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第九兵团来到朝鲜战场后,汝信先后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进行的第二次战役和第五次战役。两次战役,分别为49天和50天,并分别毙伤俘敌3.6万余人和歼敌8.2万余人。
两次战役中,第九兵团都俘获了一大批美军战俘,特别是第二次战役,第九兵团不仅俘获大批美军战俘,还受到毛泽东主席的致电和部队嘉奖。在《当代中国》丛书编辑委员会编著的《抗美援朝战争》一书中,曾有如下记载: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九兵团入朝作战比较仓促,东线战场山高路险,人烟稀少,气候严寒,部队冻饿减员严重。但他们取得了给美陆战第一师、美军第七师以歼灭性打击,共毙伤俘敌1.3万余人,迫使东线敌军由进攻转入败退的重大胜利,为转变东线战局做出了重大贡献。志愿军领导机关嘉奖了第九兵团。毛泽东致电彭德怀,指出:第九兵团此次在东线作战,在极困难条件之下,完成了巨大的战略任务。”
1951年,汝信与志愿军第九兵团政治部同志在朝鲜
第二次战役的胜利和俘获的大批美军战俘,也把刚刚走出校门的大学生汝信推到了第九兵团司令部政治部翻译的工作岗位。汝信当时是第九兵团屈指可数的大学生,再加上在上海圣约翰大学读书时,除了中国语文和中国历史用中文教授外,其余课程一律用英文教授,为他打下的良好英语基础,无疑让他成为第九兵团业务较强的英语翻译。因此,无论是审问俘虏,还是整理敌情资料,汝信都承担了大量的工作,后来他又成为司令部的翻译和秘书。
但对于自己这一段做翻译的工作,汝信却很谦虚,他称这时的自己一切都是从头学起:
“我当时是政治部的干事,因为懂英语,所以我的第一步工作就是当翻译,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参军之前,一心只想着为解放台湾做贡献,来到朝鲜战场,也是想着赶走侵略者,保卫祖国,却从没有想过会当翻译,去审问俘虏。可以说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第二次战役结束后,我们俘获了很多美国俘虏,其中也有少数的英国战俘。我虽然懂英语,但我们在大学学习的英语几乎没有涉及军事方面,所以当时我们一切都是从头学。记得当时由于美军俘虏太多,部队懂英语的人又太少,只得从国内找来一些大学生帮助审问俘虏。但是大学生在军事方面的英语词汇就更少了,印象最深的是,当审问到有关美军军事装备的问题时,一位担任翻译的大学生有一个单词没听懂,翻译不过来,最后,只好拿出纸和笔让美军战俘画一下,画出来一看,原来不过就是高射炮……所以说,我们一切都要从头学起。”
其实无论是对于第一次走进战场的汝信,还是司令部参加过解放战争的“老”同志,来到朝鲜战场后,很多工作都是他们以前没有做过的,因为以前他们只了解国民党军队的情况,而对美军的一系列情况却了解得很不够。因此大家都是一切工作从头做起,边学边做,一边做一边积累经验。
1952年,汝信在朝鲜第九兵团司令部(www.daowen.com)
首先,他们来到朝鲜战场后的工作性质就改变了。虽然还叫民运部,但由于语言不通,在朝鲜的民运工作就几乎全靠朝鲜族同志来做了。
他们最初的工作是在前方战斗结束后,到战场对战俘进行甄别,清理武器,收集整理缴获的文件、资料,总之是战役结束后几乎所有的“扫尾”工作。
因为是第九兵团司令部最稀缺的翻译人才,所以这个时期汝信工作做的最多的就是整理英文资料和为审问俘虏当翻译。对于这一段工作,汝信回忆说:
“第二次战役结束后,是1950年的冬天,我们开始做审查战俘的工作。通过审查美军战俘,我们学到了许多。在这之前我们都是通过听国外广播来了解战争,而且我们对美国军队了解得也很不够。但是通过对美国俘虏的审问,我们了解了很多美国军队的具体情况。
此外,当时中国人民志愿军在优待俘虏,对战俘的工作方面也做得非常好并且是很有成效的。记得那年圣诞节前,中国外交部特派韩念龙同志率领一个工作组来到我们第九兵团。韩念龙同志亲自给美军战俘讲话,由原来燕京大学的地下党员周南同志作翻译,对美军俘虏讲我军的政策,做思想教育工作。在西方的传统节日圣诞节到来时,我们还给战俘们组织了圣诞晚会,为他们点蜡烛,改善伙食等等,搞一些庆祝活动。对于志愿军为战俘所做的工作,我看到很多战俘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当时韩念龙同志本来是要出国出任大使的,但是却先派到了朝鲜战场,足见当时中国政府对美军战俘工作的重视。而且当时的新华社还专门做过志愿军优待俘虏的报道。
当年中国人民志愿军优待俘虏和做俘虏工作的成效也造成了很好的国际影响,而这些都是我在做俘虏工作时曾亲身经历的。记得最有讽刺意味的是,当年的美国军方就曾经要求他们的士兵,如果被俘,就一定要向中国人投降,因为他们都知道志愿军优待俘虏。
我就曾亲眼见到一个美军飞行员要求留在中国阵地的情景。他是一个美国空军上尉飞行员,曾经是哈佛大学的学生。当他驾驶的飞机被击落后跳伞落地时,即被朝鲜人民军俘获。因为心中牢记美国军方要向中国人投降的‘教导’,所以当这位美国空军上尉飞行员被朝鲜人民军押着走过志愿军驻地时,他就一下子趴在地上,死活不肯走了。当时就只得由我方接管了这名战俘。”
汝信的这一段回忆,是他在曾经的军旅岁月中,自己亲身参加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抗美援朝战争的真实经历,对于走过来的那一代人来说,这是他们难忘的记忆。而对今天的我们来说,无疑是一段非常难得、宝贵的历史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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