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大同书: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研究

大同书: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研究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齐赫文斯基在其讨论戊戌变法的书中,有一整章讨论《大同书》。不过他确实指出康氏得益于各种不同的传统思想因素,一些是可以实施的乌托邦,另外一些则是逃避现实的。结果是,他在中国思想史上创立了一最具想象力的乌托邦。他说,此一文件所载共产与均产思想在康氏故乡南海流布甚广,乡人十分同情太平军,在康氏的《大同书》中仍可见此种思想余波荡漾。太平天国思想与康氏的乌托邦思想虽有相似之处,但不足为康氏受其影响的证据。

大同书: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研究

齐赫文斯基(S.L.Tikhvinsky)在其讨论戊戌变法的书中,有一整章讨论《大同书》。他认为佛学道家太平军的共产思想以及儒教,都对康有为乌托邦思想有影响。不过,康氏的“纯粹空想”使他的乌托邦理想终归失败,即使它附和中国农民要推翻封建国家的希望,以及获致经济上的平等。[319]

齐赫文斯基的意识形态包袱太重,使他的论点难以正确。不过他确实指出康氏得益于各种不同的传统思想因素,一些是可以实施的乌托邦,另外一些则是逃避现实的。[320]

道家的理想近于后者,而儒家的理想近于前者。[321]

道家对康氏的影响较小。《老子》第八章“小国寡民”[322],《庄子》的“至德之世”及“建德之国”[323],《列子》中的“终北”与“华胥”[324],都属子虚;不食人间烟火,唯有在梦里或想象中得之,倒合乎乌托邦一词的原始意义,无何之乡。这可以算是“逃避式的乌托邦”。此种道家传统延续到后代。最可一提的是陶潜(365~427)[325]和康与之(12世纪)。[326]

康有为熟悉道家传统,应无可疑。[327]

他提到过《庄子》的“建德之国”以及《列子》的“终北”。[328]

即使后来康氏不取道家,但道家思想多少对他的乌托邦构想有些影响。因此,在建德之国中,人们劳动而不必贮藏,人们给予而不求回报。同样,在“终北”之乡,人们不知惠己。这种想法与影响康氏至深的“礼运篇”中利他思想一致,毫无自私之念。

康氏阅读至广,然不知是否看过康与之著作。不管如何,他会同意《昨梦录》中所述的乌托邦想法:

凡衣服、饮食、牛畜、丝纩、麻枲之属,皆不私藏,与众均之,故可同处……计口授地,以耕以蚕,不可取衣食于他人耳。

儒家对康氏的影响超过道家。他得自“礼运”尤多,可见之于下引《礼运注》中的一段话:

夫有国、有家、有己,则各有其界而自私之,其害公理而阻进化甚矣。……不独不得立国界,以至强弱相争,并不得有家界,以至亲爱不广,且不得有身界,以至货力自为。故……只有天下为公。……公者,人人如一之谓,无贵贱之分,无贫富之等,无人种之殊,无男女之异。……人人皆教养于公产而不恃私产。……此大同之道,太平之世行之。[329]

“礼运”虽重要,但非康氏乌托邦的唯一渊源。公羊三世之说帮助他建立大同于未来,而非过去。另外,西方思想诸如进步、民主社会主义也影响了他的思维。是则大同并非全由改造儒家传统而来,它是由许多不同来源的母题所拼凑而成的。在实现其世界化步骤方面(参本章论及世界化与西方化一节),康显然将西方思想译成汉词,又以外国词汇演绎传统的儒、道思想。[330]

因此,大同的思想与情怀,与近代西方及儒家中国都有亲近的关系。结果是,他在中国思想史上创立了一最具想象力的乌托邦。

齐赫文斯基还有一个看法。他说太平天国的“天朝田亩制度”[331]对康氏有相当的影响。他说,此一文件所载共产与均产思想在康氏故乡南海流布甚广,乡人十分同情太平军,在康氏的《大同书》中仍可见此种思想余波荡漾。[332]

此说与事实不符。康氏的个人经验与哲学观点不容许他尊重太平天国。他的若干亲戚积极参与反对太平军的战争,特别是他的叔袓康国器,在江西、浙江、福建、广东各省崭露头角,获得高位,有为以其为家族之光。[333]

效忠当时的政府几是康家的传统,并形成康有为的政治态度,他一直忠于朝廷。他在著作中从未提到太平天国的思想,因为政府所禁,他很可能根本未见乱寇的文件。

太平天国思想与康氏的乌托邦思想虽有相似之处,但不足为康氏受其影响的证据。相同之处可能来自相同的泉源——“礼运”。在太平天国早期的第一项文件中,有人演绎统一之世,皇上帝为全人类之父,无人应视别人为寇仇。康氏据以推衍出“大同”观念的儒家经典原文,此一文件也予全文照录。[334]

