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流行的宇宙生成论既认为万物的性质与状况均由其所从出的气之类型所规定,那么在对物的认知上,必然地要取一种类归的方法通过确认其所归属的本源之气的类型,去确定其所具有的性质、状况与功能。如董仲舒在探究冬温夏凉这种反常的自然现象时就指认,这是五行中“火有变”引起的。火属阳,“火有变”又可归源于阴阳失调。在社会物事中,善归阳,恶为阴。于是,冬温夏凉这种自然现象与善恶这种社会现象便具有一种类的共通性。“火有变”这种五行、阴阳的失序现象,由之可认作社会中“王者不明,善者不尝,恶者不绌,不肖在位,贤者伏匿”这类现象的表征。解救的方法是“举贤良,尝有功,封有德”(《春秋繁路·五行变救》。这是社会现象中的善举,在类上可归为阳。万物都“以类相召”,“以类进退”(《春秋繁路·同类相动》)。因此,阳类事物在社会中的强化,阴阳、五行的归位与协调,反过来又可使自然界中的阴阳、五行物类的关系得到调整,回复到夏热冬凉的正常状态。这里,从对夏凉冬温现象的认识与解决,毫无疑问都是以类的归入的认知原则为前提的。以类归法把握事物的性质、状况与功能,这是董仲舒与秦汉宇宙生成论表现在认知方式上的基本特点,它同时也体现着中国传统的认知方式上的基本特点。
《内经》所取的,也是这种认知方式。
《素问·五脏生成》说:“夫脉之小、大、滑、涩、浮、沉,可以指别;五脏之象,可以类推;五脏相音,可以意识;五色微诊,可以目察。能合脉色,可以万全。赤脉之至也,喘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思虑而心虚,故邪从之。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惊,有积气在胸中,喘而虚,名日肺痹,寒热,得之醉而使内也。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这里,五色的特性与功能,就是被纳入五行,从而与五脏发生类的相关性,才得以判定的。(www.daowen.com)
而五行之类归法,又是与四时相关联的。故《素问·六节脏象论》又谓:“心者,生之本,神之变也,其华在面,其充在血脉,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肺者,气之本,魄之处也,其华在毛,其充在皮,为阳中之太阴,通于秋气。肾者,主蛰,封藏之本,精之处也,其华在发,其充在骨,为阴中之少阴,通于冬气。肝者,罢极之本,魂之居也,其华在爪,其充在筋,以生血气,其味酸,其色苍,此为阳中之少阳,通于春气。脾、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者,仓廪之本,营之居也,名曰器,能化糟粕,转味而入出者也,其华在唇四白,其充在肌,其味甘,其色黄,此至阴之类,通于土气。”心为火,而通于夏气;肺为金,而通于秋气;肾为水,而通于冬气;肝为木,而通于春气。此四脏分别类归于四行;四行又分别与四时相属,故四脏亦可进而类归于四时。脾为土,本无季节可对,《内经》别立“长夏”以相属,称:“春胜长夏,长夏胜冬,冬胜夏,夏胜秋,秋胜春,所谓得五行时之胜,各以气命其脏”(《素问·六节脏象论》)。这即是把五行生克与四时(五时)转移结合起来揭示五脏的特质、功能及其变化,故仍体现着一种类归的认知方式。
更进一步的类归是以阴阳辨物。依《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说:“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则显然,判明万物的阴阳类属关系,具有更根本的意义。故《内经》固常以五行、四时论治,更以阴阳论治。“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夫虐之始发也,阳气并于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故先寒栗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先热而渴。夫虐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夫虐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素问·虐论》)。这都是把人体的各种病变现象归入于阴阳之类别及其更变把握之,同样体现了由宇宙生成论引伸而来的一种在认知方式上的类归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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