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村村民喜欢唱山歌。过去,村民们在进行生产劳作时,自编自唱山歌,缓解劳动疲劳,寻找劳动快乐。在这里也流传着经典的顺口溜:“久不唱歌,忘歌词;久不摇船,忘江湖”“无前无后不唱歌,大户人家子女多,老的听了直冒火,少的听起睡不着”。村里流传下来的山歌不计其数,例如:
幺妹歌
正月里来是年宵,你是幺妹爱热闹,腰中镶根黄绿套;二月里来百花开,你是幺妹爱打牌,打去打来不回来;三月里来是清明,你是幺妹不是人,带坏回转小学生;四月里来四月八,你是幺妹哥要家,细白草帽往前啄;五月里来是端阳,你是幺妹巧梳妆,衣服四角傍射香;六月里来六伏天,你是幺妹爱吃烟,白铜烟杆在手边;七月里来是月半,你是幺妹爱打扮,青布金桂南布衫;八月里来是中秋,你是幺妹巧梳头,梳个盘龙橘秀球;九月里来是重阳,你是幺妹爱赶场,赶场去会小情郎;十月里来是阳春,你是幺妹爱看郎,看来看去看花心;冬月里冬月冬,你是幺妹莫吹牛,吹牛又是脑蛋痛;腊月里来落大雪,你是幺妹惹不得,赶场都花二百钱。
采茶歌
正月采茶正月正,采茶娘子爱关灯,娘子关灯是假意,一心只想美郎君;
二月采茶龙抬头,采茶娘子眼泪流,别人夫妻长相守,奴家夫妻不到头;
三月采茶是清明,采茶娘子去陪坟,别人陪坟祭先祖,奴家陪坟祭夫君;
四月采茶是忘下,采茶娘子泪巴巴,可恨奴夫寿命短,阎王错拿不回家;
五月采茶是端阳,采茶娘子泪汪汪,端阳美酒摆桌上,不见我夫再来尝;
六月采茶热皇上,支英木下小情郎,海棠山上青齐彪,血泪梅花一遍开;
七月采茶是月半,采茶娘子论先祖,去年与夫过月半,今年与夫花纸钱;
八月采茶是中秋,采茶娘子泪不干,别人夫妻相到老,奴家夫妻不到头;
九月采茶是重阳,采茶娘子哭断肠,重阳美酒摆桌上,不见我夫再来尝;
十月采茶对阳春,采茶娘子泪行行,别人夫妻相到来,奴家夫妻不到头。
村民认为,从出生到结婚再到死亡都是人生中的大事,都要举行隆重的庆祝或者祭祀仪式。
在海洋村,孩子出生要举办“打三朝酒”仪式。小孩出生的第三天,新生儿的外婆会组织女方亲戚前来庆贺,主人家也会大摆宴席,热情款待。孩子的外婆带来的礼物主要有“三样”:米酒、小孩衣物和背篓。由外婆或娘家其他人请人将这些贺礼挑送到主人家里。外婆过来之后,就要将带过来的衣服穿在孩子身上,边穿还要边说吉利话。“打三朝酒”,前后一共是三天时间,第一天是娘家人带着祝贺过来,第二天就会有其他亲朋好友过来,吃饭喝酒并送来祝贺和礼物,最后一天就是欢送客人,主要就是送娘家人。在走之前,会给帮忙挑贺礼的人红包或者其他礼物,当地叫“草鞋钱”。
总之,“打三朝酒”习俗,一方面是为了庆贺家中新添人口,祝福孩子健康成长;另一方面也是传统社会人情往来的需要,在你来我往的过程中,密切了村民间的联系。
俗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结婚也是人生命历程中的重要时刻。海洋村的婚礼仪式热闹,隆重。婚礼一般需三天。
第一天“搭红”。当天,男方清扫房屋,布置场地,进行婚礼筹备。同时,为了安排好结婚当天的事情,保证婚礼仪式的顺利进行,男方家还要宴请婚礼当天帮忙的人,当地叫做“吃帮忙饭”。这一天晚上举行一场重要的仪式——“搭红”。新郎家中姑舅等亲戚要来“挂花红”。“挂花红”的姑舅必须要准备好衣帽鞋袜、一段七尺长的红布、几斤白酒,其他礼物具体多少,根据家庭条件而定。晚饭之后,举行告祖仪式,由司仪主持,父亲带领新郎来到堂屋,跪在家神前叩拜祖宗,由司仪宣读告祖文后起立,姑舅为新郎披红戴花,说吉利词:
手解红儿五色光,说起红来有根讲;
王母生下七姊妹,个个都会织龙帐;
三姐织的麒麟现狮子,四姐织的麒麟现海棠;
五姐织的文官对武将,六姐织的大臣对君王;
只有七姐年纪小,织的红来闪金光;
虽是神话不适当,古为今用表瑞祥;
机器织的红绫布,今晚解来搭新郎;
新郎新娘站在中堂,良缘佳期喜气洋洋;
子子孙孙青云直上,夫妻到老福寿安康;
红搭左边生贵子,红搭右边福寿安康。
