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书《老子》为上下篇,无《道德经》书名,不分章节,“德”篇在前,“道”篇在后。自汉以降,出《道德经》书名,分81章,“道”篇在前,“德”篇在后。两千余年间,历代学者纷纷效仿,均以此法对待《道德经》,已成为一种学术惯例。其实,“道之与德,若衣之表里”,它们是不可剖分的整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整篇互为倒置也不害其意。所以,我们在校订帛书《老子》时,仍按马王堆古籍整理小组专家的做法,“道”前“德”后,分81章。但在章次的内容上有些小的变化、调整。这里,是以《道德经探玄》校订的版本,同王弼本在划分章节方面,进行比较研究。因为,传世本大概均以王弼本为基础,并在此基础上变化。不同的分章,不同的用字,不同的断句,不同的释义,不同的主题,不同的思想文化应用等等,都会出现一部专著。这些千变万化的著作,都没有超出后天思智的范畴,都没有超出文字表意的注释,都没有超出道家“务虚派”的清谈内容。总体看,虽有数千种之多,与王弼本同属一类——用“事理”解释“道理”。而帛书《道德经》原文讲的全是“道理”,《道德经探玄》为第一部通篇以养生学说解《老》的著作,是以“道理”注释《道德经》的心得体会。所以,为了便于表述和理解,就帛书《道德经》和王弼《道德经注本》开展比较研究。
一是,王弼本的八十、八十一章和帛书本内容相对应的六十七、六十八章有所改动;二是,18个章节有顺序的调整或变动;三是,关于“合而成体,散而成章”特点的理解。分述于后:
章节划分只有一处改动。
王弼本与帛书本的章节有所改动。关于章节改动的不同划分看有两章,实则为一处。王弼本第八十章:“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人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第八十一章:“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帛书本第六十七章:“‘小邦’‘寡民’,使十百人之器毋用。使‘民’重死而远送。有‘车周’无所乘之,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乐其俗,安其居。邻‘邦’相望,鸡狗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多,多者不善。”第六十八章:“圣人无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己愈多。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弗争。”由此可见,这两章的文字是相互衔接的,只是划分的段落不同,摆放的位置不同。究竟哪一种是正确的呢?帛书《老子》甲、乙本的此段文字均放在同一位置,上接“故‘天下’莫能与争(第六十六章末句)”,下连“‘天下’皆谓‘我’大,不宵(第六十九章首句)”。古人留帛书,后人可免去错简之苦,其文其意正确而顺畅,应该确认帛书本是《老子》原文的顺序。若王弼当年能见到帛书,想他也不会将此段文字放在篇末。其二,就文意而言,培真校订的帛书本更具“道理”。帛书第六十七章:“‘小邦’‘寡民’……多者不善。”讲的是一个完整的意思,即修养生之道者对“炼精化气”能力培养的要领。元精,是人体和生命的元素,包含有人生全部生命信息的“场势能”,对人生非常重要。古有“顺成人,逆成仙”之说,即是顺行外施可生儿育女,逆行返还则可祛病延年。本章讲的就是如何将元精逆行返还的道理。此处“小邦”即指元精所处的“小区域”,“民”寓指人的意识,“寡民”即减少淫欲的意识。使外施能生育十人百人的元精收敛而不用,使意识知道滥用元精会致人死地而远离淫乱,虽然有性生活的条件(车周)而不去享用,虽有元精冲动的锐势(兵甲)而不要外施,使意识复归到编结生命链条(绳索)的作用上来,才能培养元精逆行返还的能力。要做到对意识的收敛,就要具备正确的人生观。有饭吃就是香甜,有衣穿就是美满,“乐其俗,安其居”。虽然心神(意识)的“邦域”和元精的“邦域”近可相望,息息相知,那淫欲意识和元精的外施二者应“不相往来”。