邵向荣也是孜孜不倦地教育着邵晋涵。

邵向荣,字东葵,号余山,康熙壬辰年(1712)进士,曾任定海县教谕,后补镇海县教谕,著有《冬馀经说》十二卷,多引先儒成说,而辨其同异。邵向荣对邵晋涵钟爱不已,将幼小的邵晋涵带在身边进行教育。邵向荣以讲学为业立学规四条:“立志、诵经、考史、敦伦”。这四条中,“立志”居第一位,他说:“志既辨在于立,立之在于诚。”[123]又曰:“学者果能为从己之心,鞭辟近里,静存洞察,息息无妄,庶几此心一太极矣。”[124]王阳明曾说:“种树者必培其根,种德者必养其心。欲树之长,必于始生时删其繁枝。欲德之盛,必于始学时去夫外好。”[125]又说:“我论此学是无中生有的工夫。诸公须要信得及,只是立志。”[126]王阳明也将“立志”看作是为学中的第一位,可见“立志”对于学人的重要性。邵向荣所提出的“心”与陆王之“心”同。陆九渊曾说:“此理甚明,具在人心。”[127]关于“敦伦”,邵向荣又说:“良知良能,具于赤子,物引而迁,遂亡本体。”[128]这里更加明确地表明了邵向荣的王学思想,他认为“良知”是初生的婴儿就具有的,这与邵廷采王学思想中“孩提之不思不虑”是相似的,也契合了王阳明的思想观点:“良知良能,愚夫愚妇与圣人同。但惟圣人能致其良知,而愚夫愚妇不能致,此圣愚之所田分也。”[129]邵向荣认为这种赤子之“良知”是会随着物景变迁而发生改变的。一个人若能立志,能从己之心,就能将天地万物在自己心中融为一体。

邵向荣的王学思想对幼年的邵晋涵产生了一定影响。邵晋涵按照“立志、诵经、考史、敦伦”这四条去做,成就了自己的经纬史的学术生涯,也完成了自己笃实正直的人格塑造。邵晋涵天资聪颖,加之自身治学能够勤奋刻苦,为其将来奠定了坚实基础。邵晋涵幼年时体质很弱,经常生病,长相瘦弱,“清羸如不胜衣”[130],左眼视力也较弱,但他学习十分刻苦,独善读书,无论严寒酷暑或外出旅行,点滴时间也要手不释卷,博览群书博闻强识,世人呼为“神童”。

邵晋涵生于浙东余姚,对同为浙东老乡的王阳明、刘宗周黄宗羲这三位大儒知之甚深,“浙东自明中叶王阳明先生以道学显,而功业风义兼之;刘念台先生以忠直著,大义凛然;及其弟子黄梨洲覃研经术,精通理数,而尤博洽于文辞。君生于其乡,宗仰三先生,用为私淑”[131]。在邵晋涵幼年之时就已经了解这三位大儒,熟读其著述,并极为佩服。他极其羡慕王阳明的事功,刘蕺山(即刘宗周——引者注)的忠义与黄南雷(即黄宗羲——引者注)的覃经通理。邵廷采以姚江书院学派的思想接纳了刘宗周的思想,也为邵晋涵把握王学主旨提供了些许便利。

邵晋涵对王学家的崇拜,还表现在他对于宋学的推崇。邵晋涵的学术继承了浙东学派的学风,在朴学的范围内表现出来与乾嘉汉学所不同的特点,形成了独特的“汉宋兼采”的学术风格。邵晋涵既有汉学家的严谨治学的态度,又有宋学家的思维特征,取得了引人瞩目的成就。与邵晋涵知之甚深的章学诚为邵晋涵总结了其学术的三大特点,曰:“以博洽见称,而不知其难在能守约;以经训行世,不知其长乃在史裁;以汉诂推尊,不知宗主乃在宋学。”[132]这其中,邵晋涵将王学作为做学问的指导思想,推崇其心性之学。

乾隆三十年(1765),二十三岁的邵晋涵参加乡试。当时主持乡试的副考官是方志学大家钱大昕,恰巧主考官曹秀先病了,全部考试事宜皆由钱大昕裁撤。钱大昕“蕲取奇士不为俗学者”[133],其在批阅邵晋涵文章时暗忖,为其文章所折服,主动托人捎话要求见面。只到见面之时,才发觉文章的作者竟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伙,便不禁心有所疑,于是,反复叩问邵晋涵,他回答竟是深若井泉,渊乎不竭,可谓是一位真正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人。钱大昕听罢,不禁拍掌笑曰:“不负此行矣。”[134](www.daowen.com)

