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依孔子之见,真君子的标准也很高很美,以致就连他本人也谦称尚未达到如此标准。然而,孔子所谓“君子之道”并未使其弟子觉得高不可攀,这是什么缘故呢?
中国古代所谓“德”,在同“道”对举的意义上,是动词“得”的意思。只是在这个词的运用中,又演变为名词,指德性。德性又分化为智、仁、勇、孝、悌、忠、信之类人伦规范。
在孔子授业过程中,弟子经常提出的,便是同诸如此类伦理规范相关的问题。例如据《论语》记载,颜回、仲弓、司马牛、樊迟、子贡、子张先后问仁或同仁相关的问题。不过,他们“问仁”。未必想求得仁的定义(在他们的头脑中未必知道逻辑学意义上的概念是怎么一回事),而是希望按照君子之“仁”,对人物或事件作出对或错的价值判断。[1]而孔子通常对同一个问题(如仁)根据不同的提问者的个性、意识倾向与行为表现,作出各不相同的解答。这样,孔子的授业,便具有价值追求的引导及行为指导的意义。遂被后人称为“因材施教”。
如此授业,在“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也”的意义上,就具有教育(狭义)的性质。这种具有教育性质的授业,之所以行之有效,同孔子之教“常俯就”,又有莫大的关系。
孔孟授业都属君子之教。不过,他们的授业同中有异:孔子虽有志于参政,只是仕途多舛,促使他看破世事。“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论语·泰伯》)其授业重在引导弟子明君子与小人之别。在把握君子底线基础上,各自实现自己的价值追求,乃师则从旁加以矫正。孟子则不同。他虽也洞察“天下无道”,却有“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孟子·公孙丑章句下》)的自信,又以“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孟子·尽心章句上》)的乐趣与期待。因此,其授业重在引导并激励弟子明大义,识大体,以天下为己任。
《孟子》一书中,记载师—弟子问对,共62次。其中万章和公孙丑各15次(各含乃师主动发问1次),公都子7次,陈臻4次,乐正克、高齐各3次,充虞、徐辟、屋庐子各2次,另有9人各1次。其中万章与公孙丑合计占一半。(www.daowen.com)
从万章与公孙丑所提问题,可大致了解孟子授业中关注的问题(孟子主动发问各1次,未计入)(见表14.1)。
表14.1 万章、公孙丑提问次数统计
表明在孟子授业中,古史所占比重最大,其次为士礼(含士之行止)。偶然提到从政,同弟子本身的行为表现关系并不密切。于此可见,孟子授业与孔子授业不同之处在于,在孟子授业中,未发现对同一问题因对象不同而作出不同解释的情况,偏重以蕴含在史事解说中的“先王之道”,影响弟子的价值观念,并无多少证据显示对弟子行为的具体指导。不过,以上单以弟子提问为素材作出的分析,解释力非常有限。如果联系到孟子整个的教育见解和其他言论,其“高致之教”的色彩将更为鲜明。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