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庚子年展示孔丹义-孔子学刊

庚子年展示孔丹义-孔子学刊

时间:2023-11-2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58]既然尊聖不是《春秋》記“孔子生”之目的[59],那麼《春秋》書孔誕之意義何在?[64]諸儒皆以“庚子,孔子生”爲傳文,乃弟子記以起所見世。因此,《春秋》之所以書孔誕,是因为孔誕之意義全在“庚子”上。[73]首先,趙氏申論“庚子”之二義亦以“天命元聖”當“庚”,“元聖作述,垂法萬世”當“子”;其次,趙氏特意指出《春秋》記孔誕,《詩·推度灾》闡釋其義理,两者皆傳自孔門弟子,故可以《詩·推度灾》解《春秋》。

庚子年展示孔丹义-孔子学刊

主孔誕爲傳文者多以爲《公羊传》《穀梁传》記“庚子,孔子生”是爲了尊聖。段玉裁曰:“《公》《穀》記生者,見尊聖之微意。”[54]康有爲亦言:“此是弟子尊聖人,補書於此。”[55]然則二《傳》專爲解經,尊聖本無關於經文,傳何以無中生有?而且,記生如何體現尊聖之意?尊聖不必記生,而記生亦未能很自然、内在地落實爲尊聖。故王闓運雖主孔誕爲傳文,却素駁“尊聖”説之非:“非重孔子而僭記之。”[56]王氏《孔子生日考》更廣論“《春秋》記生者”,皆“非尊重之詞也”[57]。周逸爲其師王闓運《孔子生日考》作跋語,直接指出:“尊孔之實際似不必齗齗於生日同異。”[58]既然尊聖不是《春秋》記“孔子生”之目的[59],那麼《春秋》書孔誕之意義何在?

衆所周知,“張三世”爲公羊學“三科九旨”之一科,《春秋緯》、董仲舒、何休皆以隱、桓、莊、閔、僖五公爲所傳聞世,文、宣、成、襄四公爲所聞世,昭、定、哀三公爲所見世。[60]博士顔安樂則創爲新説,以孔子生後即爲所見世。[61]顔氏分“張三世”以孔子生爲斷,而他對“庚子,孔子生”的直接説解,則因他所著的《公羊顔氏記》亡佚而未知。逮有清孔廣森作《春秋公羊经传通義》,亦於隱公元年“公子益師卒”分“張三世”,不從董氏、何氏而從顔氏,以孔子生後即爲所見世;又於注“庚子,孔子生”時呼應之:“傳記此者,分别自後爲所見之世故也。”[62]王闓運爲之後援:“此弟子所記傳文,以起三世之例者……知孔子之生年,乃能定傳聞、聞、見之世。”[63]王氏弟子廖平亦言:“先師記此,以明三世之例。”[64]諸儒皆以“庚子,孔子生”爲傳文,乃弟子記以起所見世。但顔氏乃背弃公羊師説,創爲新論,以孔子生後即爲所見世,徐彦《春秋公羊传注疏》特爲駁正,甚有理據[65],故“庚子孔子生”與“張三世”亦無直接的關聯。

實際上,不論是“尊聖”説,還是“起所見世”説,皆只着眼於“孔子生”這個作爲抽象形式的事件,而完全忽略了“庚子”這個作爲實在内容的時間。在今文家看來,“庚子”與“孔子生”是不可分割的:“孔子生”是意義的承擔者,作爲受人尊崇的聖人,孔子之生本身具有無與倫比的意義,但一定通過“庚子”展現出來;“庚子”是意義的詮釋者,作爲天道氣理運行形式的時間,自然不能獨存,唯“孔子生”當之。因此,《春秋》之所以書孔誕,是因为孔誕之意義全在“庚子”上。

