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尔菲神庙上的神谕“认识你自己”一直是西方哲学的主题,人必须理性地回答自己的目的、世界的目的等问题,没有哪一种知识不是关联着人的。教育是培养人的活动,人的存在与发展、人的内涵与依据便构成了教育内在逻辑与品质的根本。离开了人,再发达、再繁荣、再科学的教育,都因为其失去了根本而如同大厦建于沙滩之上,是虚幻的、危险的。“那种永远为自身而不是为他物的目的是最圆满的、绝对最终目的的,是最高的善”[5],因此,教育的出发点只能是人,而不是“物”。
可是“长期以来,我们的教育始终被定位在工具层面进行思考,对‘人’的认识,也始终停留在国家机器的螺丝钉的水平上”[6]。从某种意义上说,中国教育最大的弊病就是人性的培育遭到忽视,即教育是基于“物”的立场而不是从“人”出发。由此,学校变成了“训练场”“竞技场”,变成了摧残孩子心灵的“屠宰场”。教育俨然是人生的“敲门砖”“点金术”,是功成名就获取利禄的“进步阶梯”。教育正在彻底否定自己,把自己变为一种新的商人和企业。教育的目的实际上已不是培养全面和谐发展的人,而是最能赚钱的人。人们似乎也心甘情愿地让人把自己和自己的孩子作为东西、作为工具、作为机器去塑造,去加工,去利用。对物质的疯狂追求和拜金主义使得人们把一切与赚钱无关的事物视为“无用”而弃之如屣。先辈智慧和创造的结晶再也无法成为人们完善自身的内在资源。人们已经失去了个性,也正在失去个性,成为被同样本能主宰的两足动物[7]。教育被功利主义和工具主义所湮没,教育不是人有、人治、人享的教育,而是以人的“利用”为根本目的的教育,“个人要求更多的教育,不是为了智慧,而是为了维持下去,国家要求更多的教育,是为了要胜过其他的国家,一个阶层要求更多的教育,是为了要胜过其他阶层,或者至少不被其他阶层所胜过,由此教育一方面同技术效力相联系,另一方面同国家地位的提高相联系……要不是教育意味着更多的金钱,或更大的支配人的权力或更高的社会地位,或至少有一份稳定而体面的工作,那么费心获得教育的人便会寥寥无几了”[8]。于是,教育遗忘了“使人怎样成为人”的历史使命,人在教育中消失了,教育表现出形塑的霸权意志,它可以把人当做一个必须锻打的铁器,一个必须制造的部件,进行算度、宰割、驯服,它可以把人本体性的不完美作为严重的个人缺陷,对人进行残酷的惩罚,它也可以以编造的谎言和虚假的知识欺骗人,窒息人的理性,总之,它可以任意地像处置一件“物品”一样地处置人。本来用来培养、捍卫人的尊严的教育,因其人的属性消失而导致人的尊严的丧失与人的堕落。(www.daowen.com)
著名学者辜鸿铭认为,要评估一种文明,不在于它是否修建了和能够修建巨大的城市、宏伟壮丽的建筑和宽广平坦的马路;也不在于它是否修造了和能够造出漂亮舒适的家具、精致实用的工具,甚至不在于学院的建立、艺术的创造和科学的发明。要评估一种文明,我们必须问的问题是:它能够生产什么样的人[9]。既然教育秉承了人类灵魂的历史使命,如果人类还不想成为“消费文明下的快乐奴隶”,那么,教育研究应该一直在这样的诘问中进行:它能够成就什么样的人?教育本没有什么素质教育和应试教育之分,有的只是“人的教育”和“非人的教育”之别。教育的出发点只有归之于“人”,“回到人”,只有进行“人”的教育,才会有真正的教育。人的问题,是教育的最高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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