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由人兴”一词出自《左传》,《左传·庄公十四年》:“初,内蛇与外蛇斗于郑南门中,内蛇死。六年而厉公入。公闻之,问于申曰:‘犹有妖乎?’对曰:‘人之所忌,其气焰以取之,妖由人兴也。人无衅焉,妖不自作。人弃常则妖兴,故有妖’”。这件事大约发生在鲁庄公八年(前686),在郑国都城的南门有两条蛇缠斗,结果城门外的蛇把城门内的蛇咬死了。这件怪事传遍了各个诸侯国。到了鲁庄公十四年(前680),原先被赶下台但割据于栎邑(郑国的大邑,在今河南省禹县)多年的郑厉公又占领了郑国都城,杀死了国君子仪,重新执掌郑国。城内的合法政权居然被割据城外的流亡贵族所颠覆,联系起六年前城内外两蛇相斗的怪事,鲁庄公觉得这里面是否有妖怪作祟,他就寻问鲁国大夫申。申说:人们之所以产生忌讳的事,都是因为内心形成了某种“气焰”所致,人的心气积累起来就形成一种趋势,于是妖孽产生了。如果心中没有什么畏忌,那“妖怪”就不存在了,所以“妖由人兴也”。人生在世只要做好人做好事,行得正,走得直,妖怪是不会形成的。只是由于人自己的心理出现异常,日久便形成异常的气势,“故有妖”。这就是2500年前古人对妖孽的解释,是当时社会大动荡、大变革中两种不同思想文化碰撞的体现。据载,申在《左传》里有三件事,均表现出他的睿智和博学。
上古所承传的“允执其中”修真理论,被人们日以增长的欲望、机巧之心所动摇,以致被汩没,这个过程大约经历了数千年。如果说颛顼的“绝地天通”是错误迈出的第一步,那么,《国语》中的观射父错误理解“绝地天通”,开创祭祀之先河,则完全背离了“允执其中”修真理论。而比观射父早百余年的申提出“妖由人兴”观点,不仅是难能可贵,而且表现出一种文化的继承。春秋战国时期,是由修真理论演变为宗教祭祀的重要时期。申对妖孽作祟说法作了深刻剖析,“妖孽”是由人心趋势所促成的,世间不存在鬼神,人心疑鬼就是鬼,人心疑神就是神。人如果没有寻衅滋事的表现,“妖”就不会出现。人如果要达到某种目的而抛弃了“平常心”,就会有妖孽兴起。老子说:“以道立天下,其鬼不神也,其神不伤人也”(《道德经》第六十章)。秦汉以降的古籍里,有许多关于鬼神的灵验故事记载,究其成因,或借自然奇观、或假以事件、或用某种手段谣言惑众,引起盲从的涌潮而成。妖孽鬼神灵验的传闻和信仰涌潮,能达到惑众者的某种目的,总是以众人没有得到灵验的恩惠而告平息,这就叫“妖言惑众”。当然,古代告诫警示后人的寓言故事不在其列。(www.daowen.com)
有学者认为,最初黄帝“方四面、傅一心、四达自中”的抱一守中宗旨,在《郊祀歌》里变成了“丹经”,所谈“祝由”“尸祝”都是自身“天地”中的内景比喻或描述,即指虚静无为,抱一守中而已。《国语》里的观射父却抽换了概念。他将在渊默中修真的“默祝”换成了祭祀的“祝史”,又演变成繁杂的祭祀礼仪。之后,机巧之心迅速蔓延发展,名目繁多的鬼神应运而生,“妖由人兴”遍行于天下。在之后的两千余年中,“允执其中”的施治纲领仍然没有占主导地位,相反,鬼神、名利、地位、欺诈、占有欲、奢靡之风、享乐主义等等,一股脑地搅动了人心、混乱了社会,甚至危及环境安全。人们总是回过头去,看看轴心时代的先哲们是怎么说的。面对欲望的膨胀、机巧之心繁杂,老子说:“化而欲作,吾将镇之以无名之朴”(见《道德经》第三十七章)。人们又重新思索着“道法自然”“返璞归真”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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