那麼,今文學的“庚子”具有怎樣的内容,又以怎樣的方式表達出來?太史公云:“孔子……論史記舊聞,興於魯而次《春秋》,上記隱,下至哀之獲麟……七十子之徒口受其傳指,爲有所刺譏褒諱挹損之文辭不可以書見也。”(《史記·十二諸侯年表》)何休曰:“《春秋》有改周受命之制,孔子畏時遠害,又知秦將燔《詩》《書》,其説口授相傳,至漢,公羊氏及弟子胡毋生等乃始記於竹帛。”[66]孔子作《春秋》,“貶天子,退諸侯,討大夫”,所以“諸侯害之,大夫壅之”(《史記·太史公自序》)。因而纔有孔子口傳其旨於弟子,是爲口説。及至孝景之世,公羊壽與其弟子胡毋生纔將口説著於竹帛,是爲《公羊傳》。不過,與孔子一樣,公羊寿、胡毋生两人也須畏時遠害,所以著於竹帛的口説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不可書見”的部分則繼續以口説的方式流傳,後多繼續保存於讖緯之中。[67]故楊士勛言鄭玄《六藝論》論三《傳》之語:“《左氏》善於禮,《公羊》善於讖[68],《穀梁》善於經。”“是先儒同遵之義也。”[69]另外,東京之季,朝廷厲禁讖緯,故鄭玄引緯書纔不得不變名爲“説”,《×經説》實際上就是《×經緯》。[70]由此可見,在今文家看來,《春秋》經、口説、《公羊傳》、讖緯四者之間在一定程度上、在一定范圍内具有内在的一致性。[71]

“庚子”的意義作爲口説,本應列於經,乃至孝景時亦未著於傳,是爲口説中的口説、微言中的微言,所謂“非常異義可怪之論”,最不可書見,所以秘緯成了其最後容身之所,故廖平言“《公羊》精微,具見緯候”[72]。至於此“庚子”之含义,《詩·推度灾》曰:“庚者,更也;子者,滋也。聖人制法天下治……”可見“庚子”當包含二義:“庚”之更革義與“聖人”相應,“子”之滋生義則關乎“制法”。趙在翰輯此條入《七緯》并釋之曰:“天命元聖庚子日生,元聖作述,垂法萬世,天下以治平焉。傳《春秋》者,謹志聖人生卒年月。傳《詩》者,謹推生日之義,應運之理。其文殊,其旨一也。”[73]首先,趙氏申論“庚子”之二義亦以“天命元聖”當“庚”,“元聖作述,垂法萬世”當“子”;其次,趙氏特意指出《春秋》記孔誕,《詩·推度灾》闡釋其義理,两者皆傳自孔門弟子,故可以《詩·推度灾》解《春秋》。

其中,“庚”亦有授、受兩個方面的内涵:天更革己命之所在,孔子新受命爲聖人。後世俗學以王爲聖,是以蘇林、董巴即據以勸魏文受孝獻禪:“今年青龍在庚子,《詩·推度灾》曰:‘庚者,更也;子者,滋也。聖人制法天下治。’又曰:‘王者布德於子,治成於丑。’此言今年天更命聖人,制法天下,布德於民也。”[74]蘇氏、董氏所爲猶劉歆之助新莽,乃以魏文比孔子[75];不過略去本事,僅就其所比之形式而言,却也恰當[76]。太史公繼孔子作《春秋》而爲《太史公書》,言孔子爲何作《春秋》:“桀、紂失其道而湯、武作,周失其道而《春秋》作。”[77](《史記·太史公自序》)孔子作《春秋》,新周,故宋,以《春秋》當新王[78],即革去周之天命,建立“一個以孔子爲核心的‘《春秋》朝’”[79],亦即康有爲所謂“以《春秋》爲一代”[80]。