第二天“传杯与拜堂”。这一天是婚礼的正日,首先上午是“传杯”。早上,男方就要准备去女方接亲的相关事宜,包括接亲领头人和帮忙抬嫁妆的人。在这里有特殊的习俗“男方不接亲”,意思是当地习俗规定新郎官是不能前去接亲的,具体结亲任务是由请来帮忙的接亲领头人(知客事)代替新郎官前去女方完成接亲任务。相关事务准备完成,具体出发时间会根据女方家距离远近而定,距离较远就会早点出发,较近则会相对晚一些,但一般都会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到达。接亲队伍在男方家吃早点,到女方家后吃早饭。早饭过后,男女双方主事人接洽商量开始发亲。发亲时,按照女方主事人安排,女方将给女儿的行嫁(即嫁妆)抬出屋外,由男方一件件接过去。在接嫁妆的过程中,男女双方派人通过对答的形式,相互客套称赞,当地人称之为“传杯”。
发亲之后,如果有花轿,花轿在前,嫁妆在后,如果没有,则是新娘走在前面;行嫁后,柜子在前,铺盖在后(一般是八床棉被)。按照这样的顺序要一直走到接亲队伍看不到女方家门,才可让抬嫁妆的队伍走上前,新娘或者花轿跟在后面。到达男方家后,抬夫(抬嫁妆的人)说吉利话,表达恭贺,男方必须发红包或者其他礼物以回应,否则嫁妆难以进入主人家中。“十贺新郎”是当地极为流行的祝贺语:(www.daowen.com)
一贺新郎一对鸳鸯,二贺新郎二人寿长,三贺新郎山中名望,四贺新郎事事通畅,五贺新郎武官武将,六贺新郎六合春光,七贺新郎七小连芳,八贺新郎八方名扬,九贺新郎久长贤良,十贺新郎十全安康。
红包发完,行嫁全部抬入新房,新娘则在外等候,男方亲属开始布置新房。
下午,新房布置妥当之后便由主事人将新人带到正屋进行拜堂仪式,分别是拜祖先、跪父母、谢亲友,同时在堂屋前摆一个黑盆(用火将铜质盆烧黑),两人在拜完堂之后,要共同敲打黑盆,这是请示祖先,只有完成这个仪式才能算两人正式结婚。这个仪式完成之后,新人进入新房休息,下午的酒席开始。开席吃饭,女方送亲客人与男方家客人是分开坐的,因为给送亲客人上菜方式和数量是有差别的。上菜方式格外隆重,每上一道菜的同时,会放一小挂鞭炮;上菜数量也会比男方多两道菜,多出的这两道菜是一对新人对女方来客的特别感谢。但是在这两道菜端到饭桌时,桌上的人必须说一些特别的吉利话,否则会很难得到这两个菜。当然这只是一种形式,为的就是增加热闹的气氛。晚饭结束,便是到了闹洞房的时间,在新房里,花生、糖果等各种小吃已经全部摆好,亲朋好友(主要是同辈人)就会进到新房围坐在一起,开展如唱歌、游戏、猜谜语等活动,祝愿新人感情和睦,长长久久。
第三天“回门”。早上请帮忙的吃“复圆饭”,新人出来敬酒、“装烟”(发烟),送走亲客。同时根据当地习俗,这一天也是新人回门的日子,新人回门必须当天返回,不能在女方家过夜,要回男方家守新房。
除婚礼仪式之外,海洋村的丧葬礼仪也有一些特别的讲究。当地为90岁以上去世的老人举行的葬礼,称为“白喜”。孝子穿红或戴红,同时去世的老人穿的寿衣也必须是红衣;另外,当地还有“送寿碗”的习俗,也就是去世老人家里在举办丧事的当天,会给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一个“寿碗”,表示对来客的感谢和祝福,祝愿来客也能健康长寿。
当地的传统习俗中,对于逝者棺材的摆放位置、方向也是有讲究的。对于客死他乡的人讲究落叶归根,但是客死他乡的人,棺材是不能从正门抬入的,需要从侧门或者后门抬入灵堂;逝者如果还有父母等长辈在世,其棺材是不能摆正的,如果没有至亲长辈在世,棺材方可摆正,表示对在世长者的一种尊重。
此外,丧事的持续时间、祭祀形式、酒席安排以及“棺木上山”(出殡和下土)都有一套完整而特殊的仪式。丧事一般需3~8天,时间长短,主要是根据主人家的经济实力而定。家庭富足的,一般在7天左右,家庭困难的,一般3天时间。在祭祀形式上,当地有请“端公”先生的习俗,请他们来为逝者做法事,人数1~4人,在灵堂举行“绕棺”。丧事期间的酒席安排也有规定,如果家中两位老人有一方还健在,酒席的数量只能是单数,只有两位老人都不在世了,酒席的数量才能出现双数;开席之后,孝子要在灵堂拜一下,孝歌唱一轮,酒席才能开一轮,寓意逝者与亲人共进餐。下葬位置也有最基本的要求,在房屋后面是不能建新坟的,当地流传一句俗语:“坟前能修‘四联三’(当地一种房屋建造布局),屋后不能埋新坟”。
