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8

《伦敦新闻画报》第32卷，第903号，
1858年2月13日附刊，169、176页

上月18日，英国海军的旗舰到达并停泊在虎门岛附近，此后每天都有其他军舰陆续到达这儿。我给你们寄上一幅有关珠江和英国皇家海军军舰所处位置的小型示意图。“亚克托安号”的巴特舰长荣幸地占据了最前面的位置，即跟澳门要塞平行，离广州城大约有5英里的距离。说来奇怪，自从我们撤离荷兰炮台以来，就没有再进行过侦察活动，同时对老朋友叶总督及其手下兵勇的行动也一无所知。目前这种无所作为的状态极其单调无味，而且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们也许不能够主动出击，但当然可以把珠江这条大河的每一个支流和运河都摸清楚。这样的疏忽将来迟早会有人追悔莫及，因为这么好的机会不太可能再有了。此外，从政治的角度来看，英国军舰到处游弋的情况肯定造成了一种显著的效果。

自从上次那封信寄走了之后，我们有些军舰开始向珠江上游驶去。“南京号”和“戏谑者号”停泊在高岛附近；“西比尔号”“赛马号”和“奇袭号”停泊在黄埔；但本文所附的珠江示意图对于读者来说，也许要比描述文字更加有用，因为它们标示出了每一艘军舰的位置。“麻鸦号”军舰运载了三门迫击炮，它们将被安放在河南岛上，这样就可以将广州城轻易地置于它们的射程之内。

你可以想象，每一个人都想大干一场；天知道，在一个有害于健康的气候里浪费一年多的时间以及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会是什么样的滋味。无论是谁，其耐心总会有个限度。目前的状况迫使我回想起一首过去流传甚广的打油诗：

两广总督叶名琛——根据中国画家的一幅作品绘制

查塔姆伯爵，刀剑出鞘，

怒目而视理查德·斯特罗恩爵士——

而理查德爵士也虎视眈眈，

跟查塔姆伯爵针锋相对。

与此同时，叶名琛仍然顽固不化，我们不禁要赞赏他的勇气和耐力。我寄给你们的画像是可以信赖的，因为这是从当地一位造诣极深的画家作品中临摹来的。大家都相信中国人从广州运走了他们的货物和动产，并在地下埋了许多地雷，以便能炸死尽可能多的番鬼。叶名琛本人亲自督办此事。我希望在下一篇报道中能够向你们描述英军是如何成功地摧毁所有这些防御工事，并占领广州城的。这儿主要的，或者应该说是唯一的消遣就是在海岸边散步，当然每个人都带着武器。有一天，“南京号”军舰派了一大批人上岸——几乎有300人。到了一个适当的地方，我们便以“番鬼”的方式，恢复了内在的本性：照例从周围引来了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中国人。军乐队奏起了《在我们像吉卜赛人那样流浪的日子里》和《波利，能跟我交朋友吗》以及其他能让人开怀大笑的乐曲。天朝子民将我们围得严严实实，小孩站在前面，大人站在后面。我们“英勇的军队”躺在草地上，尽情地放松和享受。凡是眼睛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萝卜地，这情景使我们的士兵们雅兴大发。那天发生的唯一一次遭遇战就是抓到了许多鹅，但后来都付了钱。军号声一响，士兵们都跳起身来，而那些本地人都逃之夭夭，正好把场地空了出来，以便能让英军列队返程。(www.daowen.com)

标明炮舰位置的珠江示意图

广州的太平山寺庙

珠江上的船女

水兵们在炮艇上做祷告

我寄给你们一幅在珠江上画的船女肖像速写，是我几天前写生的时候画的。它可以使你们了解船女是怎么划船的：她们总是侧着坐。她的发型就像我们所起的绰号那样，活像是一把“茶壶”。它看上去很得体，可是却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梳成这个样子。

另一幅速写画的是一个寺庙——名为太平山——这是本地最好的寺庙。前几天我去了那儿。我绝对忘不了那个情景。有两名妇女在那儿祈神拜佛，但那种方式简直太不像话了！我们刚走进去，她们就开始跟我们一起放声大笑。接着，她们俯下前额，一直碰到地板，然后又开始互相作弄起对方，例如从她们跪着的垫子上面抠下几根棕须，插到对方的头发上。其中有一个甚至站起身来，就着菩萨塑像前的蜡烛点燃了她的烟。虔诚这个词，她们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过。那位抽烟的女子肆无忌惮地抽烟、玩耍和祈祷。一位穿着黄色袈裟的和尚正在念经，但显得心不在焉。人们在寺庙里走来走去，一边大声地说着话，有一位男子在往空中抛一个婴儿。还有那些面目狰狞的金刚——他们足以使人在晚上梦魇缠身！我们离开了那两位女子，走进了对面的一个商店，我在那儿坐下来画速写，但周围一下子围上了那么多的中国人，使我连作画都很困难。那些家伙是那么喜欢图画一类的东西，使得我们在户外写生得冒被人挤压窒息的危险。他们并不是想要妨碍你，但除非他们认为自己是透明的。不管怎么说，我还是画了这张速写。站在寺庙石阶上的是一些苦力，而在寺庙两只石狮子前面的分别是卖小吃的流动小贩。

叶名琛刚颁发的银质“无畏”勋章

我还画了一幅《水兵们在炮艇上做祷告》。这是星期天早上在珠江上画的。舰长正在主持礼拜仪式，而水兵们坐在炮脚架的铁柄上听他讲。图面的背景是上横档炮台。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鸟使得这个场景令人感到很温馨。

我另外还寄上一幅有关叶名琛刚颁发的银质“无畏”勋章的速写，实际的勋章要比速写中的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