事实是,大同足以吸引背景极不相同之人,容许大大不同的解释余地。因此,太平天国思想、中国的无政府主义及孙逸仙所领导的革命运动[335],以及康有为的乌托邦思想之中,都可以引申,我们不能说谁影响了谁。

齐赫文斯基假设康氏知道西方的乌托邦思想,故将康氏的思想与汤姆士·摩尔(Thomas More)和傅立叶(Charles Fourier)相比拟。[336]

他指出康氏与欧洲的同类思想家之间,整体而言异多于同,但仍有不同程度的相似之处。然齐赫文斯基或由于其马克思主义的偏见,或由于对康有为认识不足,以至所说不仅浮浅,而且错误。

例如,他说康氏与卡班(Etienne Cabet)[337]甚不相同,而与欧文(Robert Owen)[338]和傅立叶[339]近似。只要略微检视便知真相正好相反,即康与卡班相似之处较多,而与另两人相似之处较少。欧文主张的家庭聚落,大致500~3000人住在一处,或者傅立叶的500家一大楼的“聚落”(phalanx),享有具约制的私有产权,与康氏大同之世取消家庭与财产的志趣,大相径庭。而卡班的“伊卡里亚”(Icaria),有一些项目倒与康氏的大同相似。例如,相爱与利他是本性;不均违反自然法则;在乌托邦中人人完全平等;人人需要劳动,所有的职业都一样重要;私有制完全取消,政府控制生产与分配;国家必须彻底民主;生活的每一方面都要有组织,为公众服务;教育普及到每一人,全为公设;一度有用的《圣经》将要过时,而由一真正的宗教来取代——“共同愉快生活的宗教”;这一切显然与康氏的“大同”近似。“伊卡里亚”的最终目的几与“大同”完全一样。卡班说:

也请记住,我们所有的法律都为了使人快乐,最初取其必须,然后增益有用者,最后则采其可行而无须任何限制。[340]

此非谓两人尽同,例如卡班允许国与家在“伊卡里亚”中存在。这样看来,康氏较卡氏尤为激烈。[341]

说实在的,比较康氏与西方乌托邦思想家之间的相似,除了证明不懂外文的康氏能够建立一媲美西方的乌托邦外,实无多大意义。他从中国传统与西方同时取得灵感,应无可疑,但他能结合平常的思想因素而演成一独特的整体,值得推崇。他自谓综合印度、希腊、罗马以及当今英国、法国、德国与美国的最佳、最完美的智慧。但他不仅仅是一仿效者,他自由借鉴之余,获得一独创的乌托邦智慧。

比较尚有另一好处,康氏在《大同书》中的幻想亦可见之于其他乌托邦思想家的著作中,纵然幻想的程度有异。

康氏在强调彻底社会转化之必须时,无意之际赞同了许多西方乌托邦思想家的看法,特别是那些人相信人类理想的实现有赖于社会环境的适宜,而这种环境有赖于所有经济活动的社会化。[342]

汤姆士·摩尔在其《乌托邦》一书中说,“一切为公,人人尽取所需”[343];堪培尼拉(Tommaso Campanella)完全拒斥家庭制度与个人财产[344]雷诺(James Reynolds)在其书中所说“再听不到你的或我的”[345];皮拉米(Edward Bellamy)深信资本主义将倾,设想出一个人人选其所适宜的劳动、均分经济产品的社会[346];以及前面已经提到的卡班。康氏可与这些人并驾齐驱。

康氏赞同许多西方乌托邦思想家,以均等为完美社会的主要原则。他同意自柏拉图以来的所有西方乌托邦主义者[347],主张男女平等,指女子有权自由择配。皮拉米释之尤明,他甚至建议将来由女子向男子求婚。[348]

重要的相异之处当然存在,较康氏年轻的威尔士(H.G.Wells)可为佳例。威尔士深信男女之间的经济不均完全消失之后,在乌托邦中的每一择配都是爱的择配,但他仍然强加贞节于女子。[349]

这在康有为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康氏最“惊人”的提议——废止婚姻与家庭,也可见之于西人,如堪培尼拉、傅立叶和雷诺。在堪氏的“太阳之邦”(City of the Sun)中,交配并非个人的自由选择,而由政府规定:“硕美女子仅能与高大活跃的男子相配,胖女配瘦男,瘦女配胖男,以均衡之。”[350]

傅立叶在其乌托邦中排除个人住宅,让女子完全自由择配。[351]

在雷诺的乌托邦中,婚姻逐渐消失,儿童变成国有,无人需知某一儿童的生父,他说:只要在“婚姻注册”上注销对方的名字,“婚姻制度”自然消失。[352]

