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华祝考:新闻传播学科发展初创元老

华祝考:新闻传播学科发展初创元老

时间:2023-11-2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我们5个人作为教师人员,被分配到杭州大学新闻系当老师。第二排左四是华祝考。所以我认为虽然新闻系是大跃进产物,但是确实符合当时对于新闻人员培训的需要。1982年打算恢复新闻系时征求过我的意见,系主任叫邬武耀,问我愿不愿意回去。

华祝考:新闻传播学科发展初创元老

华祝考,1949年考入杭州新闻学校,毕业后在於潜县县委宣传部任通讯干事,1954年考入复旦大学新闻系,1958年毕业后在杭州大学新闻系任教,1962年杭州大学新闻系撤销后去浙江师范学院工作,1976年,调到浙江中医学院(浙江中医药大学),负责编辑《浙江中医学院通讯》,直到离休

问:请你谈谈你的经历,进新闻系以前在哪里工作,为什么到新闻系工作?

我是浙江富阳人,我自己父母很早就没有了。读书的时候,日本鬼子刚刚侵入中国,富阳在1937年年底的时候就沦陷了。我有书读的时候就读书,没书读就务农,有时候日本鬼子下乡扫荡还要逃难,直到1944年的时候才去读高小,哥嫂姐姐都支持我去读。1946年,我考到了富阳中学,毕业以后好不容易考进杭州高级中学,读了1年不到,1949年5月3日杭州解放。当年掀起参军参干的高潮,7月份我就报考了杭州新闻学校。这是一个培养新闻干部的学校,我不少同学考进这个学校。这样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分派工作,我就去搞通讯报道工作,业务上是属于浙江日报社领导的,组织关系是属于县里的,那时候叫於潜县,在宣传部当通讯干事,搞了5年。1954年全国高校招生生源不够,领导看我读过点书就让我去考大学,一开始我不想去考,因为自己连高中都没毕业,领导说你去考考看,考取了就去读书,考不取就回来工作。于是我就去考复旦大学的新闻系,当时考的作文题目是《你是怎样确定你的第一志愿的?》,这个题目对我来讲驾轻就熟,我本来在杭州新闻学校学过的,又加上搞了5年的通讯工作,于是考入了复旦大学的新闻系,录取的红榜在《浙江日报》上公布。当时我作为调干生(1949年10月1日以前参加工作的,享受供给制待遇的)去复旦的,年龄偏大。我一共读了4年,毕业后到省府人事厅报到,说杭州大学办新闻系,你去当老师吧。

复旦大学当时支援杭州大学新闻系有3个人,一个教授叫胡其安,研究国际新闻的,一个讲师叫朱振华,和一个助教陈裕祥,再加上我和一个女同学。我们5个人作为教师人员,被分配到杭州大学新闻系当老师。后来因为胡其安是搞国际新闻的,在当时来讲发挥不了大的作用,领导就用他去换人民大学新闻系的孟还和王旦凤俩夫妻。胡其安后来调到《世界知识》杂志编辑部里了。1960年左右,张大芝来了,又分派了一个北京大学新闻系的赵贯东。当时的教研人员就是这么一个班子。当时系里的党总支书记叫陈树棠,个子高高的,总支秘书叫周斌,他走掉以后来了一个叫孙洁的女同志。系主任是杭州大学副校长林淡秋兼任的。后来不久又派来一个女同志叫李文放任系主任,她行政级别很高,老公是北京建设工程部部长。她算是新闻系第一任的系主任,不过她大概到第二年的下半年就调回北京了。后来领导叫江牧岳,是《浙江日报》的社长调到杭州大学当副校长,兼新闻系主任,我认为他是新闻系能够办成两届的关键人物,系秘书叫洪晨洋,是从《浙江日报》调过来的。系里面行政方面就4个人,总支书记及其秘书,系主任及其秘书,再加上5个教研人员。资料室的管理员是倪凤英,《浙江日报》副总编高光在其右派未摘帽之前也曾在资料室工作过一段时间。1958级的谢禹文毕业以后也在资料室任过资料员

摄于1959年师生郊游活动,灵隐大殿前,前排左一为陈树棠,左二为林淡秋,左三为朱德熙,左四为李文放,左五为洪晨洋,左七为江牧岳,左九为胡其安,左十一为周斌。第二排左四是华祝考。

问:你还记得新闻系在哪一幢楼吗?

在上宁桥那边的浙江教育学院那里,当时里面只有两三幢房子,楼上历史系,楼下就是新闻系,我们好像是在2楼,那幢楼就是正对大门的那幢楼,朝西的。我们有总支办公室、系主任办公室、资料室,还有一个教研室,共5间房子。

当时的学制是2年,我们办了2年,一共有2届毕业生。那个时候不是大跃进么?基本是各县县报和地区报社报送上来的,这批人素质相当好,大部分是共产党员共青团员比较少的,在县报里是骨干,到大学里面来提高提高,学习还是蛮刻苦的。所以我认为虽然新闻系是大跃进产物,但是确实符合当时对于新闻人员培训的需要。到第三届(1960年下半年)的时候我们开始招高中生,但是1962年院系调整以后新闻系被撤销了,第三届刚刚招来的学生调到中文等系去。