非特如是,“庚”之更革義還體現在“天命”的内容上。但天不言,垂象以見之。王勃的《益州夫子廟碑》言夫子生時的天象曰:“帝車南指,遯七曜於中階;華蓋西臨,藏五雲於太甲。”張燕公已“悉不解”,而“訪之一公(即僧一行也)”。一公曰:“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無位聖人當出。”“華蓋以下”,一公亦“卒不可悉”[81]。孔廣森解之曰:“周十月,日在壽星之次,與斗柄同位。先儒言‘夫子生時,帝車南指’,此日加午之驗也。”[82]天象幽遠玄奥,一公亦不能全解,而且付之闕如,要知天命孔子聖而無天子之位可也。

不同於舜、禹先爲中央王朝之“百揆”“司空”,亦不同於湯、武固是前朝畿外之諸侯,孔子布衣,他所以王,亦不是舜、禹之受禪,湯、武之征伐,而是作《春秋》當新王。與前聖受“天命”爲天下王以治當世不同,孔子受命爲素王,不能治一代,而制法以治萬世。[83]故鄭玄曰:“(孔子)自號素王,爲後世受命之君制明王之法。”[84]孔子知“天命”,自號“素王”,故書己之生日於《春秋》以見義。不過,孔子與前聖還是一脉相承的。《中庸》云:“仲尼祖述堯舜,憲章文武。”孟子稱孔子“集大成”(《孟子·萬章下》),劉逢禄因言:“《春秋》之義固上貫二帝三王,而下治萬世者也。”[85]廖平曰:“中國教化由孔子一人而定,先孔子而聖者,爲孔子之托辭;後孔子而王者,非孔子無所法。”[86]正是在這個意義上,孔子賢於堯、舜,生民未有。因此,在聖人所組成的道統序列中,孔子改變了聖人的傳承方式、存在樣態、治理模式。實際上,從某种意义上而言,孔子也就此終結了聖人的歷史,孔子之後,再無聖人。[87]孔子在總集前聖之大成的基礎上,制法萬世,開創了一個新的時代。

(編輯:陳金海)

[1]傳統中的文廟祭孔多在春、秋二仲月之上丁日,所謂“丁祭”者也。民國以來之祭孔,則多在孔子的誕辰日。若嚴格按照孔子的正名之論,則民國以來尤其是近年之祭孔,直“玉帛鐘鼓”云乎耳,其“祭”亦“紀念”而已。

[2]錢穆:《先秦諸子繫年》,九州出版社,2011年,第2頁。

[3]董作賓:《孔子誕辰紀念日平議》,載《董作賓先生全集·乙編》第3册,藝文印書館,1977年,第324頁。周逸爲其師王闓運的《孔子生日考》作跋語云:“孔子,日月也,自强不息,無日非生日。倘尊孔者能於五倫八德上躬行實踐,則孔子日日生日,而萬古不没矣。”参见王闓運:《孔子生日考》,載《湘綺樓詩文集》第1册,岳麓書社,2008年,第279頁。

[4]孔廣森:《春秋公羊經傳通義》,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85頁。

[5]王闓運:《春秋公羊傳箋》,載《續修四庫全書》第13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282、68頁。

[6]何新:《聖:孔子年譜》,中國民主法制出版社,2008年,第11頁。

[7]宋濂:《孔子生卒歲月辨》,載《宋濂全集》第3册,浙江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1860頁。

[8]王鳴盛曰:“置閏又在二月,十月既無閏,十一月安得有庚子邪?”参见王鳴盛:《蛾術編》,商務印書館,1958年,第809頁。崔述言:“庚子乃十月之二十一日,既無閏月,則十一月中不得復有庚子。”参见崔述:《洙泗考信録》,商務印書館,1937年,第5頁。

[9]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866頁。以《公羊传》亦當作十月庚子者,尚有孔廣森《公羊通義》、陳立《公羊義疏》、康有爲《春秋筆削大義微言考》、鍾文烝《春秋穀梁經傳補注》、江永《鄉黨圖考》、錢大昕《十駕齋養新録》、孫志祖《讀書脞録》、鄭珍《巢經巢經説》等,不勝枚舉。

