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浩室舞曲一样,科技舞曲也有很多分支,但是正宗的只有一个,就是一帮来自底特律的人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做的舞曲。这个名字最早就是他们想好的,而不像浩室音乐,是从迪厅转变到客厅的过程中自然形成的。
浩室舞曲先出现在芝加哥,底特律的哥们儿听到了这样的音乐,也有同样的设备,就觉得自己也能做类似的音乐,但是坚决不能叫浩室舞曲,要不然就分不出两拨人的差异了,于是就选择了“科技”这个词,给底特律的舞曲起名叫“科技舞曲”。可以说,这两种舞曲和他们的起源城市是分不开的,甚至于签约这两个城市的电音唱片公司的艺人要是没玩过浩室或者科技舞曲,都不算是正式签约了这两个城市的唱片公司。
虽然今天科技和浩室是两种风格完全不同的音乐了,但是在出现之初,彼此听不太出来差异,二者都是融合了放克、电音爵士,同时受到德国发电站乐队以及日本黄色魔术管弦乐团的影响。但是久而久之,两地之间也没什么交流,所以音乐就像方言一样,不同地方的人交流越少,差异也就越来越大。
第一个差异在于底特律的舞曲有一些哲学指导,而芝加哥的没有。指导他们的哲学家叫阿尔文·托夫勒(Alvin Toffler),主攻“未来主义”这一块,代表作是《第三次浪潮》。这本书国内有翻译的版本,主旨就是科技将会改变未来。如今回看阿尔文·托夫勒写书的1980年,已经是将近40年前了,40年后对40年前来讲是“未来”,而阿尔文·托夫勒当年研究的那些东西,基本上都已经实现或者在实践中了。
换算到当时做科技舞曲的这些人身上,在受到那本书鼓舞之后,他们想必说过“将来咱们做的音乐势必会成为主流”之类的豪言壮语。这些人预测得没错,今天电子乐已经变成了主流,就连摇滚乐也更像是在电子乐的基础上加入了几种传统乐器,除了在表演时有所不同,两者在音乐上几乎已经到了无法分辨彼此的程度。
底特律的这些电子音乐人相信阿尔文·托夫勒提出的“科技至高无上”,所以就用“科技”给自己城市的地下电子音乐命名,预祝它有朝一日也能像科技一样改变未来。
因为一个有哲学辅佐,一个没有,就造成了浩室与科技舞曲的第二个差异:浩室音乐大多有唱,科技舞曲尽量没唱。这个道理我原先不明白,现在想通了。哲学家一般都话少,所以说科技舞曲是舞曲里面的“哲学家音乐”也没什么错。
因为玩科技舞曲的这几个人后来都成了电子音乐制作人,而不是简简单单的DJ,所以在日后给他们写故事的人更多一些,他们留下来的故事也就更丰富,至少比浩室音乐的故事要丰富许多。
关于科技舞曲的诞生,现在普遍有“贝尔维尔三杰”的说法。“三杰”分别是胡安·阿特金斯(Juan Atkins)、凯文·桑德森(Kevin Saunderson)和德里克·梅(Derrick May),也被称为“贝尔维尔三人组”。他们三人在底特律是高中同学的关系,所以自然走得比较近。他们都在家里的地下室创作电子音乐。
最开始行动的是阿特金斯,他和另外一个同学弄了一个组合,名叫“赛博创”(Cybotron),甚至还注册了一个唱片厂牌,发行了他们组合的第一首单曲《你心灵的胡同》(Alleys of Your Mind),自产自销,唱片卖了1.5万张。(www.daowen.com)
然后就有唱片公司和他们签约了,鼓励他们继续写歌,后来还给他们出了一张专辑。两个人算是他们同龄人中的成功案例了,但是成功之前,两个人很默契,成功之后,两个人反倒生了许多嫌隙,这些嫌隙最终都会归结为一句话:“因创作上的矛盾,宣布解散。”
对于这时候的电子组合而言,组建的成本不像摇滚乐队那么高,所以解散的成本也不大,说散就散。
“赛博创”散了之后,阿特金斯自己又开了一个唱片公司,自费出版唱片,并且给自己起了一个艺名,特别科技,叫“型号500”(Model 500),很有工业时代电子系列产品的感觉。后来他的那些高中同学也都在他的唱片公司出版唱片。
那时候记者特别愿意采访这种年纪轻轻出专辑的孩子,在问到他们在郊区做音乐和在城里做音乐有什么不一样时,“贝尔维尔三杰”当中的另一位,德里克·梅说:“主要区别就在于郊区没有娱乐,荒寂。音乐对我们来讲不是用来伴舞的,而是用来认真听的。所以我们做音乐的时候,心态不是娱乐,而是严肃认真地思考。说我们这种科技舞曲是一种严肃音乐,我觉得没错。”
但是科技舞曲后来的发展可一点儿都不严肃,这个词不仅代表了底特律地下舞曲音乐在当年的盛况,后来也传遍了世界。到现在,科技舞曲都是一种重要的风格,依然有人专门去播放科技舞曲的地方跳舞。
在科技舞曲后来的分支当中,有两支也比较重要,其中一支是极简主义科技舞曲。这些人后来觉得科技舞曲已经没有原来的哲学范儿了,越来越“舞曲”,所以渴望回到科技舞曲制作人看哲学书的那个状态,做了许多听上去和极简主义音乐差不多的音乐,总之,很有催眠的功效。
还有一个重要分支诞生于柏林。柏林墙倒塌之后,因为东柏林和西柏林是在两种完全不同的模式下发展起来的地区,舞曲就变成了两边唯一可以沟通的生活方式。包括后来成为世界最著名DJ的保罗·范·戴克(Paul van Dyk)在内的许多DJ,都是在东柏林成长的。据说柏林墙倒塌之后,东柏林开店最多的就是跳舞的俱乐部。
后来柏林的科技舞曲变得越来越“硬朗”,似乎是因为柏林这个城市向来就喜欢比较猛的音乐,如今到了电子乐这一块,也要玩最硬朗的电子乐。与此同时,因为化学性药物在柏林的流行,也导致这里的科技舞曲变成了和酸性浩室同理的酸性科技舞曲。
如今,柏林的跳舞文化依然是世界上最酷的跳舞文化,夜店依然会见人下菜碟,不是每个人都让进,也依然有许多人从周五一直蹦到周一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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