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数字媒介已经引发了经济、政治和文化生活的组织方式的变化,那么,它们在我们组织自己的生活方面,是否也有某种影响呢?如果我们能够更好地建设和管理自己的社交网络,如果移动技术允许我们从连接到通信网络的任何地方都这样做,那么,我们就能够像经济、政治和文化精英那样利用网络的力量吗?在某种程度上,对于这些问题的回答,可以通过理解卡斯特在移动性和社交媒介方面的研究论著而获得。卡斯特指出,“即便考虑到在发展中国家和贫困地区的不同分布,占地球人口相当比例的人还是可以使用移动通信的,有时候,有些地区没有电,但是有某种形式的通信覆盖和商用自行车(merchant bicycles)载移动电池的移动充电装置”(Castells,2007:246)。
过去,区分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区分面对面传播与在线互动往往是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数字媒介、手机和社交网络应用程序已经改变了这一切。在刚刚过去的10年间,我们逐渐认识到“真实世界”并不是离线发生的世界。我们的社交界的确包括各种与有趣的人和形式多样的内容的互动。而且在个人生活中,我们中的许多人从直觉上感到:如果我们的朋友和家人成长于不同的媒介环境,那么他们的行为与态度之间就会存在某些质的差异。与孩子生活于其中的媒介环境相比,父母亲是在有着本质区别的媒介环境下长大的(见图5.1)。即便是年长的兄弟姐妹相比其年轻的兄弟姐妹,也有不同的技术习惯。
图5.1 两个幼儿在最新的苹果手机上玩幼儿应用程序
第四章是从这样的假设开始的:数字媒介也许是近年来社会转型的功能性和象征性中心。许多不同的软件和硬件都在这一转型中发挥着某种作用。但是,全球最普遍的、社会上无处不在的数字网络设备是手机。
卡斯特认为,数字媒介激发了大众自传播(mass self-communication)。这是个人得以创造他们自己的内容的过程,是个人得以决定谁能够得到这个内容的过程,也是个人得以直接将内容传送给接收者,而这些接收者可以自行选择是否接收这个内容的过程。
对于要建立其自主权,并以自己的方式围绕自己的项目来对抗社会制度的那些社会运动和叛逆个人来说,大众自传播的出现为他们提供了一个非常奇妙的媒介。自然,社会运动不是由技术发起的,社会运动使用技术。但是,技术不仅仅是一种工具,它是一种媒介,它是一种具有其自身含义的社会建构。(Castells,2007:249)(www.daowen.com)
数字网络是社会关系的重要材料——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流通的主要渠道。就此意义而言,数字网络就是社会网络。
如果社会资本是你认识的人,那么文化资本就是你了解的知识。在《独自打保龄球》(Bowling Alone)中,罗伯特·普特南(Robert Putnam)发展了社会资本的定义,而包括卡斯特在内的许多学者都接受了这个定义。社会资本是指信任和互惠的规范,这些规范有助于克服集体行为的问题,社会资本也存在于你的家人和朋友的网络之中。换句话说,作为个人,你也许没有社会资本,但是社会资本存在于你的网络之中(Putnam,2001)。在《区隔》(Distinction)一书中,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发展了文化资本的概念,这个概念也被包括卡斯特在内的许多学者所接受。文化资本是指父母传给孩子,学校传给学生的习惯、经验、举止和教育。作为个人,你有文化资本,而且正是通过文化资本,各种社会机构才得以自我复制。特定形式的知识和技能使你为某个网络增添了有价值的东西,因为这些知识和技能可以使你作为网络成员而做出更大的贡献,并从中收获更多(Bourdieu,1987)。
普特南作为一位学者,或许比布尔迪厄更多地使用了网络视角,但卡斯特既使用社会资本概念,也使用文化资本概念来描述数字网络中的移动之物。数字媒介是维护和扩展我们的社会资本的一套工具,也是获得各种新形式的文化资本的一种方式。熟练地使用数字媒介工具是文化资本的源泉,因为在结交新朋友、拓展职业网络和打情骂俏的过程中,我们必须能够发送电子邮件、短信,并能够维护一种在线认同。电视、广播和报纸等广泛传播的媒介不会如此轻易地让人们在自己的网络中管理社会资本。而且,这些传统媒介可以广泛地传播文化资本,但不能让人们根据自身条件来分发自己的文化资本或搜集文化资本。
在卡斯特看来,这是数字媒介最重要的、更社会化的特性之所在。这些技术允许人们制作他们自己的内容,决定谁能够获得内容,直接传递内容,并让接收者有权过滤其接收内容。大众自传播的这种力量也许就是使得数字媒介对我们有如此吸引力的原因。今天,我们正是通过数字媒介来搜集和消费我们的社会资本和文化资本的。的确,信息素养(informational literacy)和数字媒介的快速变化带来的舒适安逸已经成为文化资本的一种形式。
或许所有这些特征的最好例子是手机。手机代表着几种技术的融合:它们配有内置照相机、闹钟、日历、游戏、音乐播放器、调频收音机和键盘;它们发送和接收语音、文本和视频。它们是这个星球上最无所不在的设备之一,总量超过15亿部(确实比座机的数量还要多)。因此,最具社会性的媒介也是最具移动性的媒介。
为什么移动和社交媒体成为我们日常生活中如此重要的一部分?许多支持移动性和社交网络的技术都和消费类电子产品一样容易获得。市场竞争使价格保持在低位,并将对移动性和社交网络的需求与变革性的新传播工具的供给联系起来。移动技术确实已经引入社交新模式。目前,保持联系并更新你的网络活动是许多家庭和社区的社交规范,即便并非每个人都以同样的速度行事。而且,我们中的许多人都渴望媒介中的个人自主权,愿意借助过滤广告来流式播放(stream)我们喜欢的电影和电视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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