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若干重要方面,伦敦、多伦多和纽约等全球城市彼此之间的共同点,超过了它们与其各自国家的行政区首府的共同点。这种都市文化是独特的网络现象的一个结果。卡斯特的重要思想之一——这个思想对社会科学和人文学科都产生了某种影响——涉及他所称之为的“流动空间”(space of flows)和“无时间的时间”(timeless time)。这两个概念都在他的三卷本《信息时代》中有所介绍,而《信息时代》这套丛书写于移动技术和社交网络应用程序广泛传播之前。但是,检验这个思想之力量的一个好方法是:尽管事物发生了变化,它仍然具有相关性。流动空间的概念目前或许更为相关,因为移动性和社交网络应用程序在我们处理日常事务方面变得非常重要。而无时间的时间对于那些在网络社会中长大的人来说,似乎是一个非常直观的概念。
卡斯特最深刻的观察之一是,许多数字技术既颠覆了我们关于时间如何流逝的个人感觉,也颠覆了我们关于社会距离的感觉。在某种程度上,新媒介技术消灭了时间,因为在数字时代,我们想象和测度传播过程所需时间的方式太慢了。信件需要几天时间穿越这个国家,飞机需要几个小时穿越那些海洋,电话呼叫实时发生。我们对以下类型的传播过程都有所了解:写信的程序和发送邮件的人;空中旅行的路线和惯例;某个人接听固定电话的语境,以及我们进行电话交谈的方式。它们都是连接远距离的人的传播模式,但是通过使用它们而获得的社会互动比较慢。流动空间是这样的地方:通过它,媒介基础设施使得来自不同地方的社会生活能够继续进行,就好像它们实际上在场和相近一样。用卡斯特的话来说,它是“没有地域邻近性的社会共时性”。
但是,我们并不总是能够理解数字技术的运作方式,也的确难以想象这些方式。我们中的大部分人不完全理解超文本、二进制数字的转换、电子的运动以及利用作为数字传播过程组成部分的公共频谱的基础设施。当我们用手机给某人打电话时,我们或许几乎不了解电话另一端的那个社会语境,更不用说地理位置了。电子邮件和在线聊天有时候是同步的传播形式,有时候是不同步的传播形式。被嵌入电子邮件中的时间戳(timestamps)并非总是具有社会意义的准确性。讯息、内容和资本在数字网络中扩散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与人类对话的速度相比,电子邮件是即时传播。
相对于数字媒介消灭了时间的说法,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传播时间的流逝被消除到不具有社会相关性的程度。制作和消费内容的时间也许是有意义的;分发内容的时间也许是没有意义的。因此,流动空间就是这样一个概念:它意味着在没有地域邻近性的情况下,为同步进行的社会互动捕捉实体的布局(material arrangements)。社会互动过去是基于地域并以地域为界限的;现在,它存在于数字网络的信息洪流之中。[1](www.daowen.com)
因此,人、资源和关系过程贯穿于其中是这种空间的重要特征。在这种情况下,它们瓦解了传统上我们对于时间和暂时性(temporality)的感觉。另一个在现代性问题上得到广泛引用的学者是安东尼·吉登斯(Anthony Giddens),他将这种特征称为“时间压缩”(compression of time)。每当人们产生互动,但实际上在时间(非共时的传播)或空间(远距离的传播)上缺席的时候,这种压缩就发生了。压缩的时间是创造了我们对于全球的、超民族的社区之感觉的时间(Giddens,1991)。
但是,卡斯特更愿意使数字媒介成为我们当代时间感的组成部分。今天,网络社会中的人使用数字媒介来管理和加工信息。某些类型的媒介化传播是共时的,其他类型的媒介化传播则是非共时的。有些文化产品是转瞬即逝的社交体验,而其他文化产品则有数字化的存档。无时间的时间是我们关于过去和未来融合在当下的感觉,因为数字媒介将已经发生的事情带给我们,并让我们立即体验来自遥远地方的文化。用卡斯特的话来说,它既破坏了我们的“逻辑时间序列”,也破坏了我们的“生物时间感”。
无时间的时间的结果之一,是对社区生活空间的影响。金钱是价值的一种表现。因此,如果被某些社区认为有价值的东西能即刻与其他大陆的社区进行交易,那么这对于该社区来说能意味着什么?数字媒介将不同社区的经济、政治和文化功能结合起来。换句话说,时间的流逝不那么具有社会相关性了,因为讯息在被发送之后如此之快地就到达了。如果一个位于你的小镇上的工厂老板没有住在这个镇上,甚至没有来过这个小镇,更不用说见过他们的员工了,那么,合理地构建企业的方式,就是将老板、员工以及设备连接起来的那些社会纽带了。场所,以及小镇的实体社区,不等同于这个企业。的确,几乎没有什么实体场所还像从前那样等同于企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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