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丝路古史:探讨曳落河与柘羯的特征

丝路古史:探讨曳落河与柘羯的特征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综观各类记载,“曳落河”与“柘羯”的基本特征类似;总体而言,它们属于同类事物,只是相互之间可能仍有微小差别。“柘羯”为某种特殊的军事组织,应无可疑。又,上引《安禄山事迹》谓安禄山造反后的十万大军中包括曳落河,故号称“父子军”,则也表明了曳落河与“假子”的等同关系。

丝路古史:探讨曳落河与柘羯的特征

综观各类记载,“曳落河”与“柘羯”的基本特征类似;总体而言,它们属于同类事物,只是相互之间可能仍有微小差别。其基本特征可归纳如下。

1.二者都是一种军事组织,其成员选自各族,剽悍善战

“曳落河”,首先见于安禄山的军队中。如《新唐书》描绘安禄山积极筹备反叛,加强军事实力的举措道:“(安禄山)更筑垒范阳北,号雄武城,峙兵积谷。养同罗、降奚、契丹曳落河八千人为假子,教家奴善弓矢者数百,畜单于、护真大马三万,牛羊五万……”[13]又,《安禄山事迹》称:“十一月九日,禄山起兵反,以同罗、契丹、室韦曳落河,兼范阳、平卢、河东、幽、蓟之众,号为父子军,马步相兼十万,鼓行而西,以诛杨国忠为名。”[14]根据这两条记述可以断定,安禄山的“曳落河”,是由从各部落(包括同罗、奚、契丹、室韦等)中挑选出来的善战武士组成的一个军种,其成员在名义上都是安禄山的“假子”——干儿子;当然,其成员为数众多。

胡三省对于安禄山的曳落河构成曾有一辩:“史炤《释文》曰:‘安禄山所劫同罗兵号曳落河。’余按,禄山养同罗、奚、契丹降者八千余人,号曳落河。曳落河者,胡言壮士也。是时,史思明等合兵五万余人,而同罗曳落河居五分之一,是同罗曳落河不下万人矣。禄山在洛方图关辅,所养曳落河八千余人,若以万人付思明,反浮于所养之数,不应如此。盖同罗者,阿布思之部落也。阿布思败死,其部落归禄山。禄山简同罗之壮者,与奚、契丹之壮者养之,通谓之曳落河。其不预曳落河之养者尚多。遣助思明者,同罗之兵及曳落河,通有万许人耳。”[15]由此至少可以得知,安禄山的“曳落河”是由同罗、契丹等部落中挑选出的精英组成的军队。它既不是以某部落的族属为标识,也并非源自单一的部落;易言之,它是以军事素养为标准而选自诸部落的一支精兵。

在此,虽然胡三省拘泥于安禄山养“曳落河八千人为假子”一语,坚持认为安禄山的曳落河精兵总共只有八千人,但是,若细辨上引《新唐书·安禄山传》之言,这八千曳落河实际上只是安禄山在叛乱之前从同罗、契丹等部落中招募的精兵,而这并不妨碍他日后再组建更多的此类精锐部队。所以,在安史之乱中,“曳落河”恐怕远不止“八千”之数,例如房琯之言便暗示了这一点:“房琯上疏,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加持节、招讨西京兼防御蒲漳两关兵马节度等使……琯悉以戎务委李揖、刘秩,二人皆书生,不闲军旅。琯谓人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敌我刘秩!’琯分为三军:使裨将杨希文将南军,自宜寿入;刘贵哲将中军,自武功入;李光进将北军,自奉天入。”[16]房琯旨在收复两京,拥有如此浩浩荡荡的大军,尚且要以“不畏敌军曳落河多”之语来自我壮胆,则可推测,叛军的曳落河精兵数量大概绝不会仅为区区八千人的。

“柘羯”的情况类似于“曳落河”。前引《新唐书·安国传》表明,柘羯是招募来的剽悍壮实之士的统称,则他们属于军事战斗人员,是显而易见的。“柘羯”为某种特殊的军事组织,应无可疑。同时,它与“曳落河”一样,其成员也来自不同的民族:既云“募勇健者”,即是意指从众多善战者中挑选最优秀者,第一标准是他们的军事素养,因此,绝对不会局限于某一国度或某一民族。事实也证实了这一点:《大唐西域记》谓飒秣建国(康国)多有“赭羯”;《新唐书》谓安国有“柘羯”;《通典》则云:“颉利之败也,其部落或走薛延陀,或走西域,而来降者甚众。酋豪首领至者皆拜将军,布列朝廷,五品以上百余人,殆与朝士相半。唯柘羯不至,诏使招慰之。”[17]显然,无论是粟特地区的康国、安国,还是东突厥领内的蒙古高原,都可以见到“柘羯”。此外,从“唯柘羯不至”一语来看,它明显地突出了柘羯桀骜不驯,甚至宁死不屈的特性,这与《大唐西域记》称它“其性勇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之语颇相呼应。

张星烺曾说:“此种兵(指柘羯)既皆为招募之兵,各种人皆有。好勇好战,以争斗为职业者,皆可投之也。此等军队无种族界。”[18]这一见解很有道理,确切地指出了“柘羯”并非以种族为界定,而是以军事素养为标准的特征。所以,柘羯与曳落河相似,也是由选自各族、各地的骁勇善战者组成的一种精兵。

2.曳落河/假子的品性(www.daowen.com)

