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会意字。从人,从囗,八象气之舒散,兄者与祝同意。“兑”是“说”的本字。古代“兑”“说”通用,其甲骨文造字本义原为“祝祷颂神,为祈求而许诺”。其字古代经常与“雩”字联用,组合成带有特定意义的一个复合词:“雩兑”。《淮南子·泰族训》云:“祷祠而求福,雩兑而请雨”。古者,孟春郊祀祈嘉谷,孟夏雩祭祈甘雨,二祭虽殊,而所为者一。《说文》云:“雩,夏祭乐于赤帝,以祈甘雨也。”“雩”字形声,从雨,从亏(yú),亏声。且“亏”为“圬”之省体,意为“填平地面凹坑”,“雨”和“亏”联合起来表示“让雨水把干涸的湖泽注满”。可知其本义为古代为求雨而举行的祭祀。“雩兑”(读wǔyú)是古代专门祈雨的祭仪:求雨祭天,设坛命女巫为舞(古鲁国求雨的坛,名之曰“舞雩台”,现在曲阜县东。《周礼·司巫》云:“若国大旱,则帅巫而舞雩。”)。其目的正如《礼记·月令》云:“命有司为民祈祀山川百原,乃大雩帝,用盛乐。乃命百县雩祀百辟卿士有益于民者,以祈谷实。”故而在祭祀上为祈求甘雨而许诺、赞美神祇的说、唱、舞等表现,即为“兑”的本意之表达。每当天降甘霖,地上的湖泊承天泽而满盈,古人意识今年的农耕丰收有了希望和保证,于是依据“兑”字又创造出“悦”字,用以表达心中的喜悦与高兴之情。
除“雩兑祭祀”外,古人还对“雨神”——辰星充满着敬畏和崇拜。《通典·礼四》:“周制,仲秋之月,祭灵星於国之东南。”古代以壬辰日祀于东南,取祈年报功之义。“灵星”又称天田星、龙星,主农事(角宿左上方星曰天田,则农祥也,晨见而祭之)。灵星祭祀起始于周朝的早期,周人始祖名为弃,其在虞舜时代任大农职位,后来被尊奉为后稷(稷神),故周人祭天时,以后稷配天祭祀。因先祖配天而不可以随时祭祀,则另立灵星祭(凡旱涝虫灾皆祭灵星祈求庇佑)。《后汉书·祭祀志下》:“汉兴八年,有言周兴而邑立后稷之祀,於是高帝令天下立灵星祠。言祠后稷而谓之灵星者,以后稷又配食星也。”祠灵星其实是灵星和后稷并祠、星神与农神信仰交融的一种仪式制度,也是两汉农事祀典的主体制度之一,其在古代礼制史上占有较重要的地位;同时根据“雩兑祭祀”衍生、发展出来的“灵星舞”也成为反映古代农耕文明的独特社会文化现象而保留至今。
另观“兑”字,其形上部像儿童硕大的脑袋上扎着两只羊角辫,下面则是跳动的两只腿。字形很好的象征了一个唱歌跳舞、无忧无虑的快乐、天真、烂漫的小孩子的形象。健康、活泼的孩子充满着天然的灵动,其外在的开心与快乐不是通过做作而表演出来,而是出于内在本真的情感由衷而散发。因此,小孩子的“说、唱、舞、动、乐”其实都是其“天性”的本能代表和自然反映,是一种阳气的好动和扩张,是一种不加掩饰和遮盖的心灵之表露。其代表着灵动和可爱,自然极其激发引起群体的共鸣和共乐。(www.daowen.com)
与巽卦一样,兑卦也是因自然界雨之不同情状而给予人以不同的心理和情绪之感受。良好的风雨称之为“风调雨顺”,给人以丰收的信心和欢乐;而恶劣的风雨则称之为“凄风苦雨”,给人以饥荒的打击和消极。“风雨情绪”所特有的感染力,正如《庄子·内篇·人间世》所云:“凡事若小若大,寡不道以欢成。事若不成,则必有人道之患;事若成,则必有阴阳之患。若成若不成而后无患者,唯有德者能之。”“巽之风”与“兑之雨”,雷动而风行,雨下而泽满,不经风雨,焉见彩虹?!古者“以食为天、顺天应人”的思想确乎博大而深奥,以“兑”成“悦”的精义正在于人心的“诚、敬、信”上。
另外,“兑”在易象中为“口”,因而亦具有“说话、言语”之义。清嘉庆年间,洪亮吉因直言上书顶撞了嘉庆帝,嘉庆勃然大怒并直接把他贬到伊犁,甚至勒令他途中不准饮酒、不准写诗,但不到百日,洪亮吉即获释回乡了。当时京都大旱,嘉庆求雨而不得,便下令“清狱囚,释久戍”,以求得到上苍的体谅,并对内阁大臣说,“我给亮吉下罪之后,朝廷上敢言事的官员就少了”,感慨再三,放了洪亮吉一马。洪亮吉“直言上书被贬事件”似乎也印证和表达出“兑卦”的二重人文内涵:一是表明刚直士人以文谏死而取义,不畏权威、宁折不屈的凛然不可侵之的内威;二是象征内在不屈生命力的蓬勃涌动。观“兑”卦,上下皆口,既有两人促膝相谈之象,亦有两人对骂之象,如此好则喜上加喜,坏则雪上加霜。《论语·子路》云:“一言以兴邦,一言以丧邦。”故人之言,关乎家国生死,不可以不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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