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绂编纂《陆子学谱》,兼采朱子《近思录》和《伊洛渊源录》二书之体例,把“言”与“行”合而为一。在《陆子学谱》中,李绂称:“慈湖杨氏简作《陆子行状》,谓先生授徒,即去今世所谓学规者,而诸生善心自生,容礼自庄,雍雍于于,后至者相观而化。盖以言教,不如以身教。求先生之学者,或分言与行而二之,岂有当哉?虽然先生之教无方,而学者所从入,则不可以无其方也。先生之教思虽无穷,而渊源所及,确乎可指目者,自有其人,不可得而诬也。”[1]在李绂看来,“言教”不如“身教”,只有身体力行,躬行实践,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去影响、去感悟他人,才能达到目的。所以,他反对朱子把“言”与“行”分开,认为那样做有失孔孟之教真义。因此,为了弥补朱子二书之缺憾,李绂在自己的著述中,把二者合而为一。
《陆子学谱》二十卷,于卷首有“序”一篇。李绂首先以四卷的篇幅,阐述了陆九渊的为学趋向:卷一《辨志》《求放心》《讲明》和《践履》;卷二《定宗仰》和《辟异学》;卷三《读书》和《为政》;卷四《友教》等。于此,李绂开宗明义、旗帜鲜明地标明陆九渊的思想体系,突出了陆九渊的为学宗旨。卷五《家学》篇,考察了陆九渊祖孙几代的生平学行。从卷六到卷十九,共用十四卷的大篇幅,介绍陆九渊之“弟子”“门人”“私淑”,从宋代一直延续到明代。卷二十《附录》部分,包括《宋史本传》《行状》《谥议》《文集序》《祠堂书院诸记》《后学辩论》等。《陆子学谱》一书共载人物三百五十八人:卷之五《家学》篇共载十四人;卷之六到卷之十五共载“弟子”一百七十六人(其中,刘仲复有目无传,实为一百七十五人);卷之十六和卷之十七共载“门人”七十八人;卷之十八和卷之十九共载“私淑”九十人,由此可见,李绂著述是书的目的乃意在序列陆学学统。
李绂《陆子学谱》继承、发展、丰富了黄宗羲的《象山学案》,不仅对其有所补足,而且更具系统性,从而彰显了陆学一系的学脉。李绂在撰写《陆子学谱》之时,见到了黄宗羲所著《象山学案》。他在是书“序”中说:“视黄氏宗羲所为《象山学案》,颇加广焉。”李绂在《陆子学谱》成稿后,曾和全祖望进行讨论,全祖望在写给李绂的信中说:“蒙示《陆子学谱》,其中搜罗潜逸,较姚江黄君《学案》数倍过之,后世追原道脉者,可以无憾。”[2]就字数而言,李绂《陆子学谱》较黄宗羲《象山学案》“数倍过之”。再者,就所涉及人数方面,《陆子学谱》共载三百五十八人,而《象山学案》只载了一百一十七人。可见,李绂的《陆子学谱》亦远远超过了黄宗羲的《象山学案》。
黄宗羲著《宋元学案》,其中有《象山学案》一卷。最初黄宗羲以地望而命名为《金溪学案》。作为陆学开山的陆九渊,被列入《金溪学案》之三,全祖望续纂《宋元学案》时改称《象山学案》。而世称“甬上四先生”的陆门高弟杨简、袁燮、舒璘、沈焕等,由于他们别立陆学门户,发展了陆氏心学思想,各有建树,黄宗羲则分别为之立传,附于《金溪学案》,今本则分别为《慈湖学案》《挈斋学案》《广平定川学案》。除此之外,比如严松、蒋元夫、符叙、沈炳、吴澄、陈苑等诸多后学,或别见、或并见、或别为其他《学案》。如此,就使得陆氏学系不那么明朗,而是显得有些零散。相较而言,李绂《陆子学谱》一书则不然。是书开宗明义,首列宗旨,次列家学,后列其门人、弟子、私淑,如此安排,能够使人清晰地了解陆九渊学术宗旨,以及演变、发展的脉络。可以说,是书较黄宗羲所著《象山学案》就体系而言为优。(www.daowen.com)
李绂是书之所以较黄宗羲所著《象山学案》体系为优,是因为得益于黄宗羲所著《象山学案》。我们就两书相比较之后,就不难发现:《象山学案》包括《艾轩讲友》《象山学侣》《象山同调》《象山家学》《象山门人》《象山私淑》《李氏家学》《李氏门人》《杨氏家学》《杨氏门人》《丰氏家学》《伯微门人》《赵氏门人》和《金溪续传》等。陆九渊为林艾轩(即林光朝——引者注)讲友之一,这部分主要是阐述陆九渊的生平事迹和为学取向。接着是《象山学侣》和《象山同调》,这两部分是考察陆九渊生前志同道合的学者。《象山学案》只是叙述了陆九渊之子陆持之。《象山门人》和《象山私淑》,以及后面的几部分载陆九渊后学传承。就整体而言,叙述陆九渊的生平事迹和为学取向,还是比较详细的,而其学侣、同调、家学以及后面的门人、私淑则较为简略。有些仅仅只是开列了名字,而没有传。还有其中大部分有传者,如陆九韶、陆九龄,则立《梭山复斋学案》;而杨简、袁燮、舒璘、沈焕四大弟子则分别立《慈湖学案》《挈斋学案》《广平定川学案》等,都散见于其他学案当中,如此,不仅翻检起来极为不便,而且也不易于从整体上去了解和把握陆九渊学术及其发展源流。
而李绂著《陆子学谱》,把《象山学案》中陆九渊的“语录”部分,加以高度综合,用几个最具特点、最具代表性的词汇,把陆九渊的为学取向,恰如其分地表达出来,然后置于《陆子学谱》的卷一至卷四。《陆子学谱》卷五《家学》,系统考察了陆九渊长兄至从孙共十四人,而《象山学案》则只叙述陆九渊之子陆持之一人,而其他人则散见于其他学案。《象山学案》中的学侣、同调,以及门人以下,李绂均把他们列归弟子、门人和私淑当中。二者相较,《象山学案》显得零散简略,而《陆子学谱》则显得自成体系,似乎有一条线,若明若暗地贯穿其中,使之有脉络可循。概言之,就是《陆子学谱》较《象山学案》“颇加广焉”。这应归功于黄宗羲所著《宋元学案》,其开启之功是不可忽视的。
总之,《陆子学谱》与《宋元学案·象山学案》相较,无论是史料的丰富、体例的严整,还是对陆九渊学术渊源以及传承的梳理,《陆子学谱》皆胜过《象山学案》。诚然,这并非是贬低《宋元学案》,只不过是二者的侧重点不一使然,一个是人物专述,一个是断代为史;一个后,一个先,学如积薪,后来居上。也正因为有了黄宗羲《象山学案》,李绂才写出了《陆子学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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