[10]焦循、沈欽韓:《春秋左传補疏 春秋左氏傳補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387頁。

[11]錢大昕:《嘉定錢大昕全集》第7册,鳳凰出版社,2016年,第86頁。

[12]劉師培:《劉師培全集》第4册,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7年,第57頁。

[13]康有爲:《春秋董氏學》,中華書局,2012年,第209頁;梁啓超:《要籍解題及其讀法》,岳麓書社,2010年,第20頁;楊向奎:《繹史齋學術文集》,上海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13頁。

[14]司馬貞、宋翔鳳等皆以《史記》之孔誕與《公羊傳》《穀梁傳》同年。司馬貞《史記索隱》曰:“《公羊傳》‘襄公二十一年十有一月庚子,孔子生’,今以爲二十二年,蓋以周正,十一月屬明年,故誤也。”参見司馬遷:《史記》第6册,中華書局,2016年,第2311頁。司馬貞從《公羊傳》,认为《公羊傳》用夏正,《史記》用周正,故夏正十一月爲周正明年正月也。宋翔鳳則以《公羊傳》《穀梁傳》同《史記》,认为孔誕在襄公二十二年:“《公羊》在二十一年,《史記》在二十二年,似各不同,其實無二也。蓋公羊先師欲記聖人生年月日,而襄廿二年經文之下無可附麗……故發此傳於廿二年之首,不繫於廿一年也。”参見宋翔鳳:《過庭録》,中華書局,1986年,第167頁。

[15]孔元措:《孔氏祖庭廣記》,載王云五:《叢書集成初編》第3316册,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1頁。劉師培言:“宋、金之際,《世本》已亡,孔氏所引,是否原書佚文,殊無確證。”参見劉師培:《劉師培全集》第4册,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7年,第58頁。

[16]馮煦:《蒿庵隨筆》,載沈云龍:《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7輯,文海出版社,1973年,第597頁。

[17]崔適即云:“惟《世家》無月日,當取二《傳》補之。”参见崔適:《史記探源》,中華書局,1986年,第148頁。

[18]杜預注、孔穎達疏:《左傳注疏》,載中華書局編輯部:《唐宋注疏十三經》第3册,中華書局,1998年,第657頁。

[19]劉師培:《劉師培全集》第4册,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97年,第58頁。

[20]杜預注、孔穎達疏:《左傳注疏》,載中華書局編輯部:《唐宋注疏十三經》第3册,中華書局,1998年,第483頁。

[21]王鳴盛:《蛾術編》,商務印書館,1958年,第809頁。

[22]錢穆:《先秦諸子繫年》,九州出版社,2011年,第1頁。

[23]劉咸炘:《推十書·甲輯》第2册,上海科學技術文獻出版社,2009年,第564頁。

[24]董作賓:《董作賓先生全集·乙編》第3册,藝文印書館,1977年,第296—298頁。

[25]董作賓:《董作賓先生全集·乙編》第3册,藝文印書館,1977年,第315頁。

[26]廖平《今古學宗旨不同表》言:“今爲經學派,古爲史學派。”参见廖平:《今古學考》,載《廖平全集》第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26頁。馮煦言《史記》所本《世本》亦爲古文

[27]班固:《漢書》,中華書局,2014年,第1712—1713頁。

[28]段玉裁:《經韵樓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81頁。

[29]童書業:《春秋左傳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282頁。

[30]王維堤、唐書文:《春秋公羊傳譯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年,第423頁。

[31]童書業:《春秋左傳研究》,上海人民出版社,1980年,第282頁。

[32]陸德明《春秋公羊音義》云:“傳文。上有十月庚辰,此亦十月也。”“傳文”二字之後有斷、有不斷者。不斷者,如《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之整理者刁小龍;主斷者,意謂“庚子孔子生”是傳文,如段玉裁,他説:“陸氏云:‘庚子,孔子生,傳文也。’”参见段玉裁:《經韵樓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81頁。段氏特意增一爲陸氏原文所無之“也”字,以爲消除歧義之用。

