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五代粟特系人员兴盛原因简析

五代粟特系人员兴盛原因简析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据称,在这场战争中,粟特军队被杀的多达三万余人,足见粟特人此时的军事实力已经十分强大。它历时八年,几乎成功取代唐政权的事实,对于后世粟特人之积极参与军事、政治事务有着巨大的鼓舞作用。诸如此类的事例表明,安史之乱时期,粟特人主动或被动地大规模卷入了中原王朝的军事和政治纷争。综此看来,五代时期的粟特人之所以表现得特别骁勇善战和热衷于政治权力,在很大程度上与客观的历史环境密切相关。

五代粟特系人员兴盛原因简析

综上所述,可知五代十国时期的粟特人对于中原王朝之军事政治事务的介入程度远胜于此前的时代;亦即是说,在这段时期内,粟特人更展示了其“尚武”和“善政”的特色,而不是以前“擅长经商”和“热衷于传教”的特色。那么,导致这一现象的原因是什么呢?下文则简单分析一下其历史渊源。

1.唐初,粟特“胡部”在突厥汗国内的逐步独立和壮大,以及唐政权安置粟特人的“六胡州”的设立,都为粟特扩张自己的政治势力提供了良好的机会。

东突厥汗国在贞观四年(630年)被唐廷击灭,于是有大量“降户”内迁。此前在突厥汗国内已经获得相当发展的“胡部”(基本上即是粟特人的移居团体),也就作为突厥“降户”的一部分南迁到今河北省北部、山西省北部及河套以南的内蒙古境内。虽然贞观十三年(639年),唐廷一度命令他们重返河北,但是四年后又在胜、夏二州之间(约相当于今河套以南的内蒙古东部)设置了“六胡州”安置这些粟特人;并且其行政首脑始终由粟特人担任,直到调露元年(679年)才换以汉人刺史。在数十年间赋予粟特人的这种高度独立和自治的组织形式,大大助长了粟特人对本族政治势力的追求,同时也为此奠定了相当坚实的基础。

2.玄宗开元期间,六胡州的粟特人曾经接连举行武装暴动,规模颇大,虽然最终归于失败,却更加刺激了粟特人攫取政权的野心。

开元九年(721年)四月,兰池州的粟特人康待宾、安慕容、何黑奴、石神奴、康铁头等在长泉县聚众起事,旋即攻陷六胡州。其武装队伍迅速扩展到七万人之多,随后进逼夏州。唐廷紧急调集大军抵御和讨伐,经过两三个月的艰苦交战,方始击败了这批“叛胡”。据称,在这场战争中,粟特军队被杀的多达三万余人,足见粟特人此时的军事实力已经十分强大。同年八月,康待宾的余党康愿子再度反叛,自称可汗,来势汹汹。唐廷奋力应对,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直到翌年九月,才把这场武装叛乱镇压下去。嗣后,被唐廷迁往许、汝、唐、邓、仙、豫等州(相当于今河南省中部)的粟特残部就有五万多人。不久之后(开元十八年左右),唐玄宗又派遣牛仙客“安辑”诸州的粟特人,在盐州、夏州等地选择自然环境良好的地方设置专门的行政区域,以安置大量粟特人。于是,粟特人又得以入住原聚居地,继续发展。这也为二十多年后粟特人参与安史之乱提供了适宜的社会环境。

3.安史之乱(755—763年)的核心力量是粟特人。它历时八年,几乎成功取代唐政权的事实,对于后世粟特人之积极参与军事、政治事务有着巨大的鼓舞作用。

安禄山、史思明均源出粟特人,是毫无疑问的;在他们的亲属、亲信、骨干和追随者中,也存在着大量粟特人。例如,安禄山的继父安延偃、安延偃之弟安波至等当然都是粟特人。将军安道买的儿子曾与安禄山共患难过;安道买的次子安贞节曾为岚州别驾。河西节度使安思顺与安禄山兄弟相称。安禄山麾下的武将何思德、史定方、何千年、安神威都是粟特人;史思明的部将康没野波、安庆绪的部将安守忠等等,也都出自粟特人。安禄山在造反前曾经奏请朝廷允许他以“蕃将”三十二人取代汉将,则这些“蕃将”中肯定颇多粟特人。肃宗至德二年(757年),安禄山之子安庆绪被史思明击败而北逃后,史思明曾经招抚了安庆绪的大批部下,其中包括六胡州的数万粟特人。

安史之乱期间,粟特人不仅踊跃参与了安禄山、史思明等人的武装叛乱,也与其他的政治势力结合,谋略割据称雄。例如,肃宗至德元年(756年),突厥酋长阿史那从礼背叛安禄山后,就曾经邀请粟特人与之共图河陇之地;而呼应的粟特人则多达数万人。又,翌年,河西兵马使盖庭伦与武威的“九姓商胡”(显然为粟特人)安门物勾结,杀节度使周泌,占据武威城,聚众六万人。诸如此类的事例表明,安史之乱时期,粟特人主动或被动地大规模卷入了中原王朝的军事和政治纷争。