《新唐书》称,安禄山养八千曳落河为假子,则是明确指出,安禄山培养的这些曳落河在名义上都是他的义子。又,上引《安禄山事迹》谓安禄山造反后的十万大军中包括曳落河,故号称“父子军”,则也表明了曳落河与“假子”的等同关系。尽管不能将“假子”完全视同于曳落河,但是至少在安禄山治下,或者安史之乱期间,特别是对于唐后期的争霸群雄来说,其蓄养的“假子/养子”基本上即是骁勇剽悍的曳落河武士。在此察看一下曳落河/假子的品性。

旧唐书》载云:“李宝臣,范阳城旁奚族也。故范阳将张锁高之假子,故姓张,名忠志。幼善骑射,节度使安禄山选为射生官。天宝中,随禄山入朝,玄宗留为射生子弟,出入禁中。及禄山叛,忠志遁归范阳,禄山喜,录为假子,姓安,常给事帐中。禄山兵将诣阙,使忠志领骁骑八千人入太原,劫太原尹杨光翙。忠志挟光翙出太原,万兵追之不敢近。”[19]又,《新唐书》则说他曾经“觇虏阴山,追骑及,射六人尽殪,乃还”;并称“将骁骑十八人,劫太原尹杨光翙”[20]。由此可知,李宝臣既来自奚族部落,又是安禄山的假子,则当为“曳落河”无疑。而他的骁勇善战也在此生动地体现出来:因寇侵边境而遭唐军追剿,却能够接连射杀六名追兵,阻吓住唐军,全身而退;其射术之精,不难想见。此外,他无论是率领十八名骁骑还是八千名骁骑,只要能深入敌后,劫得太原的最高长官,都是足以惊世骇俗的;况且他还能迫使万余名唐朝追兵不敢过分逼近,从而得以最终脱身;则其威风之足、“杀气”之盛实在非同凡响。是为曳落河/假子骁勇、剽悍品性的一例。

由于选录曳落河/假子的第一标准是“善战”,因此这些人的道德完全可能极差,有时候的行为举止几乎迹近盗贼。史称,史思明的儿子史朝清“喜田猎,戕虐似思明,淫酗过之,养帐下三千人,皆剽贼轻死”[21]。史朝清所蓄养的三千人,显然也是曳落河/假子之流,其品格“剽贼轻死”,则属于“亡命之徒”一类。而这些身怀高超武功、又颇得主子宠幸的亡命之徒若干出一些伤天害理之事,是并不令人意外的。例如,乐彦祯的儿子乐从训“召亡命之徒五百余辈,出入卧内,号为‘子将’,委以腹心,军人籍籍,各有异议”[22]。这些亡命之徒称为“子将”,显然意谓乐从训的养子;他们谋财、杀人,恶名昭著,却因政局的混乱而无人过问。

3.曳落河/假子是其主子的心腹卫队

综观以上所引以及其他诸多史料,我们可以体会到,曳落河之所以拥有“假子”之称,是因为它与其主子有着密切的关系,以至于亲密到犹如父与子的关系一般;安禄山的曳落河号称“父子军”,便是突出的例证。此外,曳落河/假子似乎不仅仅是正规战场上的一支精兵、悍军,在许多情况下更是其主帅(主子)的心腹卫队。有关这点,李锜的“蕃落健儿”是个典型例子:“锜得志,无所惮,图久安计,乃益募兵,选善射者为一屯,号‘挽硬随身’,以胡、奚、杂类、虬须者为一将,号‘蕃落健儿’,皆锜腹心,禀给十倍,使号锜为假父,故乐为其用。”[23]李锜的这一“蕃落健儿”,虽然在此并未明确指出“曳落河”或“柘羯”之号,却具备了曳落河/柘羯的全部特征:招募自不同的种族[24];组成军事单位;擅长武功;称其主子为义父(假父)。正是因为他们备受主子的宠幸(“禀给十倍”),被视为心腹卫士,所以他们也极愿为主人效劳,乃至拼命(“乐为其用”)。

在群雄争霸的纷乱形势下,以曳落河/假子形式组成心腹卫队的现象似乎相当普遍,例如,高开道也有数百名这样的“养子”:“初,开道募壮士数百为养子,卫阁下,及刘黑闼张君立亡归,开道命与爱将张金树分督之。金树潜令左右数人伪与诸养子戏,至夕,入阁,绝其弓弦,又取刀矟聚床下。既暝,金树以其徒噪攻之,数人者抱刀矟出阁。诸义子将搏战,亡弓矟。君立举火外城应之,帐下大扰,养子穷,争归金树。开道顾不免,擐甲挺刃据堂坐,与妻妾奏妓饮酒,金树畏不敢前。天且明,开道先缢其妻妾及诸子而后自杀。金树罗兵取养子,皆斩之,亦杀君立而归。”[25]显而易见,高开道数百“养子”的职责即是贴身护卫主子的安全(“卫阁下”);一旦“义子”们的武器失去,叛军来袭时,他们就无法保护高开道及其家属的人身安全了。

又如,杜伏威也“有养子三十人,皆壮士,属以兵,与同衣食”[26]。他与假子的关系竟然亲密到“与同衣食”,则当是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一起了。既然这些义子都是执持武器的勇士,其“贴身保镖”的职能便很清楚了。所以,诸如此类的例子表明,曳落河/假子在很多情况下是其主子的心腹武装部队,或者贴身卫队。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