[33]段熙仲:《春秋公羊學講疏》,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第63頁。

[34]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855頁。

[35]范甯集解、楊士勛疏:《春秋穀梁傳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264頁。

[36]孔廣森:《春秋公羊經傳通義》,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13頁。

[37]廖平:《穀梁古義疏》,中華書局,2012年,第534頁。

[38]蔣伯潜:《諸子通考》,岳麓書社,2010年,第35頁。

[39]《公羊傳·桓公六年》曰:“子公羊子曰:‘其諸以病桓與。’”“病”即譏義。故王闓運曰:“反致比於子同爲譏文也。”参見王闓運:《春秋公羊傳箋》,載《續修四庫全書》第13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282頁。

[40]徐傳武、胡真:《經史避名匯考》,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098頁。(www.daowen.com)

[41]班固:《漢書》第7册,中華書局,2014年,第1970頁。

[42]馮煦:《蒿庵隨筆》,載沈云龍:《近代中國史料叢刊》第7輯,文海出版社,1973年,第596頁。

[43]梁啓勛:《曼殊室隨筆》下册,正中書局,1948年,第449頁。

[44]吴静安:《春秋左氏傳舊注疏證續》,東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第300頁。

[45]鍾文烝:《春秋穀梁經傳補注》,中華書局,2009年,第569—570頁。

[46]鍾文烝:《春秋穀梁經傳補注》,中華書局,2009年,第570頁。

[47]顧頡剛曰:“後世古文家因稱獲麟以後至於孔丘卒之文爲‘續經’,謂爲後人所續。”参见顧頡剛:《春秋三傳及國語之綜合研究》,巴蜀書社,1988年,第13頁。但經爲聖人所作,傳爲賢人所述,乃爲古今學者所公認。孔子不能自記己卒,故古文所謂“續經”者,實非經也。

[48]戴維則以此《公羊传》《穀梁传》記載“孔子生”而《左氏春秋》無之的事實爲其“懷疑《左氏春秋》的作者是孔子本人”的依據之一。参見戴維:《春秋學史》,湖南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2—13頁。

[49]顧頡剛:《春秋三傳及國語之綜合研究》,巴蜀書社,1988年,第14頁。

[50]楊伯峻:《楊伯峻治學論稿》,岳麓書社,1992年,第47頁。

[51]蔣慶云:“《公羊傳》是孔子自傳……公羊先師均爲傳《傳》之人,而非作《傳》之人。”此言可謂通論。参見蔣慶:《公羊學引論》,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57頁。

[52]鍾文烝曰:“其(弟子)追記師言,或稱子,或稱孔子,皆從大夫之貴稱。”参見鍾文烝:《春秋穀梁經傳補注》,中華書局,2009年,第570頁。

[53]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149頁。

[54]段玉裁:《經韵樓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第81頁。

[55]康有爲:《春秋筆削大義微言考》,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6年,第723頁。

[56]王闓運:《春秋公羊傳箋》,載《續修四庫全書》第13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282頁。

[57]王闓運:《孔子生日考》,載《湘綺樓詩文集》第1册,岳麓書社,2008年,第278頁。

[58]周逸:《孔子生日考·跋》,載《湘綺樓詩文集》第1册,岳麓書社,2008年,第279頁。

[59]主孔誕載於經,尊聖却自在其中。孔子當時必自書孔某,弟子方改名從子,猶國史在國君薨後將其生前之稱謂改爲薨後之謚號。《春秋》備七等進退:州、國、氏、人、名、字、子,由名進子,方是尊聖之着落。

