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学派(以J.R.Firth为代表)认为语言是“结构”和“系统”形成的一种矩阵关系(matrix),语序的实质是语言成分按语法关系形成的组合性序列(syntagmatic ordering of elements)。这种序列,是线性的,横向的,由此而体现语言的“结构”。而“系统”则表现为纵的类聚关系(paradigmatic relation)。潘文国指出:“索绪尔提出组合关系和聚合关系这对命题,对语言研究有重大的启发意义。西方语言的语法,一般分词法和句法,句法讲的是组合关系,词法讲的就是聚合关系,形态主要是在聚合关系中反映出来的。对汉语来说,语序研究的是组合关系,骈偶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一种聚合关系,小至词义,大至词性、词间的结构关系都可通过骈偶研究出来。我国古代延续了一千多年的对对子的教学方法实在凝聚了汉语教学与研究的很多科学道理。”以上论述给了我们很大启示,使我们认识到骈偶在汉语话语组织法中的重要地位与作用。层次性原则(hierarchy)是英汉对比中的一条方法论原则。语言本身就是一个层级结构体系,体系中的各个部分不是处在同一个层面上,而是处在上下位关系中,每个上位层面,统辖着不同的下位层;而一个下位层面,又是后一个下位层面的上位层面。如此层层隶属,组成了一个有序的隶辖关系系统。而在对比研究中,必须选择处在同一个层面的语言事实,方可进行对比,否则就失去了对比的价值。应该说,即使处在同一个层面上,还必须有对应性作保证,这样,才能确保对比的有效性。对应性有宽严两种不同理解。我们这里取“宽”的理解。根据层次性原则,我们拟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进一步提出假设。在英汉语对比研究中,试图找出与汉语“骈偶结构”处在同一层面的英语对应项。当然,我们这里也取“宽”的理解。如果说汉语中“骈偶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一种聚合关系,小至词义,大至词性、词间的结构关系都可通过骈偶研究出来”,那么,我们认为英语中Parallelism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一种包括“词法”在内的更具广义的聚合关系。小至句中成分,大至句间、段落间的结构关系都可通过Parallelism研究出来。
张志公指出:总起看来,属对练习是一种不讲语法理论而实际上相当严密的语法训练;经过多次训练之后,学生可以纯熟地掌握词类和造句的规律,并且用之于说话和写作,因此从一开始就是通过造句的实践训练的,而不是只是从一些语法和抽象定义来学习。属对练习能够通过实践,灵活地把语法、修辞、逻辑几种训练综合在一起,并且跟作文密切结合起来,这一点很值得做进一步研究……如果我们能从前人进行属对训练这个办法之中得到一些启发,研究出适合于我们需要的训练方式,再配上简要知识的讲解,也许能为我们的语文基础训练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例如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6年再版的《声律启蒙 训蒙骈句》,专门介绍声律与对偶,是为诗作文的必读书,古时广为流传,至今不衰。明代司守谦著《训蒙骈句》,主要对儿童进行骈句训练,为作文作诗打基础。比如:天转北,日升东。东风淡淡,晓日蒙蒙。野桥霜正滑,江路雪初融。(卷上·一东)清代车万育著《声律启蒙》是专门训练对偶技巧、声韵格律的启蒙读物,包罗天文、地理、花木、鸟兽、人物、器物等的虚实应对。从中可以得到语音、词汇、修辞的训练。比如: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卷上·一东)其实,我们认为英语教学中广泛使用的Pattern Drills或Substitution Drills,从某种意义上说就是运用了Parallelism的原理,是在使用Parallelism的各种组成成分做替换练习。因此我们认为,如果说汉语“属对练习是一种不讲语法理论而实际上相当严密的语法训练”,那么Parallelism练习则是一种讲语法理论的相当严密的语法训练。英语学习中强调Parallelism意识与训练,其重要性就如汉语学习中强调骈偶意识与训练一样。(www.daowen.com)
由此我们是否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对汉语来说,语序研究的是组合关系,骈偶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一种聚合关系,那么对英语来说,句法讲的是组合关系,Parallelism(其中包括词法)从某种角度来看就是一种聚合关系。如果说汉语的骈偶是一种形合手段,其最大特点或者说最大优越性是可以互文见义,那么英语Parallelism就是一种更加显性的形合手段,其最大特点或者说最大优越性也是可以互文见义。如果说属对练习教学方法凝聚了汉语教学与研究的很多科学道理,能为我们的语文基础训练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那么根据Parallelism原理而成的Pattern practice(句型练习)教学方法则凝聚了英语教学与研究的很多科学道理,能为英语语文基础训练找到一条可行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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