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一天之计在于晨。尤其是在冬天的早晨，用一顿热气腾腾、营养又美味的早餐开启新的一天，那是最妙不过的。

那早上吃么呢？在老济南人的心头舌尖，有一样食物，怕是再没有比它更顺溜、更舒坦、更温暖的了。它就是甜沫。

甜沫不甜，是咸的

甜沫，望文生义，很多外地人会以为是甜食，其实不然。在饮食方面，济南有三怪——茶汤无茶、片儿汤不是汤、甜沫不甜。济南的甜沫，实际上是一种用小米研磨熬煮而成的咸粥。

甜沫套餐

早晨点上一碗甜沫，热气腾腾。端至眼前，金黄甜沫之中，菠菜嫩绿，豆腐皮雪白，粉条透明。看之，犹如青山水墨；闻之，香气扑鼻；食之，微咸略辣，五味俱全。配上两根油条，一个茶鸡蛋，再来上一碟小咸菜，哧溜哧溜喝到嘴里，热乎乎地顺入腹中，真是浑身畅快，五体通泰！

来店里喝甜沫的食客说了：土生土长的老济南人，早上就爱喝甜沫。为什么爱喝？里头有姜，喝了暖和，而且小米养胃。更有甚者，一大早，带着全家老小特意从洪家楼赶到联四路北头这家甜沫老店喝甜沫。

甜沫的传说

据传，甜沫源于明末清初，迄今有三百多年的历史。关于甜沫的来历传说不少，一种说法是甜沫原本叫“田沫”，是“田地”的“田”。说的是明末天灾战乱，大批难民涌入济南。济南有一位姓田的人开了粥铺，经常舍粥赈灾，救了很多人。由于来喝粥的人越来越多，粥铺供不应求，就在粥里加上大量菜叶和调料，灾民见煮粥的大锅里泛着白沫，便亲切地把这种粥称为“田沫”，意思是田老板赈济的粥。

甜沫唐第四代传承人唐松涛说：“当时呢，有一位外地来济赶考的落难书生，也来求碗粥吃，他应该是饿极了，吃了之后觉得甜沫果然名不虚传甜美无比。后来他考取了功名，专程来到济南答谢当年粥铺的救命之恩。但是，当他再喝甜沫的时候，却喝不出当初的甜滋味来，这才知道是自己搞错了，不是‘甘甜’的‘甜’，而是‘姓田’的‘田’。”

虽然字面意思错了，但是甜美的记忆依然真切。据说书生为此特意题写了“甜沫”匾额一块，并吟诗一首：

错把田沫作甜沫，

只因当初历颠连。

阅尽人世沧桑味，

苦辣之后总是甜。(www.daowen.com)

这成就了一段佳话。这种咸粥，从此也就叫“甜沫”了。

还有一种说法，说甜沫是“添么”的谐音。过去家里穷，在院里做饭熬粥时，四邻八舍就把自己家里有的食材贡献出来一些，就是“添点么”，有添菠菜的，有添花生的，有添粉条的，等等，熬好了大家一起喝。今天张家熬粥，往里添点么，明天刘家熬粥了，又往里添点么，大家互相帮衬，体现了老济南邻里之间浓浓的情谊。

唐松涛说：“再早他们家卖甜沫的时候，招牌上写的不是甜沫，而是‘添沫’。一开始就一锅水，添小米面、花生、豆腐皮，一样一样地往里添。顾客都是出大力的人，每顿饭都要撑时候，甜沫里要多添点么才受欢迎。”

而更有趣也更具文化意味的，恐怕还要说是乾隆与纪晓岚二人用甜沫和酱菜做对联的故事。

据传当年，纪晓岚陪乾隆皇帝三下江南，途经济南。有一次，他们在大明湖欣赏湖光山色，玩高兴了，要对对子，规定必须用济南话，还要富有济南特色。于是，乾隆出了个上联：咬口黑豆窝窝，就盘八宝咸菜，可谓杠赛。然后纪晓岚对了个下联：吃块白面馍馍，喝碗五香甜沫，不算疵毛。这个段子，也让甜沫更加声名远播。

甜沫的老讲究

甜沫虽是老百姓充饥果腹的街头小吃，但讲究也很多。

做甜沫的食材

早年间，须得龙山小米，用泉水泡一个时辰，再磨成米糊。煮粥的柴火也得使松木皮，这种柴火有油，烧起来旺。甜沫熬好后，盛粥的容器也有讲究，得用那种大瓦缸，天冷的时候还要在缸外面套上棉胎保温，顶上用包着棉垫子的木盖。往外盛甜沫的时候得用那种长木勺。

唐松涛说：“喝的时候也有讲究，以前不用勺子、筷子，老济南人都是端着碗，顺着边儿，转着圈儿。碗是那种‘瓦嚓碗’，两道蓝边，很粗拉。喝不干净，就用油条擦碗，无论是粥汤还是其中的花生、小豆或是粉条、豆腐皮，连吸带喝，一干二净底儿朝天。喝完了，碗都不用洗。”

阿庆哥的甜沫记忆

咱们济南人家里边，自己也做甜沫。阿庆哥说，小时候，他奶奶就给他做过甜沫。怎么做的呢？熬上米食，里边倒上菠菜、粉丝、豆腐皮。阿庆哥最爱吃的是花生米。那花生米，头一天得泡，泡上一天一夜，第二天再煮。捞的时候呢，那个勺子还得往锅底下舀一舀，那样捞的花生米多……那种滋味，现在想来甚是怀念。

如今早餐的选择多种多样，我们相信，每个济南人记忆中，都有一碗最好喝的甜沫。甜沫不甜，它伴随着我们成长，见证着济南的变迁，是我们亘古不变的家乡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