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析移民子女在迁入地的教育融入时,已有研究主要使用经典融入理论和分割融入理论解释移民子女的教育融入的结果。与国际移民研究相同,本研究使用经典融入理论和分割融入理论解释流动人口子女在迁入地的教育融入结果。
在解释移民及其子女在迁入地的融入时,经典融入理论主要强调迁移时间对移民融入的作用后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或移民代际的增加,移民的教育成就最终会与当地人逐渐相似(Gordon,1964;Waters and Jiménez,2005)。后续的研究也支持了经典融入理论的论断。例如,有研究发现美国移民子女的教育录取率要低于本地白人子女,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多数第二代移民的教育录取率已经达到甚至超过本地白人子女(Jacobs and Greene,1910)。本研究发现,迁入时间确实会影响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融入结果。迁入时间越长,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融入结果便越好,这证明了经典融入理论中对迁入时间作用的观点,然而,本研究却发现,即使控制了迁移时间,流动人口子女与本地人口子女的认知和非认知能力仍然有所差异,因此,流动人口子女在流入地的教育融入进程还应该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
在后续的研究中,学者们开始使用分割融入理论解释移民及其子女的教育融入结果差异。分割融入理论认为,移民及其子女的教育融入取决于移民的家庭特征(如家庭的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等)和外部性障碍(在本研究中为学校隔离)的影响。当移民家庭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较高时,则更有助于在迁入地的融入进程;而当外部障碍,如学校隔离的出现时,移民及其子女的教育融入则会受到负面影响,因此,移民及其子女的教育融入取决于家庭特征与外部障碍的相互作用。在本研究中,家庭特征如家庭SES、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明显影响流动人口子女的认知与非认知能力。这与分割融入理论中强调家庭背景对移民/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影响的观点一致。
此外,本研究的结果还表明,两类学校隔离:学校社经地位隔离(学校SES)和学校户口隔离(城市和农村流动儿童比例)同样影响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融入结果,且部分学校隔离影响效应大于家庭背景特征影响。这也与分割融入理论中强调流入地外部障碍的作用一致。与分割融入理论中学校隔离作用不同的是,本研究发现了学校隔离的非线性影响。例如,学校SES对学生认知和非认知的影响呈现先正后负的倒U形特征,农村流动儿童比例的影响与学校SES一致,也出现倒U形特征。就读于平均SES过高的学校可能阻碍了学生的努力程度,因此,降低了学生的认知能力;而就读于农村流动儿童比例过高的学校可能减少了与不同背景同伴互动的可能,因此,对儿童的非认知能力具有负面作用。这表明,学校隔离的影响并非分割融入理论中强调的那样只具有简单的线性影响,不同程度的社经地位和学校户口隔离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影响并不相同。(www.daowen.com)
与此同时,已有研究中对分割融入理论中学校隔离影响的作用渠道仍然存在争议。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教育资源”“同伴影响”和“学校实践”的争论。例如,Betts等(2000)认为学校隔离的作用主要来自不同学校教育资源的差异,因为低平均社经地位的学校中教师的质量通常更差且生均经费也更低,而Palardy(2013)的研究却指出,学校隔离的作用机制主要来自不同的同伴影响和学校实践差异。本研究的结果表明,中国大陆地区学校社经地位隔离和学校户口隔离的中介途径主要是学校资源结构差异和同伴的影响,而非学校实践。这不仅进一步回应了分割融入理论中学校隔离作用机制的争论,而且也有助于加深对分割融入理论中学校层面阻碍因素作用机制的理解。
综上,在对家庭迁移、班级同伴和学校隔离相关的理论进行回应后,本研究发现,由于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融入结果涉及个人、家庭、班级、学校和地区等多个层面,单独使用某一层面的理论无法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现状及影响因素进行全面解释。结合本文的综合分析框架,本研究分别从个人层面(整体层面)、家庭层面、班级层面和学校层面四个角度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现状与影响因素进行了综合分析。这不仅有助于克服传统单一理论解释力有限的缺陷,还有助于更加全面和深刻地理解中国大陆地区流动人口子女的教育融入结果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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