这就是“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多,多者不善”。其中的道理是:元精逆行返还为修养生之道的固“本”关键,而做到这一点没有捷径可走,要用正确的人生观对待生活,通过持久的积累人体场势,才能形成阴阳交泰的混沌太和,元精再逆转为生命信息场势的能量流而滋养自身。元精的“外施”或“化气逆转”问题,涉及生命内在奥秘的利害关系。对于其中“美感”的利害,培真先生深有体会地说:“元精的外施和元精的化气逆转,其感受并不完全相同。就若春风与秋风虽都带有凉意,但春风却蕴含着融融之生机以催芽萌生;而秋风却伴随着萧萧之杀机以催叶凋零。”所以,老子在篇末告诫人们:要保持自体的完善,就不能过多的触动淫念去妄施元精;而过多的妄施元精,就不能保持自体的完善。可见,帛书本第六十七章表达着一个完整的意思。而王弼本将“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多,多者不善”划分为另一章,使这段小结性的文字失去了针对性而无所依附,这是明显的错误。
再者,王弼本将“小国寡民……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列为篇末(第八十、八十一章)也是不妥的。因为,这里有“圣人无积”的专题,讲“功德”积累的方法。类似上一章“非以其无争与?故‘天下’莫能与争”。下一章“天将建之,女以慈垣之”的小结语。这是每章讲述一个道理后的小结性文字,不宜放在篇末。帛书是把修道者“和大怨,必有余怨(培真校订本第八十一章)”或“道恒无名,侯王若守之,万物将自化(培真校订本第三十七章)”放在篇末,显然有总结语的意图。从文章结构讲,帛书更为合理,王弼本将帛书第六十七、六十八章改动为第八十、八十一章,实属错误之举,应予以纠正。类似情况还有王弼本将帛书第二十三章改为第二十二章,将第二十四章改为第二十三章,将第二十二章改为第二十四章,将第四十章改为第四十一章,将第四十一章改为第四十章。这五章是整篇调换了位置,亦应按帛书予以纠正。(www.daowen.com)
有13个章节的顺序有变动。
正因为王弼本对帛书本第六十七、六十八章的改动,形成王弼本自第六十七章至第七十九章整章顺序向后类推的变动。应按照帛书本第六十九章(即王弼本第六十七章)至第八十一章(即王弼本第七十九章)顺序改正。
关于老子“合而成体,散而成章”特点的理解。
《庄子·天运》记载孔子51岁时去访问老子的故事。孔子归后三日不语,有弟子追问。孔子曰:“吾乃今于是乎见龙。龙,合而成体,散而成章,乘乎云气而养乎阴阳。予口张而不能嗋。予又何规老聃哉?”子贡曰:“然则人固有尸居而龙见,雷声而渊默,发动如天地者乎?赐亦可得而观乎?”这就是“合而成体,散而成章”的出处,老子的《道德经》就是一部具有“合而成体,散而成章”特点的著作。有学者认为,《道德经》是老子语录的集成,是哲学观点的集锦;也有学者认为,《道德经》是老子的个人著作,揭示宇宙和生命奥秘的唯一学问。《文心雕龙·章句篇》云:“夫人之立言,因字而生句,积句而成章,积章而成篇。篇之彪炳,章无疵也;章之明靡,句无玷也;句之清英,字不妄也。振本而末从,知一而万毕也。”刘勰这里提出“立言”的“本”与“末”的问题。一部能够彪炳千秋的著述,要做到“振本而末从”,其关键是“知一”。而“一”的概念出自《道德经》,那么“一”是什么呢?帛书《道德经》第十章:“戴营魄抱一,能毋离乎?”其译文是:“使心神拥戴成‘元神’的营垒,能够让心意抱为一体不离散吗?(培真译语)”《春秋繁露·天道无二》曰:“天之常道,相反之物也,不得两起,故谓之一。一而不二者,天之行也。”《吕氏春秋·大乐》曰:“一也者,制令;两也者,听从。”《韩非子·杨权》曰:“道无双,故曰一。”这里“一”是“道”的别称,是宇宙本原的意思,其意为“无相对”。因它是宇宙唯一的本原,释家称之为“不二”。刘勰类比“立言”若能知一,就能振本而末从,使“整篇文章立意光彩焕发,分段才能没有毛病;每段的意思都很明细,造句才能不出差错;句子造得干净利落,遣字才能不落虚妄(刘师培语)”。帛书《道德经》就是“振本而末从”著作,通篇彪炳“道、德”,做到了章无疵、句无玷、字不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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