[60]《春秋緯·演孔圖》曰:“文、宣、成、襄,所聞之世也。”参见趙在翰:《七緯》,中華書局,2012年,第374頁。《春秋繁露·楚莊王》曰:“《春秋》分十二世以爲三等,有見,有聞,有傳聞;有見三世,有聞四世,有傳聞五世。故哀、定、昭,君子之所見也;襄、成、宣、文,君子之所聞也;僖、閔、莊、桓、隱,君子之所傳聞也。”何休云:“‘所見’者,謂昭、定、哀,己與父時事也。‘所聞’者,謂文、宣、成、襄,王父時事也。‘所傳聞’者,謂隱、桓、莊、閔、僖,高祖、曾祖時事也。”参見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38頁。

[61]其理由有二:一是襄公二十三年之經文“邾婁鼻我來奔”與昭公二十七年之經文“邾婁快來奔”類似,傳文則皆爲“邾婁無大夫。此何以書?以近書也”,就經傳的書法而論,两文同辭,則襄公二十三年與昭公二十七年當同在所見世;二是“孔子在襄二十一年生,從生以後,理不得謂之所聞也”,從字義上看,“所見”爲孔子所見,而孔子生即有見,故自此爲所見世。参見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4—5頁。

[62]孔廣森:《春秋公羊經傳通義》,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7、213頁。

[63]王闓運:《春秋公羊傳箋》,載《續修四庫全書》第13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第282頁。在王氏遺稿《孔子生日考》中,他進一步將“張三世”與立法聯繫起來:“《春秋經》記生者,子同生、蝝生,皆所以立法,非尊重之詞也……《公》《穀》之記孔子生者,爲張三世,孔廣森《解詁》云‘此以後爲見世’是也。”参见王闓運:《孔子生日考》,載《湘綺樓詩文集》第1册,岳麓書社,2008年,第278頁。其中,“孔廣森《解詁》”當爲“孔廣森《通義》”。

[64]廖平:《穀梁古義疏》,中華書局,2012年,第534頁。

[65]徐彦曰:“何氏所以不從之者,以爲凡言見者,目睹其事,心識其理,乃可以爲見。孔子始生,未能識别,寧得謂之所見乎?故《春秋説》云‘文、宣、成、襄所聞之世不分疏’,二十一年已後明爲一世矣。邾婁快、邾婁鼻我雖同有‘以近書’之傳,一自是治近升平書,一自是治近大(太)平書。雖不相干涉而漫指此文乎?”参見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5頁。

[66]何休解詁、徐彦疏:《春秋公羊傳注疏》,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55頁。

[67]鄭玄則直以緯書有爲孔子所作者,郑氏曰:“孔子雖有聖德,不敢顯然改先王之法以教授於世,若其所欲改,則陰書於緯,藏之以傳後王。”参見鄭玄:《释廢疾》,《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第145册,臺灣“商務印書館”,1982年,第875頁。

[68]此“讖”當包括“緯”:析言之,“讖”“緯”小異;合言之,則一體而常并舉通用。鄭玄此爲協句而單言“讖”耳,證以何休《解詁》多取《緯書》,此“緯”在“讖”中而并爲《公羊》所善,皎然大白。後劉敞因言“《公羊》牽於讖緯”,可證。

[69]范甯集解、楊士勛疏:《春秋穀梁傳注疏》,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3頁。

[70]孔穎達曰:“凡鄭云‘説’者,皆緯候也。時禁緯候,故轉‘緯’爲‘説’也。故《鄭志》張逸問:‘《禮》注曰“書説”,《書説》何書也?’答曰:‘《尚書緯》也。當爲注時,時在文網中,嫌引秘書,故諸所牽圖讖皆謂之“説”云。’”参見鄭玄注、孔穎達正義:《禮記正義》,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第419頁。