1960年首届新闻系学生毕业照,摄于新闻系大楼前,一排左二华祝考,一排右七孟还,一排右五朱振华,中间是林淡秋、党委书记陈烙痕。

关于我的去向问题,当时《东海》文艺杂志在招人,浙江师范学院中文系也需要人,林淡秋告诉我《东海》杂志弄得不好也会调整撤掉,叫我还是到浙江师范学院当老师去,做点学问,我听他的话就去了。但是没有想到,1965年浙江师范学院迁到金华去了,作为第一所面向农村的大学,之后“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黄金时间中碰到政治运动了。到1976年粉碎“四人帮”后,我调到浙江中医学院(后来改叫浙江中医药大学),领导蛮重视我的,知道我是搞新闻出身的,让我办学报。1976年调进时,《浙江中医学院通讯》是内部的,到1978年就改成学报了,一开始季刊,后来就改成双月刊。我为这事去北京跑了2趟,因为学报要国内外公开发行必须去北京报批,当时江牧岳已经在北京外文出版社当副社长了,我就去他家请他帮帮忙。批准不是他批准的,他是外文出版社,不过他认识能够批准的相关领导,能够帮忙,因为我和江牧岳、林淡秋的关系都很好的。后来我们的学报《浙江中医学院通讯》成为全国第一家国内外公开发行的学报,搞得蛮有名气的。

1982年打算恢复新闻系时征求过我的意见,系主任叫邬武耀,问我愿不愿意回去。当时一方面我学报办得蛮有起色,全国有名气,第一次全国学报研究会在浙江莫干山开的;另一方面学校领导也不放,说我工资已经连升3级了,是学报编辑部主任,我自己也觉得对不起他们,而且我年纪大了,怕到时候去新闻系又遇到变动什么的,也不愿意去。

问:请你谈谈当时系里的情况,好不好?

我现在重点讲讲林淡秋。林淡秋是30年代有名的作家,这个人很潇洒的。他原在《人民日报》文艺部做主任,调到杭州来以后做杭州大学副校长,兼管我们新闻系,一边做领导一边上课。他兼了一门《毛泽东文艺思想》的课,是一门新开的课,学生听得蛮认真的,因为他一贯来搞文艺工作。后来他需要一个助教,因为我笔杆子还可以,挑了我去做他的助手,这个课是新开的,我需要帮他到图书馆借资料,帮他辅导,他很器重我。我记得有一次他在课上讲30年代的革命,说每天晚上把裤子折折好放在枕头底下压一压,每天早上穿起来两条线笔挺的,学生们都哄堂大笑。后来“文化大革命”中浙江省第一个监狱叫林夏监狱,林就是林淡秋。“文革”期间被打倒时我去看过他,他说:“我打是被打倒了,但是名气还是很大的。他们要来调查材料的时候,我要摆架子,说你们先要登记好,时间预约好,不到时间预约的话,我不接待的,人实在太多了。”这是个革命乐观主义的人啊!他爱人是杭大幼儿园的原主任,叫唐康,曾经送我一本很厚的《林淡秋文集》,到“文化大革命”结束后他当了省委宣传部副部长。

第二个要讲江牧岳。他原来是浙江日报社社长,1959年反右倾的时候被打倒,在临安农村里劳动,后来调上来做杭大的副校长兼新闻系系主任,刚刚是国内困难时期。他这个人有一点很突出,很强调调查研究,经常亲自下乡去搞县报调查。有一次他带我去《萧山报》调查,我是一个月才50多块工资,他是省一级干部,但是他对下级很好,他下去食堂都是小灶照顾,我因为买不起就去大灶买买,他就让我与他一块儿吃。我觉得他是领导,一开始有点作忌不敢吃,后来他发现了就吃得快点,把好菜都留给了我吃。还有一次很滑稽,他有一天拎了两只小鸡来让我养养大,让我3个小孩可以补一补。他作为领导能够做到这点,真的非常感人,五六十年过去了我依然不会忘记他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总的来讲,学生素质好,又有这么好的领导,我们的教学基本上是正常的,两年后这批学生毕业出去,要么就是报社骨干,要么当行政办公室的主任,都很不错的。比如叶乃禄后来当了金华广电局的局长,现在退休了。我们既有业务学习又有实践的,我曾带一个小组去《绍兴报》实习,杭州市开运动会我还带了一批学生去运动会采访,有些文章在杭报上发表。

其实当时我刚毕业没资格开课的,我后来先后开了两门课,一门是新闻理论与实践,还有一门是中国新闻史,另外还要辅导林淡秋的毛泽东文艺思想。这课程怎么开呢?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的。

对于新闻理论与实践课,我就把我在复旦大学的笔记拿过来讲,再加上自己的体会。我的毕业实习是在上海新华社分社做的,由穆青带,也积累了不少经验,就这样理论讲讲,实践讲讲。新闻史论则根据《中国新民主主义时期新闻事业史》,这是复旦大学的教授李龙牧编写的。我的毕业论文就是关于新闻史,他寄了一本给我,因为书还没有正式出版,只允许我自己参考。系领导做我的工作,问我能不能翻印发给学生,我开始不同意,后来还是翻印了,不过书面上没有任何作者信息,只有“杭州大学新闻系翻印”几个字。我后来几次搬家,这本书能保留到现在很不容易。所以这两门课就这样讲下来了。