乾隆三十六年(1771),邵晋涵以礼部会试第一的成绩中进士,参加廷试列入二甲。钱大昕称赞“数十科来无此才矣”[135]。同年,章学诚学古文于朱筠处,邵晋涵与章学诚论史,志趣相投。乾隆三十八年(1773),四库全书馆开馆,纪昀为总裁,大学士刘统勋推荐邵晋涵为纂修官,与戴震、周永年、余集、杨昌霖等同时入馆,时人称之为“五征君”。邵晋涵主持《四库全书》史部的选录和评论。入馆后,邵晋涵学习更加精进,“如海涵川汇,不可津涯”[136]。到乾隆三十九年(1775),邵晋涵授翰林院编修,仍纂修《四库全书》,并辑佚《续三通》。到乾隆四十年(1776),邵晋涵编校完成了《旧五代史》。邵晋涵博闻强记,涉猎百家之学,尤能追本求源,实事求是。在四库全书馆编修史书时,当总裁向他请教某些史实时,他则能明白无误地说出在哪一本哪几页内,深受同僚钦佩。当四库全书馆的编纂人员在史学问题上有所争论或疑问之时,也总是会在邵晋涵处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乾隆五十年(1785),邵晋涵完成《尔雅正义》。邵晋涵为写《尔雅正义》前后花费了十年的光阴,有一字未定,就会反复琢磨,直到认为合适为止。书稿前后经过三四次修改才最终确定下来,“不难博证,而难于别择之中,能割所爱”[137]。邵晋涵在自序中提到《尔雅正义》以郭注为主,兼采诸家。

乾隆五十六年(1786),邵晋涵御试名列二等。任职中允,擢侍讲学士。后转任侍读,为左庶子、侍读学士,充日讲起居注官。后又任成安宫总裁以及《万寿盛典》《八旗通志》、二史馆、三通馆纂修官,后被国史馆提调,兼掌进拟文字。嘉庆元年(1790),升为翰林院侍学士、日讲起居注官、文渊阁直阁事等职,同年六月病逝,享年五十四。

邵晋涵为人谨慎狷介,不屈从于权威,在四库馆修史时,虽然邵晋涵的学问得到大家的认可,也有很多达官贵人希望与之相交,但邵晋涵依然选择了清贫的生活。他在修史之余,授徒自给;与人交往,从来不因为自己博学多识而傲慢;遇到话不投机的人,也不相争,只是起身离开。邵晋涵继承了浙东学派的风骨,治学博采而重史实,为人刚正而重气节。邵晋涵熟谙前明掌故,“于明季朋党、阉寺乱政,及唐、鲁二王起兵本末,口讲手画,往往出于正史之外”[138]。虽然邵晋涵不像他的祖辈那样以明朝遗民自居,甚至于在自己所著文集中多有对清政府歌功颂德的文章,但是,他尤其追慕王阳明、刘宗周和黄宗羲三位大家的性情与学问。作为一个生于清朝长于清朝的学者,他自然没有理由像他的先祖那样对清朝苦大仇深,对于入仕的态度也相对积极。当然,这也牵扯了他极大一部分精力,致使无法完成《宋史》,是其遗憾。邵晋涵虽然是一位经学家和史学家,但在他的世界观中,王学依然占有一席之地。邵晋涵的王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对“良知”的认识。王阳明说:“良知是造化的精灵。这些精灵,生天生地,成鬼成帝,皆从此出,真是与物无对。”[139]又说:“夫良知即是道,良知之在人心,不但圣贤,虽常人亦无不如此。”[140]王阳明对于良知的强调其实就是对主观意识的肯定,对自我精神的高度重视。“良知良能,具于赤子”[141],这也是邵向荣对邵晋涵进行教化的内容之一,在邵晋涵修史和治经的过程中始终秉承这一训诫,修史秉公笔,记载从实,从未有强调天理而扼杀人欲,他承认人的主观意识,并不主张加以抹杀。

邵晋涵在谈论《宋史》时曾说:“宋人门户之习,语录庸陋之风,诚可鄙也……本心即失,其他又何议焉。”[142]邵晋涵认为“心”是起主要作用的,本心都已经失掉了,其他的忠孝节义又怎么值得称道?在其学术生涯中,邵晋涵所表现出来的真挚之情随处可见,“和平敦厚大雅之音”,“诗之原出于天籁”,“舍性情而求体格,是为无实之华”[143],这其中的“天籁”“性情”不正是王阳明所提出的造化精灵的“良知”吗?

