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近代中国与新世界: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

近代中国与新世界: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若名之曰人,性必不远。康谓人有夺取相争之心即因性故。[434]再者,康氏认为荀子所说人性初朴直,经后天的培养而精美,与告子之说相符。人性在道德上可以驯良,甚至完美的信念,乃康氏伦理与社会思想的基础。康氏相信个人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紧密相关。个人致力于社会之改善,而理想之社会环境使个人得到德行的完美。[444]康氏必定认为据此一人性之说,大易于宣扬思想上与制度上的变革。

近代中国与新世界:康有为变法与大同思想

康氏步武儒家先贤,寻思人性问题,并拟解决孟子荀子之争论,时而尚孟,时而尊荀。他于1892年写的《长兴学记》中表达了他的立场。他在此书中大略说明其讲学的目标以及课程要目。其中之看法展示他伦理以及社会思想的大部,值得在此细引:

夫性者受天命之自然……不独人有之,禽兽有之,草木亦有之……若名之曰人,性必不远。故孔子曰:“性相近也。”[408]

夫相近则平等之谓,故有性无学,人人相等,同是食味别声被色,无所谓小人,无所谓大人也……学也者,由人为之勉强,至逆者也……顺而率性者愚,逆而强学者智……故人所以异于人者,在勉强学问而已。夫勉强为学,务在逆乎常纬。顺人之常,有耳目身体则有声色起居之欲,非逆不能制也;顺人之常,有心思识想则有私利隘近之患,非逆不能扩也。[409]

此一看法显与荀子人性之善得自后天之说相似。[410]

不过,康氏并不取荀子性恶之说,而贵告子伦理中立之说。他于上引一段文字中有注曰:

孟子性善之说,有为而言;荀子性恶之说,有激而发。告子生之谓性[411],自是确论,与孔子说合……程子、张子、朱子分性为二:有气、[412]……盖附会孟子。实则性全是气质,所谓义理自气质出,不得强分也。[413]

康氏所说“性全是气质”导致中国大陆一作者指出康具唯物论的倾向。[414]

康氏思想中形上观到底是什么,实在难以确定。但若以儒家传统来理解他的思想或有益处。传统派学者朱一新[415]

素为康所敬重,曾与康辩难其遵从荀子与董仲舒人性论[416]

康氏在答辩中重申:人性之善,非得之于天,而得之于后天的努力。他强调:没有礼的约束,无人可以为善。他接着说[417]

盖礼者孔子所立者也。如备六礼以娶妇[418],当礼矣,善矣。逾东家墙而搂其处子[419],非礼矣,不善矣!若以为一者出自性,一者不出自性,为问伏羲[420]以俪皮制嫁娶之前,人尽元性欤?[421]

谓范其血气心知,以至于当然则可,谓渐复乎天命之本然,殆不可通也。[422]

因此,康氏以“性全是气质”以及善德尽得之于后天之努力,不免与张载程颐以及朱子所代表的正统儒家相抵触[423],虽说偶然间康氏与朱子之异并不显著。[424]

理解康氏之困难,实由其用词之不够严密。如性之一词在不同处有不同之含义。有时他指的是本性,如谓:“性者,生之质也,未有善恶。”[425]

有时他以“性”为心,由道德培养而成,就如他于1901年毫不含糊地说:“人性本善。”[426]

更使人糊涂的是,他对人性初生时无所谓道德之说,如下引1903年所言,并不一直坚持:

性无善恶,而生有气质。既有毗阴毗阳之偏,即有过中失和之害。[427]

甚者纵欲任气,其害仁甚矣。[428]

基本上相同之见若干年前当他追究人性善贪二面至阴阳原理时,即已曾表达过。[429]

康氏有时暗指人性两面之争,较好的一面并不一定决胜。(www.daowen.com)

盖魂气之灵则仁,体魄之气则贪。……魂魄常相争……使魂能制魄,则君子;使魄强挟魂,则小人。[430]

也许由于二元观点使康氏兼说性之善恶,端视他说的那一面之性。康谓人有夺取相争之心即因性故。[431]

而人之慈爱则因“有不忍之心”,或谓人人有“气”或“电”。[432]

很显然的,康氐并不自觉此说与他在别处所说人性本身是中立的,有何差异。

有点奇怪的是:尽管康氏拒斥孟子之说,但其最终实调和孟子、告子、荀子以及董仲舒。告子名言,“以人性为仁义,犹以杞柳为桮棬”[433],此说与董仲舒所见之含义略同,即董所谓“茧有丝,而茧非丝也;卵有雏,而卵非雏也”,人性需教导而后能善。[434]

再者,康氏认为荀子所说人性初朴直,经后天的培养而精美,与告子之说相符。[435]

最后,孟子所说,“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436],基本上与告子所谓“以杞柳为桮棬”相合。因此,康氏作结道,诸家之说略同,他们虽用不同的辞句,却指向同一真理[437]——即人可善可贪,端视其修养之正当与否。[438]

此乃我所能洞悉康氏对人性的看法。人性在道德上可以驯良,甚至完美的信念,乃康氏伦理与社会思想的基础。但他并不一直持此说不变。偶尔受到禅宗的影响,一时兴起,他又飘向浪漫的孟子观点。他于1901年写道:

人之灵明包含万有,山河大地全显于法身。世界微尘,皆生灭于性海……但常人不识自性,不能自信、自证、自得。舍却自家无尽藏,沿门托钵,效贪儿耳。如信得自性,毫无疑惑,则一念证圣,不假修行自在……禅者,养其灵魂,秘为自得,后儒不知,斥为异氏之说,岂知孟子特发秘密之藏,神明之秒,以告天下学子……今特发明之,以恢复旧地,与天下有性善种者,共证此乐焉。[439]

类此向佛学进军虽从纯哲学观点而言令人困惑,但并未掩遮康氏的基本信条:人生而有善之本质,可经道德培养而臻完善。

此一信念与康之另一信念相联系,即个人由幼至长具有增进道德之能力。

一岁婴儿无推让之心,见食号欲食之,见好啼欲玩之。长大之后禁情割欲,勉励为善矣。[440]

康氏解释人之所以有德性之进展,乃因有(善)性之故:

盖惟人人有此性而后得,同好仁而恶暴,同好文明而恶野蛮,同好进化而恶退化……若无好懿德之性,则世界只有退化,人道将为禽兽相吞食而立尽,岂复有今之文明乎?[441]

正如个人能有德性之进展,社会亦能日进以至完善。康氏相信个人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紧密相关。个人致力于社会之改善,而理想之社会环境使个人得到德行的完美。[442]

最后,在大同太平之世,所有的人都良善,在民主之下共享自由与平等。[443]

不过,总而言之,社会之进步随个人的道德与知识的进展而定。因此社会要为有思想、有勇气之人,祛除错误习惯之缠绊,使人类走向进步的大路。康氏于1892年写道:

人之常俗,自贵相贱;人之常境,自善相高。造作论说,制成事业,与接为抅,而目惑荧,而心洽就。其为是俗,非一人也,积千万人,积亿兆人,积京陔秭壤沟人,于是党类立矣;其为是俗,非一时也,积日月年,积百十年,积千万年,于是积习深矣。欲矫然易之,非至逆安能哉;故其逆弥深者,其学愈至,其远于人愈甚,故所贵勉强行道也。[444]

康氏必定认为据此一人性之说,大易于宣扬思想上与制度上的变革。即使在1910年代与1920年代被人视作顽固派时,他仍然要离群而“逆”,不是过去的常俗、常境,而是当时的常俗、常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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