这是华老师当年使用的教材,现已捐给学校校史馆。

我在杭大新闻系的时候还讲过专题,其中一个专题就是毛泽东早期报刊活动。1982年,邬武耀把我请去又讲了一次这个专题。《新闻研究资料》1984年创刊5周年时,出了纪念号,这集的第一篇文章是《毛泽东同志早期报刊活动》,是我写的,就是我根据当年上课的专题而整理总结成的,中宣部文史研究室也收录了这篇文章。这集《新闻研究资料》后面的《毛泽东同志报刊活动表》也是根据我这篇文章列的。当年,《新闻研究资料》编辑部寄给我很多本,复旦大学也要去了一本,现在就剩下了一本。

问:华老师,你刚才讲得很好,不光对我们学院有价值,对整个学校都很有价值。

你们这次采访有一个小故事。我的小辈们想让我把文章收集起来出个集子,但是因为要校对,我身体不太吃得消。整理文章的过程中,我发现有篇翻译文章在“文化大革命”的时候遗失掉了,是在复旦大学读书的时候和一个安徽的同学联合翻译的,一共有6讲。我就叫我的外孙女婿帮我在网上查查,但是没找到。那个小伙子很热心,就打电话到新华社浙江分社去问,分社又打到总社去问,联系到了马昌主任。马主任也很热心,帮我找到了稿子,只缺了一讲。他了解到我是最早一批来杭大新闻系的老师,在询问我的意见之后,联系了学院的沈爱国老师。王玲玲后来打电话给我,说希望让你们来采访。我后来还就此事写了《两个热心的年轻人》这篇文章。(www.daowen.com)

问:我们最初建系的时候刚好碰到三年困难时期,这对我们的教学有没有什么影响?

我刚才说了,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另外还有几点,一个是我们师生一起去挖蕨根,可以磨成粉,我之前提到过的江牧岳老师送我小鸡的事也是发生在这个时期,还有师生中得浮肿病的人比较多,因为营养不良。主要就是对生活的影响,对教学影响不大,还是能够坚持下去。

问:当时办新闻系是很郑重其事的,我们的老师和学生有荣誉感吗?

有的。我也说过我们的学生素质都是比较高的,老师和浙报那边联系紧密,可以说大家都很齐心协力想把新闻系搞好。

问:那其他系的老师和学生是怎么看待新闻系的老师和学生的?你们是否略微有高人一头的感觉?

不太清楚。没有的。

问:我们知道办学期间有很多政治运动,对我们的教学是否有影响?

主要是大炼钢铁,1959年的反右倾,江牧岳在浙报当社长的时候被下放到农村(到临安去劳动),但对教学基本没有影响。我记得我当时还带着学生去兰溪的上华公社去采访、锻炼,主要作用是体验生活。

问:那我们新闻系停办之后老师和同学是否有情绪?

我们当时的思想比较简单,党需要我们到哪里去就到哪里去,没有什么情绪。我当时到金华去的时候两个孩子在杭州,我也就一个人户口一迁就去了。

问:你刚才提到反右倾,那么反右倾对我们系里有没有影响?

朱振华老师被贴了几张大字报,具体原因不记得了,大概是因为他的年纪大一点。朱振华后来也调到浙江师范大学中文系当老师了,他早就去世了。

问:我们以今天的观点来看,在当时的政治环境经济条件下,我们新闻系值不值得办?

办新闻系与当时的大跃进有关系,连人民公社都要办大学。虽然说我们也是培养了很多学生,有一定的成绩,但以今天的眼光来看,那种一哄而上一哄而下的做法实际上是“折腾”,太轻率了。我第二次不敢再回杭州大学也因为经不起折腾了。

问:你在“文革”期间有没有受到冲击?

我“文革”期间在金华,还比较年轻,轮不到我,但是大字报还是被贴了几张,被说成“臭老九”。另外,我本来详细记录林淡秋的讲稿,造反派要批林淡秋,曾经来找过我,我就有点慌,偷偷把讲稿都销毁了,要不整理出来非常珍贵。

问:后来新闻系停办之后,你们师生之间有没有保持联系?

开始一段时间是有的,后来联系逐渐就少了。我们这些离休干部去疗养院的时候,我还碰到过孟还夫妇。另外,前几届的学生开始的时候每年都要聚一聚,都会请我一起去吃饭,后来我年纪大了,他们的活动我也不了解了。我们的师生关系还是很好的,大家年龄相差也不大,现在大家都80多岁了。“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停课,我还去杭州一个中学里代课,当一个班的班主任,现在当年教过的学生偶尔还会来看看我。

摄于1959年朱德熙办公室。朱德熙是北大中文系教授,语法修辞学的专家,当年暑假时候李文放请他来给新闻系学生上课。华老师陪他游览了杭州的名胜古迹。电风扇在当时是高档电器了。

(何扬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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