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政治家的孔子雖然不顯,但他恢復周禮的文化理想始終如一,他“如有用我者,吾其爲東周乎”的政治理想一生不變。他曾喟然嘆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三年有成。”(《論語·子路》)這些預言雖未經過長時間的歷史驗證,但從孔子五十歲之後的短暫從政經歷及政績中可以得到一些佐證。如:
孔子之爲政也,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妻,慎潰氏越境而徙。三月,則鬻牛馬者不儲價,賣羊豚者不加飾。男女行者别其塗,道不拾遺,男尚忠信,女尚貞順。四方客至於邑,不求有司,皆如歸焉。[44]
孔子仕魯的時間雖不長,但對外取得了夾谷會盟的外交勝利,對内治理魯國取得了移風易俗的良好效果。“墮三都”的行動也是爲了解决魯君受制於“三桓”這一問題,雖然失敗了,但彰顯了天下無道、陪臣執國命的亂世窘境。
最值得今人津津樂道者當数孔子在去魯周游的十四年裏,師徒多次遇到險境所作出的預言。如畏於匡時,孔子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將喪斯文也,後死者不得與於斯文也。天之未喪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論語·子罕》)再如去曹適宋,孔子與弟子習禮於樹下。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拔其樹。孔子去。弟子曰:“可以速矣。”孔子曰:“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45]又如,在陳絶糧,從者病,莫能興。子路愠見曰:“君子亦有窮乎?”子曰:“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論語·衛靈公》)“斯文在兹”“天生德於予”“君子固窮”所體現的是孔子高度的文化自信與儒家的立命擔當意識。所有的艱難困苦終會過去,所有的經歷與預言都塑造了儒家的基本品格。無論是追隨的弟子還是後世儒者都以孔子爲標杆,爲他的預言所感動、啓迪、激勵。至於孔子晚年所謂“鳳鳥不至,河不出圖,洛不出書,吾已矣夫”(《論語·子罕》),雖帶着些許宿命的意味,但毋寧説是對天下無道亂世的控訴。
孔子对一些具體事件亦有預言,此不可歸入上述三類,故簡而言之。如《孔子家語·辯政》中記載孔子通過商羊鳥預測齊國要發生水患,引一童謡“天將大雨,商羊鼓舞”來預測“今齊有之,其應至矣”,并且讓齊國整治溝渠、修築堤防,後果然“水溢泛諸國,傷害民人,唯齊有備,不敗”[46]。又如《論衡·明雩》篇中所載預測下雨事:(www.daowen.com)
孔子出,使子路賫雨具。有頃,天果大雨。子路問其故,孔子曰:“昨暮月離於畢。”後日,月復離畢。孔子出,子路請賫雨具,孔子不聽,出果無雨。子路問其故,孔子曰:“昔日,月離其陰,故雨。昨暮,月離其陽,故不雨。”[47]
再如,孔子從材質與長度等信息推知箭矢的來源:“有隼集於陳廷而死,楛矢貫之,石砮,矢長尺有咫。”陳湣公派使者問孔子,孔子認爲是肅慎氏之矢,詳細講述了此箭矢的來由,并從舊府中尋得而證之。
此種意義上的預測已經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指向未來的預測,而是基於高度的文化自信與廣博的知識儲備所作的辨識了。此時所体現的是孔子的博学與对民族文化的自知與自觉擔當。孔子的預言在何種意義上是可以被理解的,以及預言的人文性與真理性意義確實值得我们思考。上述孔子三類的預言實可開顯出一個新的思想境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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