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战役结束后,第九兵团司令部在东海岸进行休整。不久之后,汝信又跟随部队参加了第五次战役,从长津湖到“三八线”,都留下了汝信的足迹。第五次战役后,第九兵团又转到后方进行休整。到了后方,暂时没有了整日审问美军战俘、整理英文资料的繁忙,汝信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晚上有一些时间捧起久违的书本学习了。
这时汝信才发现,自己在出发前轻装时留下的物品中,竟还保存了一本俄文版的《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这个意外的收获,让汝信十分兴奋。因为自从进入朝鲜战场后,历经部队艰苦的行军和美国飞机的狂轰滥炸,自己的随身物品几乎全都丢光了,可以说已经是个彻底的“无产者”了。
望着手中这本几经炮火“洗劫”却依然保存完好的俄文版《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汝信的心中不免有些激动。那是他跟随第九兵团从山东半岛北上,跨过鸭绿江之前途经沈阳时,抽出时间在沈阳的国际书店购买的。想起来,当时之所以买这本书,就是自己一直对苏联的“倾心”和对俄语学习的热爱。
于是,汝信开始每天晚上边读边学习俄文版的《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在当时抗美援朝战争还没有结束的环境下,这本书也成为当年汝信在朝鲜战场能够提高俄语水平可以利用的唯一工具。
尼古拉·迦夫里洛维奇·车尔尼雪夫斯基是19世纪俄国著名的哲学家、作家和批评家,也被称为俄国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他潜心研究黑格尔唯心主义哲学和费尔巴哈唯物主义哲学,对法国空想社会主义也有浓厚的兴趣。
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著作涉及哲学、经济学、美学、文学、社会学等各项领域,汝信刻苦攻读的《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中的《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则是车尔尼雪夫斯基最重要的著作之一。
虽然热衷于俄语学习,但以汝信此时的俄语水平,要想读懂俄文版的《车尔尼雪夫斯基选集》毕竟是困难重重。但勤奋好学的汝信凭着天赋和刻苦努力,不仅读懂了俄文版的车尔尼雪夫斯基著作,而且从此“结缘”车尔尼雪夫斯基以及美学和哲学。(www.daowen.com)
攻读虽然遇到了很多困难,但艰难的攻读却让汝信从此对美学和哲学产生了浓厚兴趣,乃至后来走上了哲学研究的道路。就如他后来回忆的:
“……这样,由于偶然的机会,我开始接触到美学。《艺术对现实的审美关系》是我所读的第一本美学著作,也是我学习美学的启蒙书。我学习俄语不久,要读懂车尔尼雪夫斯基的著作,其困难是可想而知的,在防空洞里微弱的烛光下,我逐字逐句地啃,翻来覆去地琢磨车尔尼雪夫斯基的意思,有时候简直就是猜。当时我不知道这本著作早已有了周扬同志的译文,所以还花了很大力气用拙劣的文笔把它‘硬译’了出来。这样硬啃生吞的结果,不仅逐渐增加了我对这位‘俄国的普罗米修斯’的理解并油然而生了崇敬之情,而且越来越使我对美学产生了兴趣。后来我虽然没有把美学作为专业,却一直把它当作业余爱好而不断地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现在回忆起来,在朝鲜的几年,实在是我的学习生活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感谢车尔尼雪夫斯基,是他的伟大人格感动了我,帮助我跨进了美学的门槛。我信仰马克思主义,当然不能完全赞同这位俄国革命先行者的观点,但我和熟人聊天时,总是把他尊称为‘车先生’,因为他确实是我的第一位美学老师。”
汝信就这样在朝鲜战场的炮火中,开始了对美学和哲学的启蒙学习。后来到了1953年,朝鲜战场停战了,可以通过邮购的方法从国内买来一些书籍了,汝信读书的条件得到了很大的改善,阅读的书也越来越多了。因此也是在这个时候,汝信开始阅读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普列汉诺夫的一些主要哲学著作。
年轻的汝信,距离美学与哲学研究的道路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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