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咸丰年间,曾国藩就开始有计划地进行火器制造供作战需要。在抵御太平军之初,作战频失利,所统部队为民兵组成的团练,缺乏作战经验和操作火器的基本知识。为了谋求制胜之道,曾氏决定从基本着手,增强火器装备,建立水师,提高士兵的基本素质。咸丰三年(1853年),他在湖南衡州设厂造战船,在湘潭置分厂。次年,奏调浙江候补知县龚振麟来楚铸造炮位。咸丰五年进兵江西,又委派人员在江西设局制造炮位子药。咸丰十一年攻克安庆后,曾氏重新部署,设立火药、子药各局,设置内军械所,制造洋枪洋炮,同时修葺敬敷书院,重振文风。当时一些知名士人,如周腾虎、刘翰清、赵烈文、方俊谟、华蘅芳、徐寿、李善兰、张文虎以及后来的容闳等人先后进入曾氏幕府,一时人才济济。曾氏次子曾纪鸿拜丁取忠为师学算,他还出资资助李善兰刊刻《则古昔斋算学》,并为伟烈亚力与李善兰合译的《几何原本(后九卷)》署名作序,这些表明曾氏颇有提倡算学之意。可能受到幕客的影响,曾氏认识到制造与技术之间的关系。他曾感叹:
欲求自强之道,总以修政事,求贤才为急务。以学作炸炮,学造轮舟等具为下手工夫,但使彼之所长我者皆有之,顺则报德有其具,逆则抱怨亦有其具,若在我者。[4]
咸丰十一年(1861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曾氏致书数学家吴嘉善说:
阁下素精算术,于西人制器之方,均经深究。每思觌面一谈,藉窥奥秘。循陔之暇,倘肯乘兴东游否?[5]
后来吴嘉善到达广州,曾国藩又致函说:
兹闻尊处访得学洋之匠,想系中国人,招募较易。如果技艺精巧,可烦由寄、筠两帅(指毛鸿宾和郭嵩焘)咨送来皖。[6]
吴氏后来还真找到一名“能铸熟铁”“并能造炸弹等件”的炮兵,“以之交徐、华两委员(指徐寿和华蘅芳)用”。[7]
1862年12月28日,李鸿章致信曾国藩:“李善兰制成开花炮二尊,连炮子解上,其雇觅善装军器之西人,请试用之。”[8]
自强运动的另一位重要人物李鸿章受到冯桂芬的影响,对于算学与制造技术乃至自强的关系也有一番独到的认识。冯桂芬(1809—1874年)的《校邠庐抗议》(1861年自序)中《采西学议》论及数学称:
一切西学皆从算学出,西人十岁外无不学算。今欲采西学,自不可不学算。或师西人,或师内地人之知算者俱可。(西学不外算学,舍算学无西学也。)……由是而历算之术,而格致之理,而制器尚象之法,兼综条贯,轮船火器之外,正非一端。[9](www.daowen.com)
同治二年(1863年),李鸿章奏请于广州、上海添设同文馆称:
彼西人所擅长者推算之学,格物之理,制器尚象之法,无不专精务实,泐有成书,经译者十才一二。必能尽阅其未译之书,方可探赜索隐,由粗显而入精微。我中华智巧聪明,岂出西人之下。果有精熟西文者,转相传习,一切轮船火器等巧技,当可由渐通晓,于中国自强之道似有裨助。[10]
奏折中李鸿章认为学习外国语言文字,阅读外国格致之书,而由算学、制造可达自强之道。
同治三年,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认为李鸿章制造火器已有成效,专函询问有关制造诸事,李鸿章就西式火器的种类、构造以及威力等内容复函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同时强调:
中国文物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独火器不能及。[11]……
鸿章以为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士终身悬以为富贵功名之鹄,则业可成,艺可精,而才亦可集。京城火器营,尤宜先行学习炸炮,精益求精,以备威天下,御外侮之用。[12]
总理各国事务衙门深以其言为是,同年四月在奏疏中倡导“自强以制器为先”,称:
查治国之道,在乎自强,而审时度势,则自强以练兵为要,练兵又以制器为先。自洋人构衅以来,至今数十年矣,迨咸丰年间内患外侮,一时并至,岂尽武臣之不善治兵哉?抑有制胜之兵,而无制胜之器,故不能所向无敌耳。外洋如英法诸国,说者皆知其惟恃此船坚炮利以横行海外,而船之何以坚与炮之何以利,则置焉弗讲。……今既知其取胜之资,即当穷其取胜之术。岂可偷安苟且,坐失机宜![13]
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和李鸿章的奏疏联系起来,一条“自强—练兵—制器”的认识逻辑已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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