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有悠久的历史传统,也造就了中国人重视历史的习惯。儒家重视历史,认为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最为美好的社会。儒家认为尧舜禹所处的上古时代是最美好的道德之世,后来逐渐演变为以礼乐文明为主的西周,再到后来就变成了“礼崩乐坏”的春秋时代。到了近代,西方的进化史观也传入中国。在历史进化问题上,钱穆把历史看做是不断前进的,他认为历史只是通体浑然而下,无间断,无停止地向前,但是这种向前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也会遭遇暂时的倒退,比如秦汉实现了大一统,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五胡乱华,天下大乱,北方又陷入了大乱,甚至又回复到奴隶社会。对于这种倒退现象,钱穆提出国家发展孕育过程中存在两股力量,即“生力”和“病态”力量,所谓“生力者,即共民族与国家历史所由推动之根本动力也。病态者,即其历史演进途中所时时不免遭遇之顿挫与波折也”。正如人体一样,具有生生不息的力量,但有时也会遭遇感冒等病痛,而一旦病痛过去,人体很快就又恢复如初,国家亦是如此。
钱穆用这个理论来解释中西国势之强弱,他认为近代中国国力不振,积贫积弱是由于我们正处于“病态”力量支配的历史时期,而恰恰西方则相反,他们的“生力”爆发,国势一日千里,日趋富强。以我之“病态”对抗彼之“生力”,自然高下立判。但这并不能说明,西方文明就比中国文明高明。因为我们在历史上也有“生力”爆发的时期,如汉唐盛世,而同时期的欧洲可能还处于相对落后的时代。钱穆认为历史是曲折前进的,每一个文明都有其自身发展的独特性和起伏性,但是并无优劣之分,所以他不认为西方文明发展的方向和道路是人类文明前进的唯一选择。相比于学习西方文化,钱穆强调“病态”相比于“生力”只是一时的情况,而我们的历史则表明“生力”才是中国文化的主体,只要忍耐撑过“病态”期,中华文明的生机必将“发皇畅遂”。同时,他认为“生力”源于中华民族的内在潜力,需要到我国以往的历史中去发掘,“探其本而揽其全”,而一旦把握历史,“我民族国家之前途,仍将于我先民文化所贻自身内部获得其生机”。
但是也要看到,钱穆演进式的历史观还存在一定缺陷,如无法解释清楚“生力”作为一种推动历史前进的根本动力到底是什么?这种“生力”为什么能源源不断提供前进的动力而不断绝?同时,我们也看到,有时候“病态”是可以导致一种文明的覆灭的。中西文明固然有其差异性,但发展方向也有其一致性,人类命运有着共通性。换言之,中西历史发展既有其“异”,也存其“同”。(www.daowen.com)
钱穆的史学思想是近代以来在“古今中西”背景下形成的新史学思想,他强调民族本位,主张历史进化,强调民族精神和文化精神对于本国历史前进的作用。在具体的历史研究中,钱穆主张“贵通不贵专”,以通史和通论的方式来分析中国古代的历史和思想,展现了宏观的历史视野,同时认为历史研究要符合现实需求,“合于当世”,为时代的发展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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