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国学院的教学方式主要分为分组指导与专任指导两种类型，尤其注重个人自修。在日常教学中，师生之间经常接触，“随时切磋问难，砥砺观摩，俾养成敦厚善良之学风，而受浸润熏陶之效。”下面分别论述之。

（一）分组指导

清华国学院有“四大导师”与讲师李济等五大名师，而分组指导正是以这五位导师为主。在《清华学校研究院章程》中规定：“其分组不以学科，而以教授个人为主”^[31]，这样设置的目的在于使学员与教授在经常接触中建立亲密的关系，在耳濡目染中，学生在国学根底与治学方法方面均能有较大进步。

清华国学院为了便于教授指导学生进行学习与研究，“四大导师”与讲师李济分别设立了五个研究室。“室中备有各教授所指导学生进行学习研究的参考书籍。他们对学生因材施教，对其质疑问难，极其重视缜密解答和指导，并注意引导学生去博览多思。”^[32]只要学生需要，可以随时进入各研究室向导师请教问题，室内各类书籍，可以随时翻阅。

据清华国学院学生徐中舒回忆与王国维先生在研究室谈话时的情形，其概况如下：“研究院于公共课堂之外，每教授各设一研究室，各教授所指导范围以内之重要书籍皆置其中，俾同学辈得随时入室参考，且可随时与教授接谈问难。先生研究室中所置皆经学、小学及考古学书籍。此类书籍，其值甚昂，多余在沪时所不能见者，余以研究考古学故，与先生接谈问难之时尤多，先生谈话雅尚质朴，毫无华饰。非有所问，不轻发言；有时或至默坐相对，热卷烟以自遣，片刻可尽数支；有时或欲有所发挥，亦仅略举大意，数言而止；遇有疑难问题不能解决者，先生即称不知，故先生谈话，除与学术有关系者外，可记者绝少也。”^[33]在这一回忆性材料中，我们可以看到，师生之间的接谈问难是在自然、亲切的氛围中进行的。在其间，老师的人格、学识都对学生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二）专任指导

专任指导主要以各教授的研究方向为主，也就是各学员自由择定一位导师，“专从请业”，且择定之后不得更换。这种专任指导的教学方式类似于今天的“导师制”，可见清华国学院在研究生培养中的先进性。教授专任指导的自觉实践也印证了《清华学校研究院章程》中所描绘的价值理想，借鉴传统书院模式及英国大学导师制度。正是由于这种中西融合的教学方式，清华国学院的师生们如“大鱼前导，小鱼尾随”般在清华园内自由从游，正如梅贻琦所说：“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34]

纵观清华国学院四届毕业生，学员们大多选择梁启超与王国维为专任指导教授，且以梁氏学生居多，而选择赵元任与李济者寥寥无几，四年内共计毕业的74名学生中称得上是陈寅恪的受业弟子者更是几乎无一人。出现这种现象的原因在于，梁氏学问较通俗，易于被学生接受；王国维学问较深邃，精密宏大；而陈寅恪之学问晦涩难懂，不易被学生接受；赵元任与李济常年在外考察，指导学生时间较少。(www.daowen.com)

清华国学院毕业生姜亮夫后来撰文回忆清华求学生涯时写道：“陈寅恪先生广博深邃的学问使我一辈子也摸探不着他的底。他的最大特点：每一种研究都有思想作指导。听他的课，要综合若干篇文章后才悟到他对这一类问题的思想。他的比较研究规模很大，例如新旧唐书的比较，有的地方令人拍案称奇。可惜我书读得少，与先生的差距实在太大，所以我记了许多笔记。”^[35]陈氏对少数民族的文字了解颇深，这不仅造成了不懂此种文字之学员的学习难度，也使学员觉得陈氏学问高深莫测而望而却步。就此而言，陈门之前，无立雪之人，便不难理解了。

表3　清华国学院1925—1926年度各教授指导之学科范围一览表

资料来源：《清华周刊》第351期；《清华周刊》第408期。

总之，清华国学院的导师们都是具有真才实学的国学大师，他们不仅教给学生广博的知识、高深的学问，而且教给学生做人与做事的道理。根据学生不同的特点指明研究的方向，因材施教地鼓励学生独立研究。师生在治学中互相切磋，使学生养成良好治学习惯，形成完全高尚之人格，在传播新学风中，为国家培育“通才硕学”。所以，在教学的自觉实践中，清华国学院的价值理想得到完美贯彻。

总之，在清华国学院的教学中，将中国传统以人为中心的教学与西方以学科为中心的教学结合起来，把人格陶冶与知识传递的优势同时发挥出来，是相当高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