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工程院院士王德民最近火了。

为迎接60周年校庆，中国石油大学（华东）刚刚完成了校史陈列馆的更新改造，在“优秀校友”的版块中，学校展出了60年来众多的优秀校友，其中就包括王德民院士。在参观校史馆时，大学生们发现了一张1955年的照片，照片上时年18岁的王德民面庞英俊、眼神深邃，因而被网友封为“学霸版吴彦祖”。该照片也在中国石油大学的青年学生中引起强烈反响，专程观看这张照片的人络绎不绝。

靠“卖相”、靠一张明星脸，也许是王院士最不愿意看到的一种走红方式。因为他是教授级高工、工程院首批院士、石油工业著名专家，享受国务院的“政府特殊津贴”。在多年的科研与教学实践中，他还获得过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1项、一等奖2项、二等奖1项、国家创造发明二等奖2项，并取得了9 项国家专利以及3 项国外发明专利。一句话，他早就应该是个“大红大紫”的人了。

但实际上，过去那么多年里，很少有公众知道王德民是何许人也；而如今，网上到处都是他与吴彦祖并立的肖像照，连同他那冷门的采油专业以及不为人知的家庭背景也被大家发掘了出来。这既令人兴奋，也让人悲哀。兴奋的是，长期以来一直“墙内开花”的科学家终于也“墙外飘香”了；而悲哀的是，拥有如此多的头衔以及成就其走红方式却味同嚼蜡。

我们知道，这里边有小众与大众的区别，教育界、科学界永远不可能像演艺圈那么热闹，那么能持续霸占公众的注意力。即便是爱因斯坦，他的粉丝数量也一定远不如“摇滚天王”迈克尔·杰克逊。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事业注定寂寞，而有的行当却能颠倒众生。本来它们毫不相干，各有各的发展轨迹，但充满了娱乐精神的公众却偏偏要将它们拧在一起，于是教育和科学都被“演艺化”了，就像王院士被学生惊喜地发现——他年轻时的容颜竟然比吴彦祖还要帅。

这就是现代大学生的“探索”精神，他们充分发挥外貌协会的特长，而且为此津津乐道。如果大学生的兴奋点是杆标尺，那么现在包括教育、科学等在内都有一种泛娱乐化的倾向。“史上最”就是一个极其强大的娱乐前缀，王院士是中国石油大学“史上最帅校友”，文如冰是桂林电子科技大学“史上最美辅导员”，还有疑似为中国人民大学招生打广告的“人大女神”等。(www.daowen.com)

不打上“视觉消费”的烙印，即便再真再善，他们也不可能窜红，不可能为社会大众所熟知。在强大的娱乐文化面前，我们的大学生不仅没有任何抵抗，反而成为一骑绝尘的先锋。什么人、什么事都可以被他们拿来游戏、调侃或戏仿，再崇高、再严肃、再高雅的命题在他们的微博上、言语中都是轻快的、消遣的、玩世的。所以，他们自然而然地就把王德民从一个院士“狂欢”成一个明星。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令人担忧的审美趣味，不仅因为它的肤浅，更因为它缺乏对深层意义或永恒价值应有的尊重与敬畏。想想华罗庚、苏步青、陈景润那个年代，整个社会都在热烈地歌颂和追逐科学，科学家是耳熟能详的大人物，容不得半点戏耍与亵渎。那时候我们没有“钱学森之问”，也没有思想品质滑坡之叹。

以这样一种非典型的方式走红，王德民院士固然尴尬，而所有围观的人乃至全社会又何尝不是呢？

2013年9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