其二,对“工夫”的体认。王阳明认为的“致良知”便是指心见性的工夫。他说:“随时就事上致其良知,便是格物。著实去致良知,便是诚意,著实致其良知,而无一豪意必固我,便是正心。”[144]也就是说,无论是“正心”也好,“格物”也好,都是“致良知”。王明阳又提到,“人须在事上磨练做功夫乃有益”[145],“功夫不离本体,本体原无内外;只为后来做功夫的分了内外,失其本体了。如今正要讲明功夫不要有内外,乃是本体功夫”[146]。“在事上磨练的功夫”体现在邵晋涵身上便是治学上的勤奋和专注。功夫既然不分内外,都是为了良知本体,那么邵晋涵的功夫自然也是为了内在的致知。

相对而言,王阳明对知识本身不是太重视,他曾经提到:“记诵之广,适以长其傲也;知识之多,适以行其恶也;闻见之博,适以肆其辩也。”[147]记诵的多,就会增长傲慢,知识多就会行为恶劣,闻见多会巧言善辩,辞藻丰富会修饰人的虚伪,而惟有良知是光明的,万古如一的。王阳明的这一理论在清初就已经被修正了,刘宗周提出的“慎独”就很好地填补了王阳明思想中对知识轻视的缺陷。邵廷采则将刘宗周的思想与王阳明的思想统一起来,使得学人对王阳明的思想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

其三,由穷理至格物。关于穷理,王阳明解释说:“穷理者,兼格、致、诚、正而为功也。故言穷理,则格、致、诚、正之功皆在其中,言格物,则必兼举致知、正心,而后其功始备而密。”[148]也就是说,穷理是包含着“格物”“致知”“正心”以及“诚意”的。若是单提格物,势必要加上致知、正心才能说得全面。格物是致知的功夫,是到达致知的途径。关于格物,王阳明说:“吾教人致良知在格物上用功,却是有根本的学问。”[149]又说:“格物是致知的功夫,知得致知,便已知得格物。”[150]

所以在邵晋涵这里穷理表现的就不大明显,相比较而言,格物的成分更加多一些。而王阳明认为抛开良知的学问是“济其私己之欲”的行为,而“盖其心学纯明,而有以全其万物一体之仁”[151]。邵晋涵更加注重实学与实践,这一点与黄宗羲思想中“故问学者必先穷经,经术所以经世。不为迂儒,必兼读史。读史不多,无以证理之变化;多而不求於心,则为俗学”[152]是一脉相承的。他不同于邵廷采,邵廷采主张探求大义,不拘泥于章句,而邵晋涵则是一字不明都需要反复进行考据,力求精准。

邵晋涵的思想中很大一部分是“格物”而非“穷理”。邵晋涵自乾隆三十六年(1771)进入四库馆,之后的二十余年皆在京师任职,深处于当时的朴学浪潮中心,加之在四库全书馆中的工作亦是类比、考异、搜遗的史学工作。如其对《旧五代史》的辑佚付出了很多心血,反复地辩证考量,充分利用《永乐大典》保存的原书分卷编次痕迹,采用双行分注的方法补其阙文,使之不与原文混淆。对于作为补阙的文集史书采用了附注的方式以备参考。另外,邵晋涵认为:“尔雅为五经之錧辖。而世所传本,文字异同不免伪舛。”[153]郭注多脱落,而邢疏荒略,难以为据。于是,邵晋涵殚精竭虑耗费十年光阴,根据唐刻石经与宋椠本以及前人征引之文反复审证,以郭注为主,兼采诸家之说,几易其稿终于完成了《尔雅正义》。

总之,邵晋涵对史料的探求是体现了格物,在事上磨的功夫,但是,他并没有明确地提出理学观点。这是由当时的政治文化环境所造成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邵晋涵不能被称为理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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