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自命出》在很多方面提出了新的見解,不同於孔子的人性論思想。簡文提出“心”的範疇。我們知道,孔子很少談到“心”的問題,而後來的孟子則大談特談“心”。簡文説:“心亡奠志。”“亡”,通“無”;“奠”,定也。心無定志是説心的活動并没有固定的方向。人性雖然是共同的,心却是個别的。這裏的心按照郭齊勇的看法是指血氣情感之心,這與後來孟子所論之心大不一樣。心的特點是“待物而後作,待悦而後行,待習而後奠”。心的發動或活動會受到外在之物的影響,受到“悦”的制約。下文謂“凡心有志”,是説人的心都會發動,有方向,這與上面的“無定志”的“心”不同。這裏的心應該是道德之心。郭先生區分了這兩種“心”,他説:“在本篇中,‘無定志’之‘心’,屬於血氣的範疇,有知覺反應;而‘有志’之‘心’,帶有意志力,具有‘心之官則思’的性質。”[17]毫無疑問,這一區分是正確的,也是必要的。當然,根據下文“凡用心之躁者,思爲甚;用智之疾者,患爲甚”的説法,我们可知除了這两种心之外,還有一種“思慮之心”。
“人之雖有性,心弗取不出。”其實,這裏的“心”就是有定志的道德心,它具有指向性,能够“取性”,是連結“性”和“情”的橋梁。這裏的“取”與“物取”的“取”雖然看上去是一樣的,但是性質并不相同。這里“心”的“取”是有指向性的,不是盲目的。“性不可獨行”是説“性”不能獨立地行動,必須有賴於心的活動而活動。“性”在這裏既是實體性的概念,也是功能性的概念。“喜怒哀悲之氣,性也。及其見於外,則物取之也。”“喜怒哀悲”是情,“喜怒哀悲之氣”是性。簡文説:“情生於性。”這里的“生”并不是直接的生,它由性轉化爲情的機制就是心。性由心顯,情由心生,性通過心來産生情。
簡文又説:“道者,群物之道。凡道,心術爲主。道四術,唯人道爲可道也。其三術者,道之而已。”這裏的“道”包括天道、人道、群物之道。“凡道,心術爲主”是説人心對道的認識、把握和體證。這裏將心術視爲理解道、把握道、體認道的方法、途徑。心術在《樂記》中出現過,如曰:“夫民有血氣心知之性,而無哀樂喜怒之常,應感起物而動,然後心術形焉。”鄭玄注:“術,所由也。”“術”是道、路的意思。“心術”即心活動的軌迹、狀態或者方法。郭齊勇解釋説:“‘心術’自是心與物、心與身交互作用的途轍、狀態和方法,也是養心、用心的過程和方略。而中國思想没有心物、身心之絶對二分,因此討論‘心術’不能不涉及到心思、心志、形、氣、容色、行爲、習性、物事等等。”[18](www.daowen.com)
簡文又提出:“凡學者求其心爲難。從其所爲,近得之矣,不如以樂之速也。雖能其事,不能其心,不貴。求其心有爲也,弗得之矣。”“求其心”就是把握人的内心,這當然是非常不容易的,所以儒家一直主張“觀人”“察人”。《論語·公冶長》記孔子説:“聽其言而觀其行。”《爲政》又載孔子説:“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簡文所謂“從其所爲,近得之矣”與孔子的思想是一致的。简文接下来又説:“雖能其事,不能其心,不貴。”“能其事”就是有行動,“能其心”就是有動機。如果僅僅在行動上表現出來,而内心并無真實的願望作爲動力,那麼這就是“爲”,即“僞”。所以,“求其心有为”就無法把握人内心的真實情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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