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温岭市石桥头镇中学开学典礼上出现了令人咂舌的一幕,45名获奖学生排成一排挨个儿去领猪肉。其中,一等奖5斤,二等奖3斤,肉被装在一个红色塑料袋里。这是该校第三年发肉奖励学生了,校方解释说:“我们的出发点是让全家人都能够一起来分享孩子的喜悦,而以肉作为奖学金非常接地气。”
是啊,我仿佛看见了肉香四溢、大快朵颐、其乐融融的一幕。我不反对将美味的食材当作奖品颁发给表现优异的学生,那是来自舌尖上的犒赏。但在物质生活极大丰富的今天,一块肉能不能激起孩子内心巨大的涟漪,甚至停留在他们的灵魂深处,可以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我总想起中学时每逢期末校园里杀猪会餐的盛大场景,肥瘦相间、油光锃亮的肉块与老豆腐煮成一锅,热气腾腾地被搬进每个教室。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当饥饿的牙齿将它们一一撕碎并研磨成肉糜时,喜怒哀乐全遗留在了味蕾间,值得用一辈子去细细地咀嚼与回味。
没有故事、没有情绪、没有记忆的肉,即便它与奖学金等额,也没有多少奖学的内涵与意义。为了奖励而奖励,它就永远无法成为那“神奇的一滴蜜”。说到底,校园里的奖品也应该是一种独具审美价值的载体,是学校教育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在唤醒孩子、促使他们萌发创造美的愿望和兴趣等方面,有太多的东西比猪肉更适合成为奖品。
民国初年,包天笑的小说《馨儿就学记》突然大卖。据作者自己回忆,“有好多高小学校,均以此书为学生毕业时奖品,那一送每次就是成百本,那时定价每册只售三角五分。所以此书到绝版为止,当可有数十万册”。半个多世纪以后,巴金老先生还在《随想录》中念叨这本书所叙述的真挚感人的师生情与同学情。(www.daowen.com)
站在中国传统文化的角度,也许这是最适合的奖品。因为书就是教育的代名词,我们习惯把学生视作“读书人”,把老师称为“教书先生”,渴望从“书斋”或“书院”里寻找精神给养。上世纪初的那些新学堂不约而同地将反映教育生活的书籍奖励给学生,正是这种思想的体现,他们时刻不忘自己作为启蒙者的角色。
那种由此及彼、由外及里的影响恐怕不是一块猪肉所能媲美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应尽量避免选择日用消费品作为奖励学生的标的,除非它极度稀缺或经得住岁月的洗礼,可以帮助孩子沉淀下一些什么东西。否则,即便能带来喜悦,那也不是教育学意义上的。
2016年3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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