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探索大汉与等名的语音比定

探索大汉与等名的语音比定

时间:2023-11-1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他将“大汗”“拓跋”的汉语古音与等名的读音作了排列比照,令人信服地指出,“大汗”较诸“拓跋”更加接近于域外非汉语诸称的读音。而“大汉”与“大汗”的读音却几乎完全一致。在语音比定的基础上,再来探索“大汉”是如何演化为域外诸谐音名的。基于上述分析,“大汉”与的语音更为吻合。

探索大汉与等名的语音比定

上文提到,先师章巽曾撰《桃花石和回纥国》,认为“大汗”当是等名的语源。他将“大汗”“拓跋”的汉语古音与等名的读音作了排列比照,令人信服地指出,“大汗”较诸“拓跋”更加接近于域外非汉语诸称的读音。而“大汉”与“大汗”的读音却几乎完全一致。在现代汉语中,“汉”“汗”发音完全一样,均作han的去声。至于其古音,则也相差无几:就上古音而言,“汉”字属元韵、晓母、去声;“汗”字则属元韵、匣母、平声[16]。就中古音而言,“汉”作翰韵、晓母;“汗”作寒韵、匣母。瑞典汉学家高本汉(Karlgren)对此二字标的《切韵》音值为:“汉”—χân°,“汗”—。γân[17]。简言之,“汉”“汗”二字的古音基本上仅在于晓母与匣母之分,而这两个声母均属喉中音,只是晓母稍清,匣母稍浊而已。有鉴于此,可以认为“大汉”与“大汗”即使在古代的读音也极类似,亦即是说,哪怕只就语音来说,“大汉”也至少具有与“大汗”同等的资格作为等名的语源。

在语音比定的基础上,再来探索“大汉”是如何演化为域外诸谐音名的。

这一代表“中国”的称号首先闻名于和中原王朝接触最为频繁的中亚游牧人之中(战争也是一种接触,并是极为重要的一种接触),然后,由这些游牧人将这称号再传给其后代,传播至西方,乃至远到小亚细亚、西亚等地的居民都了解了这个名号。该名号经过时间和空间跨度均极大的转相传授,难免出现读音偏差,所以诸名之中,当以最早的和最接近中国的居民所记下的名号最为正确。这样的推测,料想会得到多数学者的认可。既然如此,早在公元6世纪中叶建国,并在8世纪上半叶留下碑铭的古突厥人所记载的,应该被视作“标准的”译名。

当然,我们现在见到的,只是突厥人对“中国”的称呼,而在他们之前数百年的匈奴人也肯定有酷似“大汉”发音的称呼,只是并未流传后世而已。古人声称,勃兴于公元6世纪中叶的突厥人乃是匈奴的“别种”。姑不论此说是否确凿,但突厥人亦属游牧人,并旋即统治了匈奴人频繁活动过的漠北地区,则是毫无疑问的。因此,他们继承匈奴的“遗产”,当是情理之中的事,那么,他们以同样的名号指称中原王朝,也是完全可能的。席摩喀塔的时代,正是突厥人雄霸中央亚欧地区,东与中原的北周、北齐和隋,西与西亚的波斯和小亚的拜占庭频繁交往之际。突厥并曾于6世纪下半叶与拜占庭建立过直接的官方联系,双方互派使团,来来往往,热闹非凡[18]。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席摩喀塔不是很容易从突厥人那里直接了解到有关中国的信息吗?他的Taugast自然也是来自突厥了。正因为如此,其读音也较诸后世穆斯林史家们的诸名更接近于。(www.daowen.com)

那么,“大汉”是如何首先演变成的呢?不少现代学者主张:一名中的乃是i的略写,而后者在阿尔泰语系中则为名词后缀,附加在某名词词尾之后,便使该词具有“司……事者”之意。所以便有“乃司天者,即天子”之说(见前引梁园东之文)。诚然,突厥语后缀-确有令名词变成“司其事者”的功能(如加在“图画”后,便使之成“画师”,加在“雕刻物”后,便使之成“雕刻师”),但是我认为,在一例中却非此意。

首先,是否i的省略,仅属推测,未可断定。其次,也是更重要的一点是,恰恰在古突厥语中,另有一个名词后缀-,它能使之生成一个新的名词,从而添上“敬爱”“可爱”之类的意思。例如,翁金碑(约立于732—734年间的古突厥文碑铭,在今蒙古翁金河畔)右面第四行有语云:“我敬爱而贤明的父亲啊,我为你举行了葬礼。”在此,之所以有“敬爱的父亲”之意,是因为原文在“父亲(ata)”后加了后缀-,而成了“ata[19]

鉴于这样的古突厥语语法,我们便可认为,亦同此例。即,此词最初源于中亚人对汉王朝的尊称,Tabγa对应于“大汉”,加上后缀-后,便含“尊贵的大汉王朝”之意了。从汉代皇帝与匈奴单于的往来书信多用“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和“匈奴大单于敬问皇帝无恙”(见《汉书·匈奴传》)等客套语来看,匈奴曾经以“尊敬的大汉”称呼中原王朝,也是相当自然的事情。再就历代“夷狄”诸族对待中国的态度来看,在大多数情况下是“诚惶诚恐”的,因此称呼时多带一点敬意,完全合乎情理。日久相沿成俗,遂成“中国”的专称了。基于上述分析,“大汉”与的语音更为吻合。从“大汉”衍生出的在域外各族中辗转流传,再回到汉族语言时,便讹成了“桃花石”,从而“面目全非”,世人不知它的真正来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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