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3
《伦敦新闻画报》第23卷,第665号,
1853年11月5日,380-381页
英国在华的外交和海军当局在最近的太平军“叛乱”中竭力试图保持中立,而清廷当局则在不厌其烦地传播一个说法,即英国当局即将在水上和陆地上的军事行动中协助清廷剿灭起义者。为了使谣言显得生动,他们还说服了“火蛇号”上的一些水兵成为逃兵——“赫耳墨斯号”奉命在今年7月派了一些桨划艇溯扬子江而上,去寻找那些逃兵,并且假如有可能的话,把他们带回“赫耳墨斯号”当时停泊的上海。这次由人数如此少的英国水兵所进行的勇敢远征因为在扬子江上航行时经常遭遇枪击,被迫在没有完成任务的情况下就返回了。但是负责率领各条船的军官们带回了有关太平军和清廷敌对双方以及关于内战前景的一些重要和珍贵的情报。
我们有幸得到了“赫耳墨斯号”上大副威廉姆斯先生尚未发表过的日记和他所画的一些现场速写。两者合在一起,以一种非常耐人寻味的方式勾画出了乡间的风景和太平军“叛乱”期间在扬子江上所发生的一些场景。应该指出的是,他的日记只是记录了寻找逃兵的途中所发生的事情,而他的速写则表现了“赫耳墨斯号”于4月份进行的扬子江之旅,那一次是运送英国特命全权大使文翰爵士前往南京去向得胜的太平军首领说明英国的中立立场。速写中包括1853年4月27日夜晚清军从上游放下火筏子,而英国皇家海军的“赫耳墨斯号”拖着载有翻译的小船正好在其下游的情景。另一张速写表现“赫耳墨斯号”5月3日从南京归来途中向镇江府前面的山顶开火的场面,那些山顶上都是用栅栏围起来的营寨。其他的插图所表现的内容都一目了然。
从赛翁河远眺山顶的宝塔
扬子江(或称“大洋之子”)是一条大河,它在上海附近稍靠北面的地方流入了大海。它流经中国的中部各省,并被京杭大运河所贯穿,以此跟黄河和其他大部分省份也连接了起来。扬子江中的潮水一直可以涨到距离海洋450英里的鄱阳湖,从鄱阳湖以上250英里的江段都是可以航行的。吴淞是一个小渔村,位于舟山西北80英里处,在最近的英中战争中修筑了坚固的炮台,但还是在1843年被英军所攻占。这次英军小船远征所达到的最远处是镇江府,后者是南京东北面48英里处的一个修筑了严密防守工事的城市。1842年7月21日,经过殊死的抵抗之后,最终它还是被英军所攻陷。在做了这些初步解释之后,我们现在来看威廉姆斯先生的日记:
南京的太平军首领和士兵们
6月23日,星期四,下午5点半。我们由四条帆船所组成的小船队从上海领事馆登岸码头启程出发,天上刮着一阵清风,正值强退潮的峰值期,江水都哗哗地往下游流。于是我们的小船队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在最前面的是船队队长所在的小船,里面坐着斯普拉特海军上尉和我,这是一条最旧的船,而且漏水。它的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不舒服。在第二条船里,有来自“赫耳墨斯号”军舰的一位下士、一位二等兵和来自“火蛇号”军舰的两名水兵及两名海军陆战队队员,还有两套镣铐。第三条船上有一位穿着道台官服的清朝官员和他的随从,这是一条极其精美的官船,不仅船体很宽敞,而且还配备了最精美的家具。第四条船载有英国驻上海总领事馆翻译密迪乐(Thomas Taylor Meadows)先生。
“赫尔墨斯号”炮击镇江府前面小山顶上的营寨
清军的据点(图左)与太平军的据点(图右)隔江相对(www.daowen.com)
天黑的时候,天空中开始阴云密布,船到达吴淞之后,大雨倾盆,夜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为了避免出现船只掉队的情况,我们转入了一条支流小溪,下锚过夜。由于有无数的蚊子骚扰,我们发现根本就不可能睡觉,于是便抽着雪茄,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密迪乐觉得跟自己的中文教师住在同一条船上不太方便,就在那儿专门为他的中文教师雇了一条船。于是,我们的船队便增加到了5条船。
