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孔子学刊》第十二辑:《聖迹圖》的影响

《孔子学刊》第十二辑:《聖迹圖》的影响

时间:2023-1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聖迹圖》的版本系統中,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最爲晚出,但影響很大,孔府藏所謂仇英繪、文徵明書《聖迹圖》就明顯受到它的影響。所用的孔子紀年也與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完全相同。托名仇英繪《聖迹圖》雖然受到孔胤植新輯《聖迹圖》的影響,但两者藝術風格差異明顯。受孔胤植新輯《聖迹圖》影響的不止是托名仇英所繪的《聖迹圖》。由上可證,曹錕得到的正是一部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

《孔子学刊》第十二辑:《聖迹圖》的影响

在《聖迹圖》的版本系統中,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最爲晚出,但影響很大,孔府藏所謂仇英繪、文徵明書《聖迹圖》就明顯受到它的影響。

托名仇英繪的《聖迹圖》[13],活頁式册頁,屬工筆重彩青絳人物畫,有圖三十九幅,与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三十六圖相比,少“至聖先師贊”“誅少正卯圖”“爲中都宰圖”“歸田謝過圖”“漢高帝祀太牢圖”五幅,多“銘金人圖”“途遇圖”“子見南子圖”“纍纍説聖圖”“楚王使聘圖”“接輿狂歌圖”“問疾圖”“賜藥圖”八幅。構圖上也有一些變化,但就相同的三十一幅來看,两者基本一致。畫題大多延續孔胤植新輯《聖迹圖》以“××圖”命名的風格,只有“退修詩書圖”“孔子去魯圖”“子路問津圖”三幅,托名仇英繪的《聖迹圖》中改成了“退修琴書圖”“去魯圖”“問津圖”,沿襲之迹非常明顯。

再就序事文本來看,托名仇英繪《聖迹圖》的序事文本爲簡化孔胤植新輯《聖迹圖》的序事文本而來,依然保持了先書孔子紀年、然後序事的特點。如“爲乘田吏圖”曰:

魯昭公十一年庚午,孔(子)年二十一歲,仕魯爲乘田吏,畜藩息。

如“問禮老聘圖”曰:

魯昭公二十四年癸未,孔子年三十四歲,與南宫敬叔適周,見老聃而問禮焉。老聃曰:“子所言其人與骨皆已朽矣,獨其言在耳。且君子得時則駕,不得時則蓬累而行。吾聞之,良賈深藏若虚,君子盛德,容貌若愚。去子之驕氣與多欲,態色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吾之所以告子者若此而己。”

如“在陳絶糧圖”曰:

魯哀公六年,孔子年六十三歲,楚昭王使人聘孔子,孔子將往。陳蔡大夫謀曰:“孔子用於楚,則陳蔡危矣。”於是發兵圍孔子,不得行。絶糧七日,外無所通。從者病,莫能興。

如“夢奠兩楹圖”曰:

魯哀公十六年壬戌,夏四月,孔子早作,負手曳杖逍遥於門,歌曰:“泰山其頽乎?梁木其壞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當户而坐。子貢聞之,曰:“泰山其頽,則吾將安仰?梁木其壞,則吾将安仗?哲人其萎,則吾將安放?夫子殆將病也。”遂趨而入。子曰:“賜,爾來何遲也,則吾将安仗?予疇昔之夜夢坐奠於兩楹之間。夫明王不與,天下莫能宗予,予殆將死也。”蓋寢疾,七日而卒。

所用的孔子紀年也與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完全相同。

托名仇英繪《聖迹圖》新增八圖的序事与上述各圖文本相較,字句簡單,風格完全不同,增補的痕迹明顯。新增的八圖,格式不一,大多無年月。如“銘金人圖”曰:

孔子觀於太廟,右階之前有金人,爲三緘其口,而銘其背曰:“古之慎言人也,戒之哉。”

如“途遇圖”曰:

陽貨欲見孔子,孔子不見。饋孔子豚,孔子瞰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途。

如“子見南子圖”曰:

子見南子,子路不悦。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如“纍纍説聖圖”曰:

孔子適鄭,與弟子相失。夫子獨立郭東門。鄭人或謂子貢曰:“東門有人,其顙似堯,其項似皋陶,其肩類子産,然自腰以下不及禹三寸,纍纍若喪家之狗。”子貢以告孔子,孔子欣然叹曰:“形狀,末也,而似喪家之狗,然哉!然哉!”

如“接輿狂歌圖”曰:

楚狂接輿歌而過孔子,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八幅之中只有如下三幅標明了年代,而序事則非常簡單。如“楚王使聘圖”曰:

魯哀公六年壬子,孔子年六十三歲,楚昭王使人聘孔子。

如“問疾圖”曰:

魯哀公十六年壬戌夏,孔子病,哀公遣使問之。

如“賜藥圖”曰:

魯哀公十六年壬戌夏,哀公賜孔子藥。

稍加對照,我们不難發現,“楚王使聘圖”的序事文本抄自孔胤植《聖迹圖》的“在陳絶糧圖”;“問疾圖”和“賜藥圖”的序事文本節録自孔胤植《聖迹圖》的“夢奠兩楹圖”。

如上所述,孔胤植新輯《聖迹圖》的特點之一就是吕兆祥的地理名物箋注(如图3)。托名仇英繪《聖迹圖》大多予以省略,但“問津圖”(图4)曰:

圖3 孔胤植《聖迹圖》木刻本之“子路問津圖”

圖4 托名仇英繪《聖迹圖》之“問津圖”

魯哀公五年辛亥,孔子年六十二歲,自陳遷於蔡。長沮、桀溺偶(耦)而耕,孔子過之,使子路問津焉。黄城山,在河南南陽府葉縣北一十里,即沮、溺偶(耦)耕處。

“黄城山”句抄襲的痕迹明顯。(www.daowen.com)

