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以来人们关注因材施教,不无原因。这是由于教育既然以学生为对象,而各个学生才具不同,品性有别。每个学生或有所长,或有所短,故“教也者长善而救其失者也”(《礼记·学记》)。教育如果不能长学生之善,救学生之失,岂不落空?就这个或那个学生来说,如果未能从教育中长其善,救其失,同未受教育又有多大差别?可见,因材施教比较接近教育的常识常理。
问题在于因材施教语境中“材”与“教”都是变数,加之使其得以实现的环境、条件差别甚大,故因材施教既可能非常困难,也可能简单之至。
在个别施教的情境中,单就学生行为指导而论,可以说谁都能够因材施教。任何一个家长,如果连“子也进,故退之。女也退,故进之”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还配为子女的监护人么?教师更是如此。即使就教学而论,在个别授课的时代,教师只要打算因材施教,倒也不难做到。
在以学生群体为对象的教育情境中,情况大不一样。在如今这种“一师多生”的情况下,一个教师面对众多学生,对他们的行为逐个加以指导,而又使其行为得到改善,谈何容易?何况在“一生多师”的格局中,对同一个学生行为指导的责任又不甚分明,也就难以问责。至于班级授课,实际上是以因“教材”施教为基础。即使有因“人材”施教的尝试,也只是因“教材”施教的补充。不仅实际上不能不如此,即使从学生成才着想,共同必修的基础教育课程也有必要。因为任何学生都不是社会中孤立的个体。所有未成年的学生的“个体社会化”,都需要接受作为社会成员所必不可少的普通教育。
因材施教之类经典案例或箴言,萌生于社会需求与人生需求较为单纯、教育机会有限、教育情境简单的古代。如果说此类案例或箴言(不限于因材施教)在那种时代曾经行之有效,那么在如今这种社会需求与人生需求多样而又多变、教育规模庞大、教育结构日趋复杂的时代,如试图仍以此类案例或箴言为解决施教的良方,不啻是以不变应多变。若以此为“想当然”的依据,而回避对“材”“教”以及环境、条件的具体分析、切实研究,说不定反而误事。
那么,在现实状况下,我们的教育举措如何使各不相同的学生的潜在能力得以发挥,使其各尽其才、各展其长呢?其实,这个问题并不很复杂。单就基础教育来说,按照现时代教育的常理常规,宜对“学校日”(在校时间与上课时间)加以控制,并使基础教育中的必修课程,保持在社会必要和以学生平均水平为基准(多数学生经过努力可以达到的标准)的限度以内,从而使学生有足够的自主支配的时间与空间。这无论对于像子路那样的学生,还是像冉求那样的学生,以及比他们更为优秀或不及他们的学生,都较为公平。因为学生是否成才,归根到底是他们自己以及他们监护人的事情。按照现代教育价值观念,学校作为公共教育机构,对社会承担的“教育义务”有限。如实施“英才教育”,势必成为更多学生的负担和造成社会的混乱。(www.daowen.com)
不过,这只是在因材施教问题上就事论事而已。因课业负担长期居高不下,学生缺乏自主活动的机会,别有与此无干的缘由。
【注释】
[1]李贽评此章:“回是药,赐是病。真个是对病之药。”(李贽:《四书评》)解得奇特,可谓别具慧眼。
[2]“方”,以往通解为“比”,即比方。子贡确实爱把人与人相比,如问:“师与商也孰贤?”孔子并不介意。或因“方”与“旁、谤”相近,解为“言人之过恶”(郑玄注)。如是,则有失恕道,当受孔子斥责,而孔子并不介意,可见此“方”并无谤意。“方”或作“防”解,如说某人很“方”(外圆内方、外方内圆之“方”),同子贡“我不欲人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义近。依此,孔子答以“夫我则不暇”,含劝诫之意。
[3]孔子所赏识的弟子,莫过于颜渊,主要赞赏其“好学”,而非其才。或谓颜渊“闻一以知十”,其实,不过是子贡的溢美之词。当颜路(渊之父)称渊之才时,孔子淡然回答:“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论语·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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