综此看来,五代时期的粟特人之所以表现得特别骁勇善战和热衷于政治权力,在很大程度上与客观的历史环境密切相关。即,隋唐以来,他们得以在中土建立高度独立的聚居地,并多次大规模地参与中原地区的重大政治角斗和武装冲突,从而激发了越来越大的政治野心。另一方面,他们在漫长的东迁过程中,与具备强大战斗力的游牧人的密切交流和结合,使之也拥有了越来越优良的军事技能和武装力量,因此更保证了他们在争战中的胜利。

【注释】

[1]有关这一主题,可参看笔者旧文《五代时期中原地区粟特人活动探讨》,载《史林》1992年第3期,第7—13页。

[2]《新唐书》卷二百一十八《沙陀传》,中华书局标点本,1975年,第6153页。

[3]有关乌孙的族源,可参看余太山之说:“Asii等四部应是欧罗巴种,其语言属印欧语系。乌孙既与Asii同源,则也应该如此。业已出土的被认为属于乌孙人的遗骨似乎已证明乌孙是欧罗巴种。《汉书·西域传下》颜注:‘乌孙于西域诸戎其形最异,今之胡人青眼、赤须,状类弥猴者,本其种也’,或非无据。”语见余太山《塞种史研究》,商务印书馆,2012年,第210页。

[4]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一《唐纪六十七·懿宗咸通九年》,胡三省注,中华书局标点本,1956年,第8131页。

[5]《新唐书》卷二百一十八《沙陀传》,第6158页。

[6]分别见《资治通鉴》卷二百五十三《唐纪六十九》“僖宗乾符五年”(第8209页)和“僖宗广明元年”(第8227页)。

[7]“(僖宗乾符四年)十月,诏昭义节度李钧、幽州李可举、吐浑赫连铎、白义诚、沙陀、安庆、薛葛部落合兵讨李国昌父子于蔚州。”见《旧唐书》卷十九下《僖宗纪》,中华书局标点本,1975年,第700页。

[8]“安从进,振武索葛部人也。”见《新五代史》卷五十一《安从进传》,中华书局标点本,1974年,第586页。

[9]有关萨葛、安庆可能为粟特部落的说法,可参看蒲立本的考证。见E.G.Pulleyblank,A Sogdian Colony in Inner Mongolia,pp.343-344,in T'oung Pao,Vol.41,No.4-5,1952.(www.daowen.com)

[10]见《新五代史》卷四十六《杂传·康福传》,第514—515页。

[11]例如,“沙陀部落曾于五代时建立后唐、后晋、后汉三朝”。语见[法]沙畹《西突厥史料》,冯承钧译,商务印书馆,1935年,第195—196页。

[12]《新五代史》卷八《晋本纪·高祖本纪》,第77页。

[13]有关石敬塘身世的这个说法,可参看岑仲勉《隋唐史》,中华书局,1982年,第546页。

[14]《旧五代史》卷一百二十三《周书十四·安叔千传》,中华书局标点本,1976年,第1622页。

[15]《旧五代史》卷五十五《唐书三十一·史俨传》,第743页。

[16]《旧五代史》卷一百三十四《僭伪列传·杨行密传》:“沙陀将李承嗣、史俨等皆奔淮南。”(第1781页)

[17]有关康思立,可主要参看《旧五代史》卷七十《唐书四十六·康思立传》。

[18]有关康义诚,主要参看《新五代史》卷二十七《唐臣传第十五·康义诚传》。

[19]在此有关安从进的资料,主要据自《新五代史》卷五十一《杂传第三十九·安从进传》,第586—587页。

[20]语见《资治通鉴》卷二百八十三《后晋纪四·高祖天福七年》,第9239页。

[21]在此有关安重荣的资料,主要参看《新五代史》卷五十一《杂传第三十九·安重荣传》。

[22]有关安重诲,可参看《旧五代史》卷六十六《唐书四十二·安重诲传》以及《新五代史》卷二十四《唐臣传第十二·安重诲传》。

[23]“(乾宁二年正月,朱友恭)设伏以败之,尽夺其饷于高吴,因擒蕃将安福顺、安福庆。”语见《旧五代史》卷一《梁书一·太祖纪》,第15页。

[24]见《旧五代史》卷七十五《晋书一·高祖纪》(第977—978页)以及《旧五代史》卷八十一《晋书七·少帝纪》(第1067页)。

[25]以下有关安金全及其家族成员的事迹,可主要参看《旧五代史》卷六十一《唐书三十七·安金全传》《安审通传》,以及《旧五代史》卷一百二十三《周书十四·安审琦传》《安审晖传》《安审信传》等。

[26]以下有关史建瑭及其家族成员的事迹,可主要参看《旧五代史》卷五十五《唐书三十一·史建瑭传》、卷八十八《晋书十四·史匡翰传》、卷一百二十四《周书十五·史懿传》等。

[27]有关康福,可参看《旧五代史》卷九十一《晋书十七·康福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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