康氏于阐述大同的政治面时,至少是倾向民主的,而许多西方乌托邦主义者经常倾向集权。在此只提两个人:摩尔一如康氏提出选举,但他的乌托邦乃系一开明专制。[353]

威尔士的“武士”,乃一群极想统治别人之人,实系一种精英分子的观念。[354]

卡班的“伊卡里亚”为少数与康氏民主大同构想相似的乌托邦。据卡氏说,“伊卡里亚之人在完全平等的基础上组成其社会”,人民有主权,由选出的议会和行政机构来治理。“伊卡里亚”的政治结构因而是“几乎纯粹民主式的”[355],康氏的大同似亦如此。

康氏的“一元世界”也可见之若干西方乌托邦著作之中[356],最佳之例可见之于圣西门的“乌托邦社会主义”,他提倡“人道的宗教”(the religion of humanity),他说此一宗教的目的是:

在于维持地球上所有人类的联合,人人取得上帝所赋予的地位,以劳计酬。[357]

威尔士的“近代乌托邦”与康氏的“大同”一样,意含全球性的组织与人类的合一,所取的途径乃是经由普及教育、异族通婚、统一语言,然后:

中国人与他的妻子说同一语言——不论她属那(哪)一种族,而他将与欧洲人穿同一服饰,读同样的书,膜拜同一传统。[358]

康氏的享乐主义思想也可见之于西人著作。前已提及卡班所说,立法之目的在使人民快乐。半世纪之前,雷诺强调人类宜日增其享乐。雷诺说人总是追求快乐,唯有人类制度的偏差才抑制快乐。在摩尔的乌托邦中,人们享受身心两方面的快乐[359],包括眼、耳、鼻的享受,特别是音乐,时而可闻。摩尔认为乌托邦主义者相信“我们一切的行动,以及所有的道德,都归结于享乐”。[360]

康氏重视的旅行之乐,也为威尔士所乐道。他写道:“在现代乌托邦中,旅行应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361]

这已足证康氏的主要思想倶在中国与西方乌托邦思想范畴之内。他有意无意借自前人,但他所借者融合得十分彻底,合之以极多的想象,遂成其独创的思想,他创造了“一个新理想”[362],因此他可自称为中国最伟大的乌托邦思想家,与西方杰出的乌托邦主义者匹敌。[363]

附录:《大同书》与《佐治刍言》

齐赫文斯基(Tikhvinsky)说江南制造局所刊译书中,傅兰雅(John Fryer)的《佐治刍言》(1885年出版)对康氏有绝大的影响,齐氏认为康氏在写《大同书》时,取用了此书的大部分。[364]

齐氏的猜测有一部分是正确的,康氏自谓对傅氏之书印象深刻,如《自编年谱》中有云(光绪十二年,1886):

张之洞督粤,春间令张延秋编修告之曰:“中国西书太少,傅南雅所译西书皆兵医不切之学,其政书甚要,西学甚多新理,皆中国所无,宜开局译之,为最要事。”[365]

《佐治刍言》极可能是康氏认为具有“新理”的西书之一。[366](www.daowen.com)

此书与其他各书很可能影响到康氏社会思想的形成,从1880年代到1900年代初,在他的变法著作中,由不同的方式表达,如《康子内外篇》《实理公法》,以及1905年的《物质救国论》。但此并不是说他在写《大同书》时,采用了傅兰雅之书的主要论点。若检视《佐治刍言》,即可知与《大同书》在观点上有基本相异之处,前书要建立一理想的资本主义社会,而后者是代表一乌托邦社会主义的识见。在某些方面,康氏取傅氏之书作为批判的对象,而非设计的模式。

两书自亦有相同之处,此相同之点乃予齐赫文斯基谓康氏得自傅氏之说的论据。[367]

《佐治刍言》“总论”一开头就申述上帝的企望。

使地球上所有之人都丰衣足食,共同享受和平与快乐,一生无忧无虑,自幼至老。[368]

同书较后又谓:

任何一个社会或国家都难免有病痛或无一技在身之人,不能自食其力,必须依靠他人的慈善,因此所有强壮之人和有技术之人都应由不同方式帮助他们。[369]

这些说法与“礼运”和《大同书》都很近似。

照顾不幸者的义务并不否定劳动的义务。此为两书又一相同之处。上天要“人人努力追寻适合的职业”,社会要处罚偷懒犯罪之人。[370]

此点立即令人想到《大同书》中“禁止懒怠”的规章。[371]

康氏认为极其重要的独立与平等的观念也见诸《佐治刍言》之中:

天予人以生命,必令其有保全生命的能力。不论种族国籍,人人自主,不能让别人宰制分毫。若非犯法,政府及其官吏不能剥夺任何人的独立之权。[372]

