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研究对家庭迁移的分析主要涉及新古典迁移理论、实践逻辑理论和多层次迁移理论。在分析家庭迁移时,新古典迁移理论强调家庭中的成员以个人收入最大化为出发点,分析迁入地和迁出地的收入差异及实现这种收益的可能性,并以此作为个人是否选择迁移的依据,因此,新古典迁移理论主要从个人角度强调迁移对个体收入最大化的影响。本研究在分析家庭迁移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的影响时,首先考虑流动人口子女的个人特征,结果发现流动人口子女个人的性别、年龄、民族、前期认知能力和前期非认知能力确实是影响子女迁移的重要因素。这证实了新古典迁移理论中个人迁移决策受到个人特征影响的论断,但遗憾的是,使用倾向得分匹配方法只能给出子女迁移对教育融入结果的影响,无法看出上述个人因素(性别、年龄、民族、前期认知和非认知能力)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影响。
与新古典迁移理论不同,实践逻辑理论认为家庭迁移的决策及产生的影响主要取决于家庭中的资本(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习性及相应的场域。经济资本不仅可以为家庭迁移提供经济支持,还可以为家庭迁移后的子女提供学习资源和教育机会上的帮助。文化资本可以为家庭提供迁移所需的知识、迁入地的文化背景和适应迁入地工作所需的学历文凭等。社会资本则通过家庭内部和家庭外部的关系闭合实现迁移前后对子女发展的监管。此外,习性通常被家庭教育期望衡量,家庭中教育期望越高,家庭通过迁移实现子女教育发展的动力便更加充足。场域不仅包括家庭内部,还可能包括迁入地的学校机构等。家庭对场域中规则掌握的熟练与否也影响着家庭迁移可能带来的结果的好坏。由此可见,实践逻辑理论主要强调家庭层面的影响对迁移决策及结果的影响。
本研究发现,实际逻辑理论强调的家庭收入(经济资本)、父母参与、代际闭合和家庭结构(社会资本)、家中书籍数量(文化资本)和教育期望(习性)确实会对流动人口家庭的父母迁移、子女迁移和祖父母迁移的决策造成明显影响,这与实践逻辑理论中家庭迁移受到家庭中资本和习性的影响一致。虽然同样无法直接看到家庭资本和习性变量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影响,但本研究尝试将家庭资本和习性的影响用于对父母迁移和祖父母迁移影响的解释。另外,本研究还发现,流动人口子女的父母迁移和祖父母迁移使家庭中原有的经济资本和社会资本发生改变,而资本的改变可能才是导致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发生变化的重要原因。
与新古典迁移理论强调个人因素和实践逻辑理论强调家庭因素不同,多层次迁移理论在解释家庭迁移时更加强调地区层面的宏观因素,认为家庭迁移的决策受到迁移结果的影响。首先,多层次迁移理论认为,家庭的迁移决策受到许多非个体因素的影响,如环境、经济、社会与公共管理等。多层次迁移理论首先强调家庭迁移受到迁入地地理因素的影响,认为地理环境(如地理位置、气候和环境舒适度等)是影响家庭迁移的首要因素。其次,多层次迁移理论还强调流入地的经济差异对家庭迁移的影响,认为流入地经济越发达便越可能吸引家庭迁移。最后,多层次迁移理论还强调迁入地的公共服务和社会环境因素影响。迁入地的教育和医疗等公共服务越发达,迁入地人口对外来人口的接受程度越高,就越能吸引流动人口进行家庭迁移,也更有利于流动人口子女在流入地的教育融入。(www.daowen.com)
本研究中分别使用地区平均受教育水平(地区经济和教育发展水平)、地区行政级别(公共服务质量)和地理位置(地理环境)来衡量地区宏观因素。结果发现,上述地区宏观特征对流动人口家庭的家庭迁移决策具有明显影响。地区平均受教育水平越高、地区行政级别越高和地理位置位于东部的流动人口家庭越不可能选择家庭迁移,反之亦然。这也证实了多层次迁移理论中认为家庭迁移受到地区宏观特征影响的论断。与此同时,在解释子女迁移结果的影响时,结合中国大陆巨大的城乡间教育和经济发展水平差异,本研究发现,迁入地与迁出地间教育与公共服务质量的差异可能才是导致流动人口子女迁移在迁移前后教育融入结果出现差异的主要原因。
流动人口家庭迁移不仅受到个人因素的影响,还受到家庭和地区宏观因素的影响,仅使用单一理论很难解释流动人口家庭迁移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影响,因此,本研究建立了涉及个人、家庭和地区特征的综合分析框架,对家庭迁移对流动人口子女教育融入结果的影响进行分析。本研究发现,虽然新古典迁移理论、实践逻辑理论和多层次迁移理论都可以被用来解释流动人口家庭迁移决策的影响因素,但新古典迁移理论对家庭迁移结果的解释力仍然相对有限,实践逻辑理论和多层次迁移理论则具有更强的解释力。可能的原因在于:一方面,新古典迁移理论更强调个人在迁移前的收益分析,并在收益分析的基础上做出个人是否选择迁移的决策,未能兼顾对迁移决策后的结果的讨论。另一方面,新古典迁移理论中个人收益最大化和实现收益可能难以被测量,而实践逻辑理论和多层次迁移理论强调的家庭资本、习性和地区宏观特征更容易被测量。这也导致新古典迁移理论在理论应用的操作性上不如实践逻辑理论和多层次迁移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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