24日,星期五,早上9点半。吃了早饭以后,我们起锚起航,随着最后一拨落潮进入扬子江,想借助涨潮的机会使得船队逆流而上更容易些。天上刮着小风,是个多云的天气,正是黄浦江上最佳的航行时机。借助主航道的斜风和涨潮,我们的船队前进得相当顺利,与左边的一条船和其他几条船结伴而行。下午4点,我们在密迪乐的船上饱餐了一顿火腿,因为那条船的船舱令人感觉最舒服。我们一致同意将它作为我们的总部,在这儿聚会和用餐。下午5点,我们过了一个拐角,江岸变得非常平坦和单调,只见到处都是坟堆,偶尔有几个令人窒息的茅舍。晚上7点,涨潮又变成了落潮。夜晚很黑,令人心情压抑。
清军“常胜军”乐队的首席小提琴手
清军从上游放下来的火筏子——英国皇家海军“赫尔墨斯号”位于其下方
25日,星期六,早上7点钟。船队上路了,刮着小风,我们试图前行,但发现效果甚微,就又停泊下来。下午1点钟,开始涨潮,起锚上路。下午6点,船队经过了狼山。扬子江的江面在这儿有7英里宽。我看到那条官船的船头朝着一条从上游顺流而下的小平底帆船开去,当两者距离只有几码的时候,官船上突然有人朝小船开火。我们了解那些官员恃强凌弱的本性,便掉转方向,跟了上去。正好看见那位官员手下的一位小头目一手持打开保险的手枪,一手挥舞刀剑,跳上了对方的船头。我们把他叫了下来,怕他会开枪打死人。我们自己的人搜查了那条船,发现这是一条走私盐的船,但除此之外并无危险可言。我们放它走了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航道。太阳下山的时候,为了避免船队在晚上走散,就用绳子把船两艘两艘地绑在一起。晚上9点钟,看到了正对着船舷的福山。天亮的时候,福山仍然正对着我们的船舷。潮水使我们在原地踏步。26日,星期天。天上刮起了东风,是多云的天气。中午,我们的船队在靠近右岸的航道上前行,顺风。庄稼和水田一直延伸到了江边,江边不时会出现一条支流或一个村庄。多云转少云,江岸上的风景过了许多英里都是一成不变的。太阳下山了,船队又下锚停泊。官船落在了后面。夜晚漆黑一片。
南京附近的一个夜间场景
27日,星期一,夜里12点半。在江阴的一条运河里下锚停泊。早上6点,密迪乐先生与我们一起沿着运河驱船走了半英里,以搜集情报。在一座桥下停泊,人下了船。在江阴城的郊区走了四分之三英里,到了江阴城的城墙之下。从北门(它位于一个与城墙毗邻的要塞之内)进城,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由于时间尚早,而且天上下着毛毛细雨,所以街上的行人很少。我们参观了城隍庙,还有学台衙门,在这儿我们看到了书生们每年参加科举考试的贡院,每年都有数千人在此参加伦理学、哲学和法律等汉学科目的考试。从那儿我们又去了知府的衙门。这儿有一名男子告诉我们,城里的总兵率领100名兵勇去支援镇江府的清军,只留下了200名兵勇在城里防御。而清军水师的兵船都停泊在银山岛(SilverIsland)周围。这就是我们所搜集的所有情报。我们在城墙内外都侦察过了,城墙很高,也很坚固,是一种不错的防御工事。它被维护得很好,而且城墙外还有护城壕环绕。城里种了大量的树,还有大片的水田,尤其是在南门与东门之间。城市的西北部有一座精美的七层宝塔,非常古老,外部呈锥形。按照中国的标准,这儿的街道宽阔整洁,还有许多店铺。我们注意到,街上有许多烧饼店,在这些店里,他们有一种揉面团的新方法,即在揉面者对面的墙上插一根竹竿,在竹竿的另一端上坐一名男子,他上下跳跃,通过自己的体重,使得竹竿重重地落在面团上。虽然时局那么混乱,但是我们在城墙内外,或城里的其他地方,都没有看见卫兵,每一个居民都无忧无虑地在从事自己的职业。人们都对我们彬彬有礼,尽管我们在城里绝对是新奇的玩意儿,但是人们的好奇心都没有达到让人讨厌的地步。回到船上以后,我们吃了早饭,又重新回到了船队。那位中国官员依然不见踪影。早上9点,起锚上路。下午5点,进入夏港河(Shayaon River),顺风和落潮。看到那条官船在河上抛锚停泊。我们的船与它会合。这儿江面的宽度有四五链长。
一位中国裁缝
28日,星期二。早晨下小雨,天气令人沮丧。起锚。早饭后,天气逐渐晴朗,万里无云。船队往上游走了不少路。江岸上景色优美,售山(Chooshan Hill)和宝塔就在前面。风逐渐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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