[71]孔子作《春秋》經是今文學的基本觀點。又,蔣慶云:“《公羊傳》是孔子自傳。”蒋氏又云:“公羊口説是孔子親説。”参見蔣慶:《公羊學引論》,福建教育出版社,2014年,第57、59頁。鄭玄雜糅今、古文學,他主张孔子作有緯書,則是今文學之觀點,故多爲古文家所批評。

[72]廖平:《何氏公羊解詁三十論》,載《廖平全集》第9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2144頁。

[73]趙在翰:《七緯》,中華書局,2012年,第237頁。

[74]沈約:《宋書》第3册,中華書局,1974年,第776頁。蘇林、董巴引“庚者,更也;子者,滋也。聖人制法天下治”爲魏更革漢之天命的依據,故其意在“庚”不在“子”。另外,禪讓也屬於廣義的革命。參见蒙文通:《經學抉原》,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27頁;王葆玹:《今古文經學新論》,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7年,第445頁;劉小楓:《儒家革命精神源流考》,上海三聯書店,2000年,第40頁。

[75]西凉武昭王李皓於庚子年建年號爲“庚子”,亦取義於此。参见李维平:《话说陇西堂:隴西李氏文化渊源全本》,金城出版社,2018年,第85—91頁。

[76]康有爲亦由此以庚子年爲大同之始年:“夫近年以大同紀年,當以何年托始乎?……庚者,更也;子者,始也。庚子之冬至爲西曆一千九百零一年,耶紀以爲二十世開幕之一年者,當即以庚子春分大同元年托始之正月朔日。”參見康有爲:《大同書》,中華書局,2012年,第90頁。

[77]《説苑·君道》曰:“夏道不亡,商德不作;商德不亡,周德不作;周德不亡,《春秋》不作。”《淮南子·氾論訓》亦言:“殷變夏,周變殷,《春秋》變周。”

[78]此即公羊學“三科九旨”之“通三統”科的三旨。

[79]楊權:《新五德理論與兩漢政治——“堯后火德”説考论》,中華書局,2006年,第388頁。

[80]康有爲:《孔子改制考》,中華書局,2012年,第210頁。“以《春秋》爲一代”乃康有爲解《淮南子·氾論訓》“殷變夏,周變殷,《春秋》變周”之語,而當代公羊家蔣慶則直以“以《春秋》爲一代”爲《淮南子》的原文,雖屬誤引,却更突顯公羊學的一貫立場。

[81]段成式:《酉陽雜俎》,中華書局,1981年,第115—116頁。

[82]孔廣森:《春秋公羊經傳通義》,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213頁。

[83]在儒家道統序列中,堯、舜禪讓爲一類,禹受禪而傳子爲一類,湯、武征伐爲一類,文王、周公、孔子不同於前三類,其“王性”有疑,另爲一類。而且,從文王到周公再到孔子,其“王性”遞减,但今文學堅信文王稱王、周公攝政稱王、孔子爲素王。

[84]皮錫瑞:《六藝論疏證》,載《皮錫瑞全集》第3册,中華書局,2015年,第570頁。同理,鄭玄主张孔子自號“素王”,還是今文學之觀點。

[85]劉逢禄:《春秋公羊經何氏釋例 春秋公羊釋例後録》,上海古籍出版社,2013年,第14頁。

[86]廖平:《公羊春秋經傳驗推補證》,載《廖平全集》第7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第1280頁。柳詒徵則以“文化”立論:“孔子者,中國文化之中心也。無孔子則無中國文化。自孔子以前數千年之文化,賴孔子而傳;自孔子以後數千年之文化,賴孔子而開。”参见柳詒徵:《中國文化史》,吉林出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2016年,第302頁。

[87]後世孔廟中作爲“四配”的“四聖”,即復聖顔子、宗聖曾子、述聖子思子、亞聖孟子,所復、宗、述、亞者,皆孔子也。“四聖”不自聖,乃孔聖之支流餘裔也。至於“史聖”“草聖”“醫聖”“書聖”“畫聖”“詩聖”之流,又其餘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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