既然托名仇英繪《聖迹圖》明顯受到孔胤植新輯《聖迹圖》的影響,那麽它的繪製年代自然不會早於崇禎二年(1629)。所謂“實父仇英製”“長洲文徵明嘉靖戊戌(1538)春二月書於停雲館”等題跋,自然也是假托。

孔胤植新輯《聖迹圖》“歸田謝過圖”的序事文字爲:

魯定公十年辛丑,齊、魯公會於夾谷,孔子攝相事。獻酬禮畢,齊有司請奏四方之樂。旌旗羽袚,鼓噪而至。孔子趨而進,歷階而登,舉袂揚言曰:“吾兩君爲好,夷狄之樂何爲於此,請命有司却之。”景公心怍,麾而去之。有頃,齊奏宫中之樂,倡優侏儒爲戲。孔子趨而進曰:“匹夫而熒惑諸侯者,罪當誅。請命有司加法焉。”景公懼。歸告群臣曰:“魯以君子之道輔其君,而子獨以夷狄之道教寡人,使得罪於魯君。”乃歸所侵魯鄆、灌、汶陽、龜陰之田,以謝過焉。

這裏有兩處提到“夷狄”,爲清初大忌。托名仇英繪《聖迹圖》無此圖,自然也就回避了有關字眼。藉鑒張楷《聖迹圖》石刻贊詞文字在入清以後多有改動的先例[14],我們有理由相信托名仇英繪《聖迹圖》當是入清以後繪製的。

托名仇英繪《聖迹圖》雖然受到孔胤植新輯《聖迹圖》的影響,但两者藝術風格差異明顯。孔胤植新輯《聖迹圖》最初是獻給崇禎皇帝的禮物,文本和構圖都非常考究。尤其是文本選擇非常嚴謹、詳細,近似於考證。托名仇英繪《聖迹圖》新增的八幅图,顯然有戲説孔子的味道。

受孔胤植新輯《聖迹圖》影響的不止是托名仇英所繪的《聖迹圖》。曹錕(1862—1938)《重摹聖迹圖序》曰:

癸亥(1923)之春,余得明時所刊《聖迹圖》,懌然有文琴之思,乃命工重摹以置座右,高山景行,斯朝斯夕。

夏壽田(1870—1935)《重摹聖迹圖跋》曰:

《聖迹圖》一帙,蓋据明季衍聖公對寰之原本,其爲圖僅三十有六,韓氏叙之詳矣。

由上可證,曹錕得到的正是一部孔胤植新輯的《聖迹圖》。曹錕在此三十六圖的基礎上,聘請著名畫家李東元、劉凌滄重新摹繪,增至一百零五圖,編成了《重摹聖迹圖》。《重摹聖迹圖》圖繪筆法細膩,人物表情自然,立體感强,景物刻畫近似寫實,是聖迹圖中繪畫技巧最爲精善的作品。

受孔胤植新輯《聖迹圖》影響的不只限於國内。1790年日本畫家北尾重政所繪《通俗大聖傳》(二十三圖,後改名《孔子一代記》,如图5),1917年韓國鄭殷采刻印的《孔夫子聖迹圖》(二十三圖),都能看到孔胤植新輯《聖迹圖》的影子。

圖5 《通俗大聖傳》之“孔子始見老子圖”

附:

孔胤植新輯《聖迹圖》來源及順序對照表[15]

(续表)

(編輯:陳 霞)

[1]周洪才:《孔子故里著述考》,齊魯書社,2004年,第172—173頁。

[2]永瑢等:《四庫全書总目提要》卷五九史部十五傳記類存目一,“萬有文庫”本第13册,商務印書館,1931年,第7頁。

[3]《海鹽縣志》卷一七“人物傳·文苑”,光緒二年(1876)本,第10—11頁。

[4]陳東:《曲阜現存〈孔子聖迹圖〉的幾個細節問題》,載《孔子學刊》第10輯,青島出版社,2019年,第234—248頁。

[5]吕元善:《聖門志》卷五“聖賢遺迹”,叢書集成初編本,商務印書館,民國二十五年(1936),第293—300頁。

[6]孟久麗(Julia K.Murray):《道德鏡鑒:中國叙述性圖畫與儒家意識形態》,生活·读书·新知三聯書店,2014年,第198頁。

[7]户田禎佑、小川裕充:《中國繪畫總和圖録·續編》第3卷,平文社,1999年,第54—56頁。

[8]孟久麗(Julia K.Murray):《道德鏡鑒:中國叙述性圖畫與儒家意識形態》,生活·读书·新知三聯書店,2014年,第200頁。

[9]徐鼒:《小腆紀傳》卷五六列傳第四十九遺臣一,載周駿富:《清代傳記叢刊》遺逸類第四,明文書局,1985年,第603頁。

[10]该藏本由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8年影印出版。

[11]郑振铎:《西谛书目》,文物出版社,1963年,第24页。

[12]阮元:《文選樓藏書記》第2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130页。

[13]原藏於美國聖路易斯艺术博物館,後爲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會(现曲阜市文物局)收購。2013年安徽人民出版社出版有《孔子聖迹圖傳》影印本。

[14]陳東:《張楷〈聖迹圖〉的幾個問題》,《孔子研究》2019年第2期。

[15]張楷《聖迹圖》及何珣增補本《聖迹圖》原皆無標題,表中标题是參考《聖迹之圖》後擬定的。表格内的數字爲各版本聖迹圖的編次順序。《聖迹之圖》的順序爲現孔廟聖迹殿石刻排列的順序。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