一国之人以及全人类的每一成员都要平等,不论社会地位为何。不平等既然存在,凡文明之人都要尽力达到人类的平等。

地球上之人各有异同,不文明人之中,不平等尤甚,以至强凌弱,造成更大的不幸。文明之囯应给所有的人带来平等,以扫除一切的压迫与侵夺。[373]

奴隶制度直接危害自立与平等的原则,仍然存在于不文明的社会中,必须扫除干净。

文明既兴之后,国家由公正平等的法律来治理。更加宗教的熏陶,人人彼此相爱,旧有的贩卖奴隶遂完全废止。[374]

这一切都能使康有为深信“礼运”所载天下为公乃是真正的儒教,也是“公法”。

康氏可能从《佐治刍言》中得知西方政府的形式,该书第十章中有云:

天下政府约有三类,君主、贵族(贤主禅位)与共和。有的国家选择其一,有的混合其中二、三,像英国乃三者的混合。

共和的政府形式是这样的:

共和政府(民主之国)最基本的是定期选举,选人代议,选贤任政。此制在美国行之已久,人民称便。[375]

康氏在《大同书》中及宣扬变法的著作中,明显地提到议院,此也可见之于傅兰雅的书中,认为“公议院之法”乃过去留下最重要的制度,是所有现存政治制度中的翘楚。[376]

书中并述及英国议院的演变,并简略解释其组成与权力。[377]

值得注意的是,康氏也用“公议院”一词来指议院。[378]

《佐治刍言》的第七、八两章叙述国际关系以及战争与和平。所述的一些材料也对康氏有用,如从部落进化到国家的过程、几百年来欧洲各国的发展及其利弊等等。[379]

公法(康氏一再用及)的发展与运用可助国际的和平。国际贸易也可增进各国的友好关系。战争非必与文明倶来。国家愈文明,愈有能力维持友好。文明不断发展终能为全球带来太平。[380]

再进一步,就是康氏的大同社会了。

康氏可能从傅氏之书中得到启示或肯定社会进步的渐进发展,而非突变性的暴力革命。以下一段见之于《佐治刍言》尤可注意:

英国制度的精良并非一蹴而几,而由小心谨守而成,发展好的,废除坏的,卒能有秩序地进向完美。此时的英国政治制度与三百年前大异,其进步乃由三百年间逐步改进而来。如按此而行,任何囯家的政治制度都可由循序渐进而臻于完善。如因一国之制不善而思以革命方式除之,则随之而来的动乱不会有令人满意和完美的结果。[381]

此种看法与康氏的社会改进观,并无二致。

这些相同处不应掩遮基本观点上的不同:康氏关切一社会主义的乌托邦,而傅氏则赞同一理想化的资本阶级社会(更确切地说乃是一理想的维多利亚英国社会)。若然,则康氏不能不拒斥若干傅氏之见。

“自由企业”为《佐治刍言》中社会结构的基石。[382]

国家的适当任务在于维持和平,执行法律,以及运用外交。其他事则由人民自理。因为:

人民可以自理之事若让国家来处理,国家必将会做出有害人民之事。[383]

更确切地说:

有许多事与政府无关,硬要政府来管不仅伤害人民,而且于国家无益。首先,国家既不能养所有人民,自不能控制人民的经济事业;其次,工人的工资、工作时间、每日工作量等等,不能由政府来规定;再次,每年物品的数量(如食品、衣服和其他日用品)、市场方法、货品价格,也不能由政府来决定。[384]

凡此皆与康氏在《大同书》中所定经济理论相反。

总而言之,《佐治刍言》拒斥社会主义思想:

曾有一著名法国工程师说,聚财成富与夺人之财而用之原无二致。另有一法人建议全国财富由全国人民均分,此乃唯一公平之法。如果此种见解得逞,则愚笨不讲理之人都不要做工而希望分享他人所得。英国人都不会相信这种见解。[385]

但是《大同书》的作者显然倾向“法国人”的说法,而非“英国人”的说法。

另一重要的不同是康氏以家庭为一无用的社会制度,而傅氏认为不可或缺。傅氏说:

国之本是家,上天予生命于人必使男女结成夫妇,组成家庭。及有儿女乃成父母,必随天赋本性而养育下一代,至于成人,离家成家而后止。一切社会和政治规范皆由家而来。[386]

此与康氏所说在大同之世婚姻与家庭都将消失,实南辕北辙。

再者,傅氏接受阶级之别亦与康氏有异。傅氏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但个人能力与成就不能平等,自古以来贤愚善恶之别一直存在。政府应予杰出者以官位勋阶,甚至可让后代继承之。[387]

同理,财产当然亦可承继。

一人一生所聚之财不应于其死后夺之,故必传给后人,世代罔替,此乃不易的原则。[388]

而在《大同书》中全无私有财产的余地。

有鉴于《大同书》与《佐治刍言》两书基本观点的重大区别,我们不能不对齐赫文斯基之说有所保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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