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仲舒讲究以“中和之道”治身。儒家的“和”的思想大致包括三重含义:天人和谐、身心和谐、社会和谐。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中“和”字共出现了75 次,基本也包括了这三方面的含义。董仲舒将治身与治国联系起来,“中和”之道不仅用于治身,最终还归结到治国理政上来。
“中和”是宇宙万物和人类社会最理想的状态。《周易》的“泰卦”,上坤下乾,天地感通,《彖传》解释道:“天地交而万物通也。”天本在上,地本在下,而“泰卦”的卦象是天在下、地在上,这样天地就产生交感,相互交流,万物才可顺通,所以“泰”为吉。董仲舒说,天地之间充满了阴阳之气,天和人发生的关联沟通,都是通过气进行上下传递。天地万物产生感通,才能达到“和”的状态和境界。所以董仲舒说“举天地之道,而美于和”,所有的天地之道中,和气是最美好的,“和者,天之正也,阴阳之平也,其气最良”(《春秋繁露·循天之道》)。
1.中和治身
董仲舒肯定了以中和之道治身与人的生命长短的密切关系,他说:“得天地泰者,其寿引而长;不得天地泰者,其寿伤而短。短长之质,人之所由受于天也。”(《春秋繁露·循天之道》)人的寿命短长的体质,是从上天接受来的。得到天地中和之道的人,他的寿命得到延伸而长久;得不到天地中和之道的人,他的寿命受到损伤而短促。在这里董仲舒客观论述人的先天体质和后天养生对于生命长短的影响。人的天赋体质是生命长短的根基,而是否注重养生,使天赋体质得到最充分地生长和发展,也是影响生命长短的关键因素。所以人的寿命长短是在天赋体质和养生之道相互影响、相互作用下的结果。
人的寿命长短虽由天定,但更在人为。董仲舒进一步指出,有些人行为放荡却寿命长久,这是因为天赋体质强而活得长;有些人行为端正却寿命短促,这是因为天赋体质弱而生命短促。不能因为看到这些情况就怀疑养生之道的作用。因此如果天赋予人的寿命长久,可是人却伤害它,长久的寿命也会缩短;天赋予人的寿命短促可是人注重保养,短促的寿命也会延长。那么,最好的养生之道就是“得天地泰”,正如泰卦一样,内安外养,上下感通,保养中正平和之气,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康健。现代社会很多不健康的生活方式,比如熬夜、久坐、长时间使用电子产品、饮食不健康、作息不规律等,严重损害了人们的身体健康,出现了重大疾病年轻化的趋势,这一点应该引起大家的高度重视。
2.中和治国(www.daowen.com)
董仲舒认为“中和”之道既可“养其身”又可“理天下”,既是养生原则,又是治国原则。董仲舒说:“能以中和理天下者,其德大盛,能以中和养其身者,其寿极命。”(《春秋繁露·循天之道》)懂得以中和来治理天下的人,他的德行盛大完美。在董仲舒看来,理想的社会应该等级有序、上下和洽。为了达到这种理想,圣明的君主就应该以中和治国。“中者,天地之美达理也,圣人之所保守也”(《春秋繁露·循天之道》),中和是天下最好的常理,也是圣人所遵循的。如果君主能够做到中和施政,就会出现“元气和顺,风雨时,景星见,黄龙下”(《春秋繁露·王道》)等天人和谐的景象。
对于治身与治国的关系,《春秋繁露·王道》中说:“治身者,务执虚静以致精;治国者,务尽卑谦以致贤。”人的心境能做到清虚恬静,从而集精气于自身;治国者能谦逊恭敬,就可以汇聚贤才,这是一样的道理。从天道到具体的处理政事方面,董仲舒说:“凡择味之大体,各因其时之所美,而违天不远矣。”(《春秋繁露·循天之道》)意思是人们选择食物味道的关键,凡是依据那些符合时令生长得好的东西,这就与上天之道相隔不远,很接近了。《汉书·召信臣传》记载了汉元帝竟宁年间(前33),冬天在太官园种植生葱、韭等蔬菜,要在暖房里种,日夜烧火保持温度。召信臣认为这些不是按季节生长的,吃了有害健康,不适宜用来供给皇宫使用,于是奏请皇帝取消种植。这样不但有利于养生,每年还可以节省数千万的费用,节俭治国。唐贞观十九年(645),也有人在地下生火种菜,唐太宗远征高丽,班师回朝时,有人奉上这些违反时令的鲜菜,也因为耗资巨大而被革职。可见,提倡食用时令蔬菜,在古代不仅仅是基于养生的考虑,更是基于治国为政的考虑。
中和思想在今天仍具有重要的现实价值。当今时代,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冲突,以及不同文明之间的冲突,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社会发展的障碍。借鉴董仲舒“以中和理天下”的智慧,不但有助于化解这些冲突,而且对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现代文明的发展也是很有帮助的。
总之,董仲舒的养生观,从天道信仰,到切切实实关照人的精神和人事政治,将养生与养德、治身与治国相统一,以人为本,以民为本,处处体现着对人生命价值的褒扬和肯定。从董仲舒本人的生命历程看,尽管他一生宦海浮沉,仍能得享高寿,拥有饱满的生命气象和旺盛昂扬的生命创造力,这应该与其体察天道,循天养生,注重养心养德有着密切的关系。董仲舒的循天养生之道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仍然具有很多有益的启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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