在传统节日中,农历正月初九称为“上酒节”,这也是当地特有的节日。在海洋村,因为特殊的山地气候,玉米是当地主要的粮食作物之一,人们种植的玉米,一部分是人吃和喂养牲畜所用,还有一部分用于酿酒。在村里,大小酿酒作坊数量较多,喝酒也就成了当地人们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在正月初九这一天,人们就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到家中,一起喝酒吃饭,共同迎接新的一年。这一习俗传承至今。现在海洋村的“上酒节”举办得愈加隆重,因为过了这个节日之后,村寨里的年轻人就会拾起行囊,到繁华的大都市去寻找“诗和远方”,在家的人也要开始新一年的耕种。
海洋村对农历七月十二或十三的“月半”也是格外重视,当地流传着这样一句俗话,叫做“年小月半大”。这一天,村民们除了准备一席丰盛的家宴外,还要举行“烧包”仪式。在节日当天,将祭祀所用的“火纸”折叠,然后用铜钱在这些火纸上面印一个铜板印,印完之后用白色纸将火纸包裹好,再用笔在包裹好的白纸上面写上家中已经去世的亲人的姓名、出生年月、属相等信息,即“封包”。“封包”之后,先将其放在自家堂屋的香案上,要放七天,之后才能在自家堂屋中将这些“封包”烧掉,以示祭奠。
重阳节也是海洋村的重要节日。重阳节的这一天,海洋村流行“打粑粑”的民俗活动。因此,一到重阳佳节,当地家家户户都要打糯米糍粑。“打粑粑”是一项劳动强度较大的体力活,一般都由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来完成,两个人各拿着一个木锤子先配合将蒸熟的糯米在“石窝”里揉搅,然后轮翻捶打,直到糯米黏揉成为一团。做粑粑也很讲究,双手要沾上蜂蜡或茶油,将打过的糯米捏成一个个小砣,然后使劲用木板下压,使之变圆变滑。
石窝(姜大为 摄)
每年春节期间,玩“车车灯”是最受当地村民欢迎的娱乐活动。“车车灯”是用篾条(竹条)扎成,糊上皮纸,修剪轮廓,形如车轮,有顶篷。“车车灯”由四人演唱,演主角的是“幺妹”,站在“车车灯”当中,又叫“心子”;旁边有年轻男子、年纪稍大的妇女配合演唱;后面有丑角“捧”和“逗”。一般在村民的堂门前表演。舞蹈和唱词多属“即兴起舞,见物有歌”。如下面这一段唱词(特别是开始出灯时唱):
车车灯儿车车灯,不过是个耍玩艺。
虽说玩艺有根本,起源三国益州城。
尚香娘娘心烦闷,染下相思忧郁病。
皇叔知道娘娘病,忙去请教诸孔明。
军师主意早打定,设计造成车车灯。
尚香娘娘把车进,坐在车上出朝门。
刘备子龙把车引,后面推车三将军。
沿途观赏风光景,庶民百姓齐欢迎。
尚香娘娘多高兴,文武百官笑盈盈。
唱歌跳舞喜不尽,触景生情吟诗文。
正月初十才出灯,元宵佳节转回程。
不知走了多少路,看的景物数不清。
芭蕉树上莫问路,棕树脚下莫盘根。
芭蕉树上千条路,棕树脚下万条根。
千条路来万条根,前传后教到如今。
一元复始万象新,特来主家贺新春。
此外,海洋村在逢年过节的时候还有舞“金毛狮子”的习俗。舞狮头和狮尾的各一人,外有四人打锣鼓,另有一人扮演罗汉,手持帕子逗狮子。另外,所需道具主要是十一张桌子,相加而叠,在最高的一张桌子上面还要放一碗水,舞狮的人攀桌而上,顺利取到最高处的水,就表示节目成功完成。另外,舞狮过程中还有可能出现特殊的仪式和节目。例如,在结婚等庆祝仪式中舞狮,有“摆字猜谜”的习俗,不过是由主人家来说,由舞狮的人来猜,猜到便会有红包,谜语无固定内容。
村民在建造房屋、制造农具时都会使用木材,因而木匠祖师爷——鲁班在当地倍受木匠们敬重。
村民在生活中不断总结经验,创造出了许多用于治疗跌打损伤、头痛脑热等问题的土医方法。例如,海洋村的“推拿”十分流行。如果患者出现头痛脑热的症状,村里的土医师就会用一小碗酒,点燃后,用手指去沾少许,然后再去按压患者头上的风池、风府、天柱、太阳、百会、印堂等穴位;如果是身上其他地方有不舒服或疼